小樹林是稀疏的,秋風穿過去輕鬆自在,可是秋風只能捲起不多的落葉,無精打采地飄離地面。然而羽化是很有精神的,似乎已經(jīng)忘了剛纔被人壓倒在地,他的眼睛直勾勾看著站在對面的女孩子。
秋陽柔軟的光線變成了最溫暖的手,輕輕梳理著銀色的長髮,波浪般起伏的銀髮上流淌起熠熠的光芒,襯得那一張嬌顏更加嫵媚動人。細細的黑眉靈巧地飛揚入鬢,閃爍了星光的藍色眸子裡總帶著狡黠的意味,睫毛甚長,眨動之間還呼呼帶了風似的。筆直的鼻樑,圓潤的鼻頭,看著就讓人有狠捏一下的衝動。露齒而笑,丹脣飽滿而貝齒雪白,彷彿絕配一般。
羽化很滿意。
緊身的紅色上衣,凸顯了驕傲的胸部,兩朵金色的薔薇一左一右正好開放在這絕對重要的部位,更加勾人視線了。那腰倒是束得細了,一條小牛皮的皮帶牢牢扎著,腰際兩側懸了兩把連鞘短刃,在對開襟的紅色無袖外衫內隱隱露了出來。
羽化非常滿意,順手擦了一下口水。
長腿健美,羽化的注意力瞬間落下,直落到那毫不設防的圓潤白皙的小腿上,幾條紅絲纏繞,將一雙鹿皮小靴固定。
“喂喂,看夠了嗎?東方人都這麼沒禮貌的嗎?難道我第一次穿越過來碰到的第一個人竟是個淫賊?”少女清脆的聲音打斷了羽化的窺探。
到底羽化是大俠燕雙飛教出來的,緩了一口氣之後羽化很隨便地“哼”了一聲。很了不起嗎?長這麼高會找不著婆家的,他很惡毒地想著,同時心裡有點泄氣了,這無疑是美女的傢伙偏偏比他高了一頭,生生打擊著他脆弱的自尊。
“嘻......”少女看著他這個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面這個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灰頭土臉的,想是剛纔被折騰慘了,幾節(jié)枯草還在發(fā)間逗留不去,一身的灰布衣服沾滿了塵土。雖然落魄得跟乞丐似乎一個種類,那雙眼睛倒是黑得深邃,彷彿吸盡了光芒藏入深深的不知名的深淵裡,然後間或泛出幾絲藍色的精芒。
咦?他似乎在生氣啊?我說的不對嗎?少女嘿嘿笑著。
羽化大怒,作爲大俠燕雙飛的唯一嫡傳弟子,又受過村裡孔老夫子的高等素質教育,儘管曾經(jīng)爲了幸福的“離家出走”而攪得村裡雞犬不寧,可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墮落到那種最下三濫的地步吧。
“喂喂,你喊誰‘淫賊’?”
少女疑惑地眨了眨眼,豎起一隻纖白絲筍似的指頭點著自己的下頜,像只貓兒一樣笑,“不就是你嗎?我說錯了?”
“你見過有穿成我這樣的淫賊嗎?”
“也可能你們東陸的淫賊都是這麼窮的啊。”
羽化被噎了一下,苦惱地抓了抓頭,耐起性子跟她解釋,“喏喏,我告訴你,所謂‘淫賊’,首要的條件是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其次呢,淫賊都是很有錢的;然後呢,淫賊通常都會帶迷香啥的;最重要的就是,淫賊總是在城市裡出沒的。你瞧,除了第一個條件符合我,其他幾條我根本挨不上邊啊。”
少女立刻後退幾步,將外衫緊了緊,“還說你不是淫賊,你這麼在行的。”
“......”
通過一連串的打擊,羽化的神經(jīng)終究達到了“麻木”的境界,他苦惱地轉過身去,邁步便走。他開始對自己以後的生活有了擔憂,更覺得前途一片渺茫。可走出沒幾步,他又停了下來,回頭問:“你幹嘛跟著我?我又不認識你,各走各路吧。”
少女嘻嘻笑著跟緊他,“我第一次穿越到這裡啊,人生地不熟的,看你人還算老實,我決定跟著你了。”
羽化微微擡了頭,迎上那對狡黠的眼睛,又一次嘆息自己矮人家一頭,自顧自地繼續(xù)走。少女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跟著走。
順著山路走了一段,路上行人漸漸多了,每一個路過的人看著他們都在眼睛裡寫滿了“懷疑”。剛開始羽化還能裝傻,可後來實在抵抗不了衆(zhòng)多的奇怪目光,嘆氣聲慢慢多了起來。
“你還是別跟著我吧,你看看,咱們倆這個樣子,實在太不和諧了吧?”羽化終於受不了了,轉身走到一棵大樹底下,停了腳步。
少女撇了撇嘴,“我又沒嫌棄你。”
“......可你這麼跟著我,人家會以爲我是人口販子啊。”
“我給你證明啊,這沒什麼。”
羽化沒招了,索性靠了樹幹坐在地上,閉起眼睛不理她。然後他發(fā)現(xiàn)他錯得厲害,身邊這個女孩子根本就沒一刻安靜。
“喂,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阿娜麗?諾亞,我是從西陸雷州來的。”
羽化皺眉。
“你可以稱呼我的東陸名字,叫我書岑好了,入鄉(xiāng)隨俗麼。對啦,我剛纔一路看過來,你們東陸人的身高都還不錯啊,爲什麼你會這麼矮呢?像個地瓜似的。”
羽化冷汗。
“嘿嘿,你別生氣啊,我知道這不能怪你,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是你的基因不行,以後多吃點有營養(yǎng)的,也許還會長高呢。”
羽化怒火中燒,有心抓她暴打一頓,又怕落個“欺負女人”的罪名,可再這麼下去,他更怕自己會被這個少女給逼瘋了。情急智生,他一擡手,指了那少女的身後,“你看那是什麼東西?”
少女回頭看了看,除了路上行人什麼都沒有,情知上當,猛然扭回頭。“哎呀”一聲,原本坐在地上的羽化已經(jīng)蹤跡全無,她氣得一跺腳,眼神四處一轉,正好捕捉到西北方向一個淡淡的人影。短短一瞬間,羽化已經(jīng)奔出半里多地了。
卻見這少女只是歪了歪嘴,像吃著了葡萄的狐貍一樣笑了。
水面上漂浮著粼光,晃了羽化的眼睛,溪水潺潺過去,盪漾起悅耳的音樂聲。四下裡蟲鳴鳥啼聲自在地奏響和諧,渾不理會人類的嘆息。
“好餓啊......”
羽化蹲在溪邊,眼神散漫地隨著溪水流動,急速奔跑了將近五里路,肚子更加餓了。真是不幸啊,我出來的時候爲什麼不帶些乾糧呢?當初看小說的時候,書上爲什麼沒有寫那些闖蕩江湖的人該做些什麼準備呢?唉,盡信書不如無書啊......
他發(fā)了一會呆,撈了幾口水喝,溪水想是山泉流出的,入口一片清涼,可水入腹中,飢餓感加劇了。
“天哪!你就掉幾張餡餅下來吧!”
也不知道是他聲音太吵還是天上神靈發(fā)了善心,一尾魚兒忽的躍出水面,帶起連串的繽紛水珠。羽化大喜,身形急動,橫掠而出,一把抓了那魚,腳尖點上一截露出水面的石頭,瞬間又回了原地。
“老天有眼啊,你落到我手裡了,說,你要清蒸還是紅燒?”羽化笑瞇瞇地審問手裡掙扎不定的可憐的魚兒,對於半天沒吃飯的他來說,這條魚堪比大餐。
“紅燒。”
羽化眨了眨眼,把魚兒舉到眼前,惡狠狠地凝視它,“你再說一遍!”
“紅燒!”
“呀!”羽化一個激靈,那魚兒的嘴巴正不住地翕動,兩隻鼓起的眼睛似乎蘊含著無限的怒火,嚇得他手上登時鬆了勁。
魚兒重回水中,晃個水花消失了。
羽化有點發(fā)傻,茫然看著溪水,猛然間一回頭,“我上輩子欠你東西了?”
身後不遠處,一個婷婷少女正倚了樹站著,嘻嘻地笑,“我盯上的東西還從來沒有跑得掉的哦,呵呵。”
“可你幹嘛一定要跟著我啊?”
“我覺得你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