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工頭在座位上翹著二郎腿,嘴裡面還叼著一支菸,他本就沒把啞龍放在眼裡,在他來看,這些勞動的傢伙都是一對渣子,連給他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再說這種人一點背景也沒有,不熊他們,留著他們?
片刻之時,屋外就有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包工頭耳朵很尖,料定這便是他的那幫小弟們回來了。
只是他猜對了其一,回來的只有一個人,而且他還鼻青臉腫的,一看就是讓人給狠狠地揍了一頓。快到內屋的時候,那人身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包工頭不知發生了什麼,充滿疑惑地趕到那人的旁邊,一把把他拽了起來。
“怎麼啦?人呢,都那去了啦···”他向門外張望,可惜沒見到半個人影。
“頭兒,中邪了中邪了!我們看到鬼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慢點說”包工頭思緒有點亂,“怎麼就見鬼了”
那人託著滿身是血的身子骨硬生生地站了起來。“就是先前你讓我們追的那個窮光蛋,他就是個怪物”他的表情充滿了恐懼。
他看包工頭沒吱聲就接著說“他媽的,我們就是踩了他給他家孩子買的玩具,他就急了,我們幾個合計一起教訓教訓他,賴三兒他們先上的,都把他給打趴下了,說知道他哪來的妖術弄了一陣風,把賴三的那幾個弟兄全給弄躺下了,仔細一看身上全都是大血口子,我估麼的沒錯,那可能就是狂風捲起的沙塵所致。”
包工頭問道“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才發現,啞龍那小子不見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我膽子小就想往回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麼,我得回來給你報信不是?”
包工頭冷笑一聲。
那嘍囉倒也機靈,看包工頭並沒有太吃驚的神色,反而急了起來,“頭兒,你別不信啊,我說的可句句屬實。”
“後來呢?你怎麼也受傷了呢”包工頭繼續問。
“要說那個傢伙不是人類吧,我拔腿就跑,腳剛挪一兩步就感覺身子飄飄悠悠的,我一回頭差點沒把我嚇得半死,老五老六他們都被吸進了一個大的龍捲風裡面,那龍捲風有五六個人那麼高,而且有很強的吸引力,因爲我跑的早,所以才勉強脫離了風爪邊緣。”他頓了頓,“我越聽後背方向傳來他們的慘叫聲就越害怕,也加快速度狂奔,等到一口氣跑出了幾裡地之後,纔有功夫歇息,定神一看,我著身上也滿是傷血。”
“這麼說,他們兇多吉少了!”
“可不是麼,我眼看著老二他們被那怪風捲到裡面去卻無能爲力。”他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實在的,大家兄弟這麼多年,我真不想見死不救,但是真的是無能爲力啊······”
包工頭拍拍他肩膀,“你先休息吧,過會兒我找幾個人去那塊”他從兜裡面掏出一個煙盒,右手食指在煙盒屁股上輕輕一點,一根菸就從前面探出頭來,片刻,徐徐的煙霧飄起,四外圈飄起了菸草的芳香。
那受傷的嘍囉被擡下去養傷,屋子裡面只剩下包工頭一個人。
“看來只有請馮會長出馬了。”
馮康寧,山東蓬萊人,人都說蓬萊是個多產神仙的地方,這一點都不假,要說他是神仙,倒也不足爲怪,17歲到北京闖蕩,過上了北漂的生活,後一年就成立了一家生意紅火的石頭工藝品的公司。投資的人一直絡繹不絕,就這樣不到20的他過上了有滋有味的生活。
爲什麼稱其爲“會長”,那是因爲,馮康寧手下有一個自然幫會,叫做“天縱會”,這個會聚集的人大多是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況且,馮康寧很清楚,想要在經濟上佔有一定的立足之地,白道黑道沒有人總是不行的。
馮康寧的宅邸並不算十分豪華,只是有些復古元素在裡面,“茶、筆、墨、紙、硯······”這些都有的。窗門都是那種古代薄紙粘在木門上的那種。門口的正上方還有一塊醒神的牌匾,上面用金色的顏料寫著“境由心生”四個大字。庭院裡面,灰白的磚石空隙上面生長著幾棵茂盛的柳樹,當你走到這個院子的時候,不注意還會以爲自己來到了古代。
包工頭急匆匆的腳步聲響徹了整個衚衕。
轉彎處他終於看到了目的地,粉著紅色油漆的兩個大圓柱子,敲門用的獅子銅圈兒,木大門,石獅子。沒錯就是這裡。
他剛欲前行,就覺得後心發燙隱約劇痛,不曉得時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人?”
聽見自己身後有聲音,他自己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別人的控制之下了,不過這傢伙的手上勁道還真是了得,定是習武之人。
“我是會長的朋友,出了點緊急情況,還請給個方便讓我進去見他。”
“會長事務纏身,不便打擾,請回吧!”一箇中年人的嗓音。他把擒拿手退去,包工頭這才得以自由。
“我真的有急事,必須當面和會長說清楚,否則怪問起來,你我都承擔不了。”
那中年人叫王莽,是馮康寧手下的得力干將,也是他女兒的貼身保鏢。聽見此話不免有些氣憤。
“無所謂,請回吧”王莽欲再施擒拿手將他趕走,不想這時候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住手······”
“會長,你怎麼來了”王莽瞄了一眼木門,竟不知它何時開啓的。
“怎麼,我就不能來麼?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對待客人要禮貌知道麼!”馮康寧穿的一身土色褂子,帶著一個金邊黑鏡片的蛤蟆鏡,樣子極像私塾的先生。
馮康寧走到包工頭身邊,將那本《蔣中正自傳》握在後面,後腰稍微前傾,透著眼睛上面的空隙看他。
“你是······?”
包工頭使勁地動了動脊背,剛纔被抓的痠疼還沒有消失。“可算看到您了,我是xx地的包工頭,叫艾和正”
王莽被晾在一邊覺得很憋屈,對艾和正不耐煩地說“你挺有面子唄,我們會長親自接見你。”
馮康寧擺了一個手勢示意不要說下去,聽他說。
“會長我也知道您忙,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來打攪您的”
“你說吧什麼事啊?”
艾和正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兩遍,“這個,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馮康寧直起身子,把眼鏡往上一託,”王莽帶客人進屋。“
王莽打一開始就沒覺得這是個什麼好人,看他面相圓滑定是一個市儈之人,不知道會長爲什麼要與這種人打交道。
”你說什麼?你能肯定麼!“馮康寧一臉驚異的表情,像是泥塑般停滯住。
他著一下子差點沒把艾和正下的尿了褲子。
”撲通“一聲竟然給跪下了,”千真萬確啊,會長,我手下的十幾個弟兄屍骨未寒啊。
王莽在旁邊冷笑道,“說的還挺文藝的。”
艾和正斜眼看了他一下,露出了兇惡的表情。
王莽剛要發怒就被馮康寧制止了。
“那人現在居住在哪裡?你知道麼”
“我只知道他家很窮,家裡面有個兒子,老婆跟人跑了······”
馮康寧摸著絡腮鬍,“王莽啊,你去叫人調查一下這個叫’啞龍‘的家庭住址,哪天我得親自拜訪一下這位朋友。”
艾和正橫插一嘴道:“會長,啞龍是他的綽號,他的真名叫’韓···‘”
“知道了,你給我這次的消息若是屬實的話,就幫了我的大忙了。”馮康寧興奮不已。
艾和正看到他面露喜色,知道自己這回是來對了,心中也按捺不住高興之情,同時也琢磨著,會長是一個敞亮的人,只要你對他有用,他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馮康寧拿了些東西攥在手中,走到艾和正的身邊,“這些就當朋友我對你的感謝之情,往後有什麼爲難之事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盡力。”
艾和正剛開始還有些推脫,覺得不該拿這些錢。
最後王莽看不下去了,“你不要,我可想要······”說著他伸手就要去奪。
聽到這話,艾和正立馬把錢搶先一步握在手中,“既然這樣,朋友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其實他心裡面想的是,這王莽與馮康寧到底什麼關係,屬下的話,怎敢如此造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這個月又有錢瀟灑了。
馮康寧親自送走了客人。王莽才上前去詢問,“會長······”
“哎~小莽,你這人前人後地叫我會長,我都不好意思了,這裡有沒有別人”
“那就’老馮‘吧,你呀就是這麼不在乎。”
“哈哈······”
王莽把眼睛掃了眼庭院的下人,然後把木門緊關了上
“我問你,你今天爲何對那包工頭那麼客氣?”
“還能因爲什麼,你知道的,還不是爲了找到姜山要找的人,把凡茜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