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你,夏以沫,在你的生活裡到底有沒有重心?你到底有沒有愛過誰?”上官夜的口氣很冰冷。
夏以沫打著寒噤:“我不想喝你說話,孩子呢?現在把孩子還給我!上官夜我跟你再也沒有約定,馬上把孩子給我!”
“你現在激動個什麼勁啊?孩子沒生病的時候,你幹嘛了?是你自己選擇離開的?你心裡只有你自己!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現在向我要孩子,夏以沫,你做夢!你根本不配做個好媽媽!”
夏以沫心裡針扎一樣的疼,扎吉要不行了,歐陽潭也時日不多,自己分身乏術,孩子又出事,到底怎麼做纔是對的?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帶我去見smile……”夏以沫垂著頭,手扶著窗櫺。
上官夜冷冷的看著夏以沫:“想見孩子可以,現在馬上跟我走。”
夏以沫走了幾步,想起扎吉這情況還不好,央吉一個女人,歐陽潭又病著,心裡焦躁極了。
“怎麼?你的孩子根本不重要是不是?”
夏以沫搖搖頭:“別逼我了。好不好?”
上官夜想了想,轉身就走了。夏以沫跟上去。
“以沫……”歐陽潭的聲音,上官夜和夏以沫兩個人都停下來。
夏以沫回頭就看見歐陽潭蒼白的臉和憔悴的面容,他的眼睛紅著,卻異常的堅毅。
夏以沫心裡頓時就翻個似的,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上官夜皺著眉,拉著夏以沫:“走吧。”
“以沫,扎吉剛剛……剛剛沒呼吸了。”歐陽潭的聲音嘶啞,孤獨的站在走廊裡,空蕩蕩的,像一個丟失的小孩。
他這個時候很害怕吧。現在扎吉的樣子,也會是以後他的樣子,他心裡一定是害怕的。
夏以沫能感覺到。
上官夜抓著夏以沫,往外走,夏以沫看著歐陽潭,眼淚就落下來:“對不起……”
留下歐陽潭在醫院風吹過的白色建築裡,孤單害怕恐懼……
夏以沫在車上,眼淚止不住的流,扎吉,那個一直以來很幫助夏以沫的人,就這麼離開了。
夏以沫對他最後的印象卻是虛弱不堪的他在冰冷的牀上艱難的呼吸。
那個在西藏高原上開車的中年人,那個在寺廟裡照顧自己的男人,那個很深情很執著,在愛情上又很傻的男人。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映在夏以沫的臉上,淚水斑駁。
我們一生中,會流很多眼淚,爲著那些生死離別。
扎吉,一路走好。
上官夜還是冷著面容一言不發,他對扎吉的死無動於衷,就好像是人之常情。
夏以沫不想看到上官夜那張冷漠的臉,說自己殘忍,其實他才殘忍吧?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郊外的公寓裡,夏以沫來不及看,就跑進去,有幾個醫生剛向外走,夏以沫急忙衝過去,
孩子就躺在牀上,還發著燒,一個小小的人兒臉色蒼白,稚嫩的放佛要碎掉。
夏以沫眼淚忽的一下就落下來,心裡幾乎要疼死了。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
肉,怎麼能不疼?孩子的小鼻子翁動著,呼吸不暢,還時不時的咳嗽。
夏以沫越看越傷心越難過。心裡說著對不起。
醫生都出去了,冰冷的針頭在小孩的小腳脖上,一動不能動。
“孩子到底生了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夏以沫在小孩打完藥睡著的時候走出來問上官夜。
上官夜在游泳池旁邊,悠閒的喝茶:“你這個做媽的不知道,反過來問我?”
“上官夜,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孩子一直在你這裡,你都不讓我見,現在還賴到我身上?如果你照顧不好smile那就馬上還給我!”
“我從來沒有阻止你來看她,是你自己沒有要求過。”
“你!上官夜,沒講過你這麼強詞奪理的!”
“夏以沫,是你沒理辯三分,現在孩子你也見到了,你可以走了。”
“你讓我走?孩子現在這樣,你讓我怎麼放心走?你什麼居心啊?”夏以沫瞪著上官夜。
“沒什麼居心,就是想告訴你夏以沫,你是我的人,你跑不掉。就算跑掉了,也得老老實實的給我個交待。”
“上官夜!你還想要我怎麼樣?”
“算了,夏以沫,到現在你以爲你爲我幹過什麼嗎?什麼都沒做過!你就先逃了,現在怎麼還要跟我講條件麼?你有什麼資格?如果不是看你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你以爲我還會理你麼?你當你是誰!”
上官夜字字句句敲著夏以沫的腦袋,幾乎要疼的說不出話。
“我誰也不是,認識你,嫁給你,算我這輩子命不好。”
“你這是抱怨?夏以沫。你給我看好了!你嫁給我,除了你自己不情願以外,我更不情願!別以爲你不開心,別人就很樂意!你怎麼就那麼自私!你以爲憑著你的眼睛,你能看透這個世界?做夢!夏以沫你瞭解過我麼?你沒有?就算每天和你同牀共枕,夏以沫你也沒有了解過我!你每次說離開就離開,你有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
上官夜就像爆發了一樣,他從來沒有這樣和夏以沫說過話,他話一般都很少,也幾乎不談他的感受。
他高高在上,什麼都不放在眼裡,可是夏以沫忽略了,他不是神,就算他在聰明,在厲害,他有一樣有感情,會脆弱。
而且,他說的對,夏以沫覺得慚愧,做了那麼久的夫妻,夏以沫一直都在懷疑這個男人,真愛與磨礪之間,一直遊移。
看著眼前的男人,夏以沫覺得陌生而又熟悉,他是孩子的爸爸,自己曾經一起共同風雨過的愛人。
可是,爲什麼,自己就像失憶了一樣,總是想起他的不好,聽信所有的流言蜚語。
就算全世界都說他不好,可是他唯獨對自己好呢?
更何況,他真的有對不起自己的事情麼?什麼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她夏以沫只知道逃避,害怕面對,最後是這個結果難道很意外麼?
世間所有的果都是有因的。
夏以沫閉上眼睛,已經沒有眼淚了,眼睛酸澀的疼,喉嚨也乾澀。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夏以沫
默默的咬著牙,自己算什麼,一直覺得自己很累,可是這個世界上活著誰會輕鬆?
“如果這麼討厭我,爲什麼還一直找我。你完全可以當我不存在……把我當做空氣一樣,在你的世界裡永遠的成爲空白……沒必要這麼爲難自己吧。”夏以沫輕輕的說。
上官夜也沒有回話,只是看著夏以沫。夏以沫擡起頭就看見上官夜眼睛裡的怒火。
“你這算自暴自棄麼?你的生活是與我無關了。那你現在就離開吧。”上官夜又重新坐下來,沒有表現出生氣。
夏以沫以爲上官夜會發脾氣,可是他沒有,這次,他好像很累的樣子。
夏以沫沒有動。上官夜的聲音悠悠的傳過來:“孩子是你的,這個事實我改變不了,在她病好之前,你可以來照顧她,但是好了之後,你就不能來了。永遠消失。”
夏以沫剛要開口:“別企圖把孩子帶走,夏以沫,你現在沒有資格撫養孩子。你可以打官司,去告我。但是你一定不會贏。”
夏以沫站在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扶著牆壁,覺得虛脫一般。慢慢的走回孩子的房間,小孩正安靜的睡著,燒已經退了,睡的掖安穩了很多。
夏以沫拍著孩子,輕輕的閉著眼睛。腦子裡異常清晰的出現這些畫面。
這麼多年,活的太糊塗了,父親去世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嫁了,母親的隱瞞,公公又去世,接二連三出現在自己身上的事故,上官夜,上官煜,還有歐陽兄妹,西藏一行。
一切的經歷就好像是一輩子一樣,那麼多,那麼疼痛。
每一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和他身邊的人交織,或許事獨立的,這些秘密,都掩藏著一個別人追求的真相。
我們不能都知道,卻都深受其害。
有的時候,活在糊塗裡,比知道真相更好一些。
夏以沫在天亮的時候,趕回了扎吉的家,屋子裡是肅靜的白色。
那種哀慼的音樂,將整個雨天都渲染的寒冷。
西雅圖的秋天,雨水很多,也很冷。夏以沫哆嗦著,看著大廳裡扎吉的照片,音容笑貌,都覺得親切,可是一切都是灰白。
在場的人都很哀痛。他們的臉上是統一的悲傷,夏以沫不知道,這些人難過的理由。
如果她死了,她的葬禮上,會有多少張面孔,真心的爲她而傷。
央吉抱著尚在襁褓的孩子,默默的站在一邊,今天的她,一身黑衣,乾淨漂亮,雖然臉上沒有神采,可是卻精心的打扮過,端莊優雅。
夏以沫走過去,就看見在央吉懷裡的孩子,他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還在咿呀咿呀的說話。
他也許永遠都不會記得,他有一個父親,那麼的慈祥那麼的善良和智慧。
央吉看見夏以沫,笑了笑。
夏以沫伸過手,把孩子接過來:“央吉……”
還沒等夏以沫說話,央吉就擡起頭,深呼吸:“放心,我今天要好好的送他走……”
夏以沫一下就哽住了。這個女人她終究是值得佩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