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鍾小寒剛回別墅沒多久就接到溫靜的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她才按了接聽鍵。
“喂?小靜。”
“小寒, 我聽偉誠說你決定離婚了?”
“嗯, 之前不都跟你說過了嗎?”
“哦, 哦, 是這樣啊, 我以爲他已經(jīng)同意了?”
“你很想他同意?”
“我,我,沒有, 我只是覺得偉誠哥很可憐。”
“小靜,你愛偉誠嗎?”
“我, 我。。。。。。”
“離婚協(xié)議戚澋航已經(jīng)簽了。”極其平淡的語氣, 透著疲憊。
“啊?他真的簽了?”語調(diào)掩飾不住的驚喜。
鍾小寒微微嘆了一口氣, 心裡覺得異常苦澀“小靜,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嗯?額。。。。。。有十七八年了吧。”
“是嗎, 這麼久了。”
“嗯,我們小學(xué)時候就是很好的朋友了。”
“是啊,那時我們還是同桌呢?”
“小寒,你怎麼了?怎麼想起這些了?”
“沒事,剛剛翻相冊突然看到了, 有些感慨, 好了, 不早了, 我睡了。”
“哦, 那,晚安!”
“晚安!”
掛了電話, 鍾小寒仰面平躺在牀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良久,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流下,臉上是說不出的淒涼。
三天後,景帝大廈頂樓會議室,股東大會。
鍾小寒隨著鍾爸爸走進會議室,手裡拿著幾份文件,包括那個雙方簽過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
“鍾總,小寒,就等你們了。”戚澋航的父親看著他們笑著說道。
鍾爸爸對他點頭笑了笑就跟鍾小寒坐了下來。
“澋航生病住院了,這次的會議就由我來主持。”
會議進行了兩個多小時,基本都是對各項工作的彙報和下半年的工作計劃,會議將近尾聲的時候,鍾爸爸站了起來。
“各位,我有幾件事要說明一下。”說完轉(zhuǎn)頭看了看鐘小寒。
鍾小寒掏出離婚協(xié)議書遞了過去。
“小寒跟澋航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
戚家的人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驚訝,鍾小寒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小靜,你這個朋友我真是沒有白交。
“那根據(jù)之前那份婚前協(xié)議,現(xiàn)在澋航名下的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有百分之四十五轉(zhuǎn)到小寒名下,剩下的百分之二十轉(zhuǎn)到澋洋的名下。”
“是的。”鍾爸爸不溫不火的開口。
“那如果這樣的話,鍾家在景帝就只有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了,總裁的位置就是戚家的了。”戚氏老總迫不及待的開口,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鍾爸爸淡淡看了他一眼,有些諷刺的笑了笑“我們手上的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我願意以市場價的一半的價格賣給戚氏。”
“什麼?!!”所有戚家的人臉上均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幾秒鐘後全都變成驚喜。
“不過,我有個附加條件就是,這些股份必須全部在戚澋航的名下。”
“啊?!!!!”繼續(xù)震驚、不可思議,最後變成滿臉憤怒。
“這不行!”是戚澋洋的聲音,急切而不安。
“澋洋!”戚老總喝斥了兒子一聲,然後轉(zhuǎn)頭看著鍾爸爸。
“理由呢?”
鍾爸爸微微笑了笑“沒有理由,如果不同意,那麼股份我就不賣。”
戚老總還沒來得說話,會議室的門就被人一把推開,一個略帶沙啞的清冷的聲音響起“我不同意!”
鍾小寒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身子猛地一震,倏然轉(zhuǎn)頭,毫無意外的看到那人清瘦的身影,臉上掛著汗珠,蒼白而虛幻,大夏天外面卻披著一件風衣,裡面是刺眼的藍白條紋的病號服,右臂被張超扶著,左手握拳垂在身側(cè),淡淡的掃了一圈,眼光最後停留在鍾小寒的臉上,嘴角竟彎了彎。
戚澋航脫離張超的攙扶慢慢走到會議桌旁,從身後的秘書手裡接過兩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看著戚老總和戚澋洋微微笑了笑。
“這份是股份轉(zhuǎn)讓書,裡面有景帝百分之十的股份,是我母親在二十年前簽署的,我成年之後在律師的監(jiān)督下已經(jīng)簽過字。”
“這一份是前兩天我簽過字的轉(zhuǎn)讓書,接受人是我的。。。。。。是小寒,所以我們離婚後,小寒手上有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依然是景帝的總經(jīng)理。”略顯無力的語調(diào),說的很是緩慢,僅僅幾句話卻讓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身形明顯已經(jīng)不穩(wěn),雙手撐在桌子上支撐著,眼神卻是無比犀利和清亮。
“混賬!!”戚老總已經(jīng)惱羞成怒,直接站了起來。
“爸爸,當初不就是我媽死活不交出這百分之十的股份,所以才被你逼到住院的嗎?”
“你個神經(jīng)病,你到底是不是戚家人,爲什麼要幫著外人對付爸爸。”
戚澋航的身子再次晃動一下,張超想要扶他,卻被他制止,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的滑落,滴在文件上的封面上,立馬溼了一片,低著頭緩了一會兒,左手放在上腹輕輕按了一下才繼續(xù)開口“戚家人,我原來一直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是戚家人,可笑!”
“我很懷疑當年你媽媽簽署轉(zhuǎn)讓文件的時候,意識是否清醒,我懷疑是有人做了手腳,我要找律師鑑定這份文件的真實性。”
“滑稽,我媽媽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意識都是清晰的,嘴裡還在叫著一個負心漢的名字。”
“你閉嘴,不要忘記,這麼多年是誰將你養(yǎng)大的,是誰出錢供你讀書,你可不要忘恩負義!”
戚澋航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按在上腹的左手也越來越用力,深深低著頭,閉了一下眼才重新擡起頭,看向戚老總的眼神是從未有多的冰冷,想要開口卻是眉頭一皺,直接伸手捂住嘴,然後就有紅色的液體順著指尖不斷流了出來,衆(zhòng)人一陣驚呼,張超立馬扶住他,接著就要拉著他往外走,卻被他拉住。
抓過桌上的紙巾輕輕擦拭了一下,重新看著戚老總,剛要開口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夠了!我不離婚了!!”鍾小寒刷的一下站了起來,看著戚老總和戚澋洋憤怒的吼道。
說完直接撕下離婚協(xié)議書的最後兩頁轉(zhuǎn)身放進碎紙機,然後徑直走到戚澋航身邊扶著他,有些惱怒的看著他“你,現(xiàn)在馬上給我回醫(yī)院!”
“不行,你們以爲景帝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們當猴耍嗎?”戚澋洋的聲音異常尖銳,已經(jīng)偏離了正常的語調(diào)。
戚澋航手捂嘴低著頭,努力壓下一陣的噁心,沒有理會戚澋洋的挑釁,而是轉(zhuǎn)頭看著鍾小寒,眼神異常柔和,嘴角彎了彎,放開按著胃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我會起草新的離婚協(xié)議書籤好字寄給你的。”說完看了張超一眼“扶我一下。”
張超剛剛碰到他的胳膊就感覺他的身子一沉,身體開始下滑,然後就暈了過去,嘴角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配合他慘白的臉色,看著分爲淒涼。
鍾小寒看著他慢慢滑落的身體竟一時沒了反應(yīng),直到張超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寒,幫我扶他一下。”
急忙扶住他的身體,張超已經(jīng)蹲了下來,鍾爸爸此時也走了過來幫著她一起將戚澋航扶上他的後背。
“小寒,你陪著去醫(yī)院,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
鍾小寒眼睛紅紅對著鍾爸爸點了點頭就隨著張超跑了出去。醫(yī)院的救護車已經(jīng)停在樓下,戚澋航直接被放在擔架上擡進車裡,張超上了車就給他紮了針,鍾小寒看著他嘴裡不斷涌出的鮮紅的液體,心裡的恐懼不斷擴散,緊緊握著他的手,用紙巾不停的擦拭著他的嘴角。
“張超,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這樣?”
張超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是濃濃的悲傷“你那天走後,就又開始吐血,今天剛剛好一點,聽到秘書說要開股東大會,就執(zhí)意要過來,攔都攔不住,結(jié)果就成這樣了。”
鍾小寒看著病牀上的人,眼底是深深的心疼,眼淚不停的流著,一滴滴砸在他的手上。
“小寒,剛剛他在門外聽到了伯父的話,你們怎麼會這麼做?”
剛剛到了會議室外,戚澋航一陣眩暈,所以靠在牆上緩了一會兒才進去,清晰的聽到了鍾爸爸要求將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轉(zhuǎn)讓在他名下的話,張超看到他明顯一怔,然後就笑了,是這麼多天才從未有過直達眼底的笑容。
“我想成全他。”
“嗯?”
“車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我想他能真正的幸福。”
張超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孩兒雙眼紅腫,臉上是倔強而憂傷的表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寒,現(xiàn)在,他的幸福只有你能給了。”
搖了搖頭“我只會讓他傷心,張捷才是他的最愛。”
“小寒,你知道他上次去見張捷是因爲什麼嗎?”
搖頭,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病牀上的人。
“他發(fā)現(xiàn)你的車禍跟張捷有關(guān),所以去找她套她的話,張捷當時以爲他掌握了證據(jù),全都說了,苦苦哀求他,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這都是她設(shè)好的局,就是爲了讓你看到,但是她沒想到的是,澋航將她所說的話都錄了音,在他清醒後第二天,也就是你離開沒多久,他就把錄音帶交給了警方。”
鍾小寒猛地擡頭看著,眼裡滿是詫異,幾秒鐘後,雙眼注滿淚水,眼底只剩下濃濃的愧疚和心疼。
“這些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所以對於那天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一直耿耿於懷,他是真的愛你,別再離開他了。”
鍾小寒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那他剛剛還說要給我新的離婚協(xié)議書?”
“因爲,他這次真的是絕望了,當他簽字的那一刻,我想他心裡是真的想放棄你了。”
“這個死豬頭,爲什麼不告訴我這些,爲什麼不告訴我他一直在查車禍的事情,爲什麼去見張捷之前不能跟我說一聲,什麼都自己扛著,活該!”
張超撫額,對著車頂翻了個白眼,他有些後悔剛剛那一番話了,他很不確定,將這麼一個狠心的女人放在自己好友身邊,他會不會掛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