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庸醫(yī),把我娘醫(yī)死了不說。現(xiàn)在竟然還要用強,如果你今天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便一頭撞死在這門口。以後我的魂魄也會日日跟著你,讓你一輩子都過不了安寧日子。我看以後誰還敢到你這裡來看病。”那女子此時擡起頭來,雙眼血紅,一字一字說來清晰刻骨,滿是怨毒。那女子年齡並不大,看樣子也不過十三四歲而已。
那掌櫃之前還叫囂個不停,此時卻似被那女子發(fā)狠神情怔住。但是片刻便恢復(fù)正常,擡腳便踢在那屍首之上,罵道:“老子還就是不信邪。”
那女子看著自己已經(jīng)去世的孃親被他如此褻瀆,心中早已激憤得不能自己,大吼一聲便起身他撲去。被她一撲之下,那掌櫃竟直直倒在地上,後腰撞在臺階上,一時殺豬似地喊起痛來。
小丫頭愣了一下,心想自己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力氣。看著那掌櫃倒在地上不停地喊痛,她倒一時有些無措。心中想著如果他要以此賴在自己頭上,那自己大不了也和孃親一起去了罷,如此想著,眼中神色反而鎮(zhèn)定下來。
逍遙愉生可不知道她心中都在想些什麼,之前看那個掌櫃如此欺人,她心中怒意大盛。便暗中動了點手腳,那掌櫃此時痛苦的表情可不是假的。
蘇影回有所感覺,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正好對上逍遙愉生帶了些許笑意的眼神,心中立時瞭然。
“好哇你,你………”那掌櫃一邊喊痛,一邊指著那小丫頭。可是話還沒有出口,耳邊卻似聽到一縷聲音,“你再動的話小心小命不保。”
他以爲(wèi)是自己耳花了,搖搖頭想要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那縷聲音又來了,“你現(xiàn)在右腰是不是如針在扎一樣?”
掌櫃的暗自動了動,正如她所說,右腰部位如同紮了一根鋼針。稍微動彈一下也是要了命的痛。他趕忙點頭,嘴裡噝噝地喚道:“你是誰啊?饒命啊。”
那小姑娘離他比較近,此時聽到他話中言語,不禁也怔住了。後退了半步。
“你剛剛踢了我一下,現(xiàn)在還問我是誰?我是來收你命的人啊。”那女聲越發(fā)的陰惻惻。
“啊?”那掌櫃面上已經(jīng)毫無人色,他向四周看了又看。見大家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
“你,”他指指離他最近的那個夥計,說道,“你有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那夥計莫名地看著他,搖搖頭,“老爺,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大夫啊?你是不是摔糊塗了。”
“只有你聽到我說話。因爲(wèi)我只索你的命。”那女聲繼續(xù)說道。
“別別,饒命啊。真的不是我害死你啊。我錯了。”那掌櫃的此時已經(jīng)嚇得言語顛倒了,他強忍著疼痛,爬到那具屍首面前,對她叩了兩個頭,說道,“你想要什麼?你說?”
“我想要活過來,你能行嗎?”
“你都已經(jīng)死了,還怎麼能活過來呢?我給你女兒錢,你說要多少就給多少。”他話音裡帶了一絲苦腔。
聽到他的話,周圍人羣也有些白了臉色。這大白天的,還真的鬧鬼不成。看到掌櫃的那副樣子,又不像是假的。
那小姑娘一把撲到自己母親身上,哭道:“娘,娘,你回來了嗎?你活過來吧。”
真是個外強中乾的傢伙,之前叫囂得那麼厲害,現(xiàn)在又怕成這樣。逍遙愉生心下好笑,繼續(xù)運起內(nèi)功傳音到他耳畔,“我死得如此冤枉,你想就這麼把我打發(fā)了嗎?去把你店裡的錢都給我女兒,讓她好生安葬我。我的魂魄一日不安,你便一日不要想寧。”
“好好。”那掌櫃的點頭如搗蔥,馬上吩咐家丁把店裡的金銀打成包裹給那個小丫頭。又叫了人好生卻幫那個小姑娘料理後事。這才讓人扶了他進(jìn)去,“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快把我治好啊。”
“你不是大夫嗎?還用得著我給你治病?”逍遙愉生壓低聲音笑道,不再管他。剛剛那個掌櫃的話讓大家心裡都有些餘悸,此時竟然也沒有人主動上前去幫她,人羣慢慢散去。
逍遙愉生擡步上前,掀開白布的一角。下面躺著的一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婦人。她面色青紫,早已沒有人氣。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那小丫頭對著逍遙愉生一拜到底,深深地伏在地上。
“這丫頭倒是聰慧。”蘇影回輕聲說道。
逍遙愉生扶她起來。她個子不高才剛到逍遙愉生肩膀位置,一張本該是圓圓的臉龐卻瘦得只有巴掌大小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看她年紀(jì)不大,心思卻如此機敏。而且她都已經(jīng)知道並不是母親還魂了,卻還能配合她演上這麼出一戲。
“孃親說過,世上沒有什麼鬼魂神仙。怕鬼的人只因心中有鬼。”她臉上帶著淚痕,說話雖從容有禮,但是哽咽的聲音掩也掩不住,“只是這樣便放過這庸醫(yī)香培真是心有不甘。”
“唯今之計便是要讓你娘如土爲(wèi)安。至於懲治那庸醫(yī),卻不能急在一時的。就算你把你孃親放在他們門口也不能證明人就是他們給醫(yī)死的。搞不好還要搭上你自己的性命。”蘇影回說道。
“你孃親是怎麼死的?”逍遙愉生問道。
香培被勾起傷心事,眼淚又掉下來,哽咽道:“我孃親本來只是偶感風(fēng)寒。她身體不好,經(jīng)常都會生病的,我一直都給她抓同一副藥,以前每次喝了藥她就會好起來的。誰知這次在他們這家醫(yī)館抓藥給她吃了之後,孃親的病情就越發(fā)重了。撐不過半天孃親就…….”
“香培,你把你孃親的藥單和藥渣給我們看看可以嗎?還有以前的藥渣,還有嗎?”
香培點點頭,她每次給她娘煎完藥的藥渣都倒在同一個地方。而這次她娘吃完藥便發(fā)病去世,所以這次的藥渣還沒有倒。
香培帶著逍遙愉生和蘇影回回到她們住的地方。
她們家裡家徒四壁,屋檐塌下來也沒有人修理。藥渣便倒在屋後一個角落。
“紫蘇葉,前胡,防風(fēng),金銀忍冬葉,連翹,麥冬,板藍(lán)根,苦杏仁,羌活,川穹,牛蒡子,陳皮,桑白皮”逍遙愉生一樣一樣細(xì)細(xì)聞了,說道,“這方子倒是沒錯。這些藥也對。香培,”她喚過香培來“你把最後一次的藥渣給我看看。”
香培聞言立即把最後一次的藥渣拿來給她看。
逍遙愉生聞得愈加仔細(xì)檢查,“是了,是這藥有問題。”她手中捏了一種藥,仔細(xì)地聞了好幾次。
蘇影回上前,從她手中拿過一點也聞了聞,“這是水麥冬,雖然也是麥冬的一種,但是價格比麥冬便宜很多。如果用特殊的炮製方法是可以做得和麥冬一樣的。除了行家,一般人分辯不出來。”
“這樣不是草菅人命嗎?”苤兒憤憤地說道。
“量少的話水麥冬是不會致命的。但是香培她娘身體不好,長年都在吃藥,是藥三分毒,她的身體早就虛了。所以纔會這麼快便去了。”蘇影回說道。
“我就知道是他們害死了我娘,爲(wèi)了賺錢連良心也不要。我要拿著這藥渣去衙門告他。”香培蒼白著臉說道。
“你不要衝動,”逍遙愉生按了按她的肩,“這家醫(yī)館開得這麼大,我想他們用這種藥代替麥冬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沒想到鬧出了人命,現(xiàn)在你去告他,說不定他早就把那些藥銷燬了。到時候不承認(rèn)還誣告你陷害,你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丫頭,是告不過他們的。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讓你娘入土爲(wèi)安。”她看了看她們一起擡回來的香培孃的屍身。
逍遙愉生雖然從小長在攬月谷,但是人世間的種種污穢事情,她並不是不知道。香培年紀(jì)雖小但是也都知道逍遙愉生說的是實話。便點頭應(yīng)允,再次謝過衆(zhò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