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和玦情同時在縣衙大門前停下腳步,不遠也不近地跟著他們的展演見此快步走到兩人身邊,看著凌風說道:“凌風,我們進去”,說完便把馬車交給急忙跑來的衙役,率先往縣衙內走去。
但在走出幾步後,展演停下腳步看著沒有動步的凌風和玦情,不解地喚道:“凌風?”
擡頭衝展演微微笑著,凌風開口道:“等一下”,接著便回頭向玦情看去,玦情自然是知道凌風什麼意思,什麼也沒有說便轉身往馬車裡走去,此時展演更加肯定了,馬車裡還有人。
可等玦情掀開車簾,將馬車內的瀲灩帶出時,展演眸中的驚訝一閃而逝,嚴肅地喚人要將死死盯著凌風的瀲灩帶到監牢,但是凌風出聲阻止了他“展演,讓嚴縣令開堂吧,瀲灩是罪人,我也是,我和瀲灩都應在公堂上給死者的家屬一個交代”
“凌風!”展演一聽凌風的話,無論是臉色還是語氣都有著阻止之意,他不明白凌風爲什麼要這麼說?無論怎麼看,凌風都是受害人啊,爲什麼他要說自己是罪人?!
展演凝視了凌風一會兒,可是凌風看著他的眼眸沒有一絲動搖,於是展演只好將目光投向了玦情,玦情依舊向他搖了搖頭,表示讓展演遵從凌風的意願。
見此展演無話可說,咬了咬牙,便轉身往縣衙內走去,沒過多久,凌風看到很多衙役從縣衙內跑出,四散而去。看著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的凌風,從到達縣衙便一直沒有開口的阮玉清輕聲道:“風,怕嗎?”
使勁搖了搖頭,凌風走到瀲灩的身前,看了一眼瀲灩身後的玦情,便將目光移向了瀲灩“瀲灩,就算你對他們的生命再不屑,今天你都要受到應有懲罰,我也一樣”,說著的時候,凌風的左手往瀲灩的臉上摸去。
瀲灩自然是聽不進去,瞪著凌風的眼眸都紅了,甚至在下一刻咬住了凌風伸過去的左手,玦情一驚,擡起手來想要讓瀲灩鬆嘴,然而凌風阻止了他,臉色不變地看著瀲灩“這樣的痛遠遠比不上失去至親之人所帶來的痛楚,瀲灩,你說你愛追風,那麼當追風被人殺死在你面前的時候,或許你就明白被你所殺的那些人的家人的痛苦了”
“風,就算你對瀲灩說這些也是沒有用的”玦情還是掐住了始終不鬆口的瀲灩的脖子,對凌風說道。
“我知道”凌風眸中閃過失望之色,繼續凝視著瀲灩“你一定會說,他們的命怎麼能夠和追風相比,可對我而言,他們和追風是一樣的,都是同存於這個世界的生命,呵,玉清,玦情,你們說我天真也好,笨也好,這個想法我是不會改變的,但是爲了我在乎的人,我同樣不介意讓我的雙手沾上血跡,因爲我也不想失去...”
凌風本來是和瀲灩說著,卻在中途向阮玉清和玦情表明自己的決心。玦情因爲凌風的話,掐住瀲灩的手的力道鬆了鬆,於是瀲灩趁此咬得更起勁了,順從嚴縣令的交代,出縣衙要將凌風和瀲灩帶上公堂的展演,正好看到瀲灩死咬凌風的手,玦情掐住瀲灩的脖子,想要瀲灩放開凌風。
疾步上前,在玦情鬆懈的瞬間,展演用力卡住瀲灩的下頜,強迫瀲灩鬆口。在這一瞬間,凌風、玦情,包括阮玉清都被展演的動作嚇了一跳,可展演則不管這些,直接抓住凌風的淌血的左手,急道:“上公堂之前,我先帶你去處理傷口”
看著瀲灩已經脫臼的下頜,凌風好不容易回過神了,一看展演拉著他就走,立即拽住展演,說道:“展演,我沒事,正事要緊”
“凌風!”
“那些被害者的家屬要來了吧,展演,我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凌風!!!”展演加大了音量,眼眸中閃爍著絕不妥協的光芒。凌風睜大眼眸看著展演,接著笑著投降道:“知道了,先處理傷口”接著轉而看向玦情“玦情,你先去,我馬上來”
“玦情!”展演下意識地接話,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凌風,凌風卻只是看著展演笑。
在凌風的笑容中,展演將自己的所有疑慮壓下,拉著凌風往縣衙裡面走,走出一段距離,他聽到了在他身後的凌風輕聲說著“展演,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爲什麼?展演因爲凌風的這個問題笑了,張口說出的卻不是對凌風的回答“李奇,莊王,阮公子都告訴我你是阮家二小姐,是莊王妃,但是對我來說,你依舊是凌風,我想李奇也是這樣的,只把你當凌風,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嗎,你是誰?”
“哈,我啊,我當然是凌風”凌風先是一愣,接著眉眼都笑彎了,他便是他,他是凌風,原來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其他人這樣認爲,謝謝你們,李奇,展演。
聽著兩人的對話,阮玉清也笑了,除了知情人,也還是有人,可以把她和風分開的,凌風是凌風,阮玉清是阮玉清。阮玉清出神間,凌風和展演已經到了一個屋子裡,坐在牀上,凌風看著展演翻箱倒櫃地翻出了一堆藥。
走到牀邊,展演蹲在凌風面前,拿起凌風出血的手。凌風則是看著展演熟練地替他包紮,又陷入自己的思緒裡,直到展演的手,掀開了他右邊臉的發,觸碰到他包住右眼的白布時,才擡手抓住展演的手,說道:“你時常往我臉上看的時候,就知道你在意這個了,但是,別看,會嚇到你的”
“凌風”
“叫我風就好,其實我也知道,你不會被嚇到,可是,還是不要看,我不想讓你看”突地站起身,凌風繼續道:“傷口也處理好了,展演,我們走吧”
說完,凌風便向門外走去,展演也站起身來,在凌風腳跨向門檻時問道:“玦情,是怎麼回事?”
跨出去的腳懸在半空,凌風沉默了片刻,徹底邁出了門檻,接著轉頭對著展演笑著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便再沒有多餘的解釋,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
展演的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便緊跟凌風的腳步而去,到達公堂的時候,凌風看了一眼公堂外的幾百號人,再看了一眼被玦情壓制著跪在中間的瀲灩,便疾步上前,但被人攔住了,所幸這時展演也趕到了,並呵退了攔住凌風的人。
凌風朝展演露出一個感謝的笑容,便要進公堂,可是卻被展演抓住了手腕,和那一同響起的聲音“風,不要去”
搖了搖頭,凌風掰開展演的手,昂然進入公堂,嚴縣令一見凌風走近,立即站了起來,在凌風衝他搖了搖頭後,才又坐下。默默深吸了一口氣,凌風在其餘人好奇的目光中,撲通一聲跪在了瀲灩的旁邊,嚴縣令驚得再次站了起來。
但在凌風接下來的話中,再次坐了下去“我叫凌風,一個月前,縣衙監獄一百多人被殺,如今我帶著犯人前來自首,望大人秉公執法”
“風!”凌風話音未落,玦情便喚道,但凌風沒有搭理玦情,而是指著玦情繼續說道:“大人,這位只是助我抓住犯人的俠士,其它的他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可否讓他離場”
“風,你在說什麼?!我...”玦情此時已經深鎖眉頭,凌風可沒有跟他說過,要讓他離開。還是沒有搭理玦情,凌風直視著嚴縣令“大人”
看了一眼玦情,嚴縣令點了點頭,說道:“既是無關人士,自然可以離場,來人,帶這位俠士下去休息”
玦情見此還想再說什麼,但是展演在他開口之前親自將他‘請’了出去,離開了公堂,玦情不解地看著展演“你是知道我是誰的,爲何不揭穿我?”
“這是凌風的期望,而我相信凌風,他包庇你,自然有他的理由,況且,你也不想造成凌風的困擾,不是嗎?”
“我確實不想造成風的困擾,但是我並不是無罪的,風這是要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攬,來安自己的心,明明他什麼錯都沒有”玦情看著在公堂上滔滔不絕的凌風,話語中盡是無奈和心疼。展演沒有說話,和玦情一起看著從容淡定的凌風。
而在此時凌風也把瀲灩如何殺害監獄內的人的事簡單敘述了一遍,在場的人聽完後,都感到異常憤怒,特別是那些家屬,都對瀲灩露出憤恨的目光,要不是有衙役攔著,估計瀲灩現在已經被分屍了。現在他們才真正地相信瀲灩確實是兇手。
嚴縣令思索了片刻,拍了一下驚堂木,看著瀲灩問道:“瀲灩,你爲何要犯下如此罪行?!”
瀲灩聞言,擡頭傲然地看著嚴縣令,眼中透著不屑,氣得嚴縣令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怒道:“從實招來!”
瀲灩自然是沒有辦法說話,凌風也不保持沉默了,說道:“大人,不用一直問瀲灩,她現在說不了話,別看她現在這個樣子,她的實力可是不容小覷的,要完好地抓住她,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所以,原因就由我來說”
嚴縣令思索了一會兒,便點頭道:“可以”
得到嚴縣令的允許,凌風平靜地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瀲灩殺那些人,完全是因爲我,爲了報復我”,停頓了一下,凌風繼續說道:“至於爲什麼要報復我,也很簡單,不過是爲情所困,瀲灩喜歡的人喜歡上了我,爲了讓我痛苦,她便在我的面前殺了那些人”
臉上的驚訝轉瞬即逝,嚴縣令繼續問道:“那麼那人現在在哪兒,我需要把他傳到公堂”
“他不在這裡,不過他知道這件事也是十分憤怒,希望大人從嚴...”然而凌風的話還沒說完,公堂外被攔住的受害人家屬,便吵嚷了起來,認爲凌風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