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輕輕撫上他的臉,小心地撫過那道疤痕,問道:“很疼吧?真的很對不起……”
那滑膩的指肚在他臉上移動著,害得他心裡癢癢的,如有很多蟲子在他手掌上爬過一般,他不由捉住了那隻手。但是當她整隻手都落到他手掌裡時他呼吸突然一窒,渾身像是著了火一般燙得厲害。
“怎麼了?很疼嗎?”她偏過頭去看他,那小巧的鼻,紅豔的脣在他面前晃動著,他還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那麼近,那麼近。
也不知怎麼一回事,下一刻,他便吻上了她的脣。
第二天一早,尹以崔醒來,在原本她躺的地方看到一小團血跡,枕頭上放著一張地契。但是沒有她的身影。他慌亂地跳下牀,未來得及穿鞋便一路張望著。拉開房門,跑進院子,打開了一間又一間房間,她不在。再跑到大廳、後院、甚至廚房,還是沒看到她。
耳邊還響起他們昨晚的對話。
“我不叫木雨,我叫林雪。樹林的林,白雪的雪,記住了嗎?”
“記住了,林雪,雪兒。”
一間陰暗潮溼的房間內(nèi),灰塵重重,蛛網(wǎng)密佈。若明若暗的燈光下,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溢出笑意。“你終於來了。那,我們開始吧!”聲音聽起來如同來自地獄。
“好。開始吧!”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憂傷和塵埃落定。
“我先會給你麻醉,不會很痛的。閉上眼,先睡一覺吧,等你一覺醒來之後,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林雪了。”
“好。”
“你不用緊張,會很快的。”
“好。”
談話至此終止,然後便是刀子、剪刀碰擊器皿發(fā)出的聲音。
這是郊外和一個院落,很大,兩層樓,房間約二三十來個,有前院、後院,院子相當大,四周還有圍牆。當尹以崔找到這裡時以爲會見到林雪,但是他又錯了,開門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見到他之後說:“主人,你果然來了。老奴在這裡等了你一天了。”
“你認識我?”尹以崔問道。
老者點頭說:“小姐吩咐過,說是有一個臉上有疤的年輕人最近會來,她說的就是你吧?”
“我姓尹。”
“那就對了。老奴等的人就姓尹。”
“那小姐在哪?”尹以崔一邊參觀一看尋找,心裡納悶,便問了出來。
“這個老奴就不知道了,小姐說這裡留給主人你了。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主人是否先回臥室休息一下?”
尹以崔掩下心中的失望,將目光投在院中青蔥的樹枝上,它們在陽光下綠得嬌豔綠得如海洋,一波一波地自天邊涌來。只是,他的心不再平靜了。雪兒,你在哪裡?
鳳國皇宮裡,最近一到夜晚便會有些詭異的事情出現(xiàn)。隔
幾天會有人跑去向總管大人請求晚上不當班,細問原因,宮人們皆惶恐不敢說,然後再三追問下才支支吾吾地說有鬼。
這件事傳得很快,但在總管的有意壓制下漸漸淡下,直到有一天,他們口中的鬼被女王看到。那是個下著小雨的夜晚,初夏的夜本就涼爽可人,由於陰雨緣故,竟顯得有些冷。陰冷的風雨一直吹打著,吹打得望月殿紗幔飄揚,窗子也被吹開,還在風中一開一合地發(fā)出單調(diào)的“哐當”聲,然後便有絲絲縷縷的女音傳來。聲音很遙遠,極飄渺,像是來自地獄,又似是來自宮外,聲音軟軟的、幽幽的,又帶有一絲喜悅一絲淒厲斷斷續(xù)續(xù)地從被風吹開的窗子傳入皇上的耳中。
“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皇上聽得真真切切,臉上現(xiàn)出無盡的溫柔和痛苦來。這首童謠,是她當年守著雲(yún)汐搖籃經(jīng)常哼的。那個時候,她和皇夫、雲(yún)汐三個人其樂融融地生活著,雲(yún)汐愛哭,每次都是他小心地抱了去軟言哄著。她雖惱怒,卻也走過去加入他們。“雲(yún)汐不要哭,母親給你唱歌哦,一去二三裡,煙村四五家……”
那個時候是她最快樂的日子,那時她還沒有繼承皇位,她的附馬美豔無雙溫柔如水,一家三口在桃樹下,在柳絲裡聽著悅耳的絲竹聲,看著滿園的美景嬉鬧著……
“雲(yún)汐不要哭”
“雲(yún)汐怎麼又摔了?凌霜,凌霜還不快把女兒抱過來?”
“哦,哦,雲(yún)汐不要哭了,你母親都等急了。”
“雲(yún)汐……雲(yún)汐……”
……
20多年了。那些片斷彷彿才發(fā)生在昨天,只是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
皇上眼裡落下一顆清淚。“來人,擺駕凌霜殿!”
她欠凌霜的,太多。
那個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就跟了她的男子,那個失去了唯一女兒的男子,那個曾經(jīng)總是溫柔笑顏的男子,在喪女之痛中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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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隨著宮人的高喊,凌霜殿的衆(zhòng)人忙出來跪在地上,女王快步上前扶起皇夫道:“皇夫貴爲一國之父,不必拘禮,快快請起。你們都退下去吧,朕今天在凌霜殿就寢。”
衆(zhòng)人退後,女王看著風華不再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多少年了,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無情的痕跡,當年的少年如今已有皺紋了,她也一樣。雲(yún)汐死後,他該是多傷心啊,可是她都沒過來陪過他幾回!思及此,愧疚感油然而生,她擡手溫柔地撫上他消
瘦的臉頰。
“皇上……”男子哽咽道。
“叫我名字吧,我喜歡你那樣叫我。”
“雪遙。”雪遙?好久沒有這樣叫過她了?一年?三年?還是十年了?記不清了,反正自她登基以來他們之間便漸行漸遠了。
“嗯。凌霜,你受苦了。”
“雪遙,咱們的汐汐,臣妾剛剛又夢到她了。她又哭了,她哭著說她冷……”男子顫抖著,眼裡再次盈滿了淚。“臣妾想去看看她,可以嗎?”
雪遙輕擦著他的淚,摟著他道:“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謝謝,謝謝陛下!”頓了一下,又皺起了眉,“只是你國事繁忙……還是臣妾自己去吧,那座宮殿,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住,恐怕……雪遙你有這份心就好了,臣妾會幫你跟汐汐說的。”
雪遙嘆了一口氣,說:“你永遠都只爲我著想,總是苦了你自己。”
“凌霜這輩子能跟著雪遙,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不苦,一點都不苦!”
灰塵滿布的雲(yún)汐宮,破敗不堪地立在風雨裡。隨處可見的蜘蛛網(wǎng)在風中東飄西蕩、搖搖欲墜。宮內(nèi)深處,一個年老的男子將一個臉上纏滿了紗布的人扶到椅子上坐好,並開始動手解開紗布。一圈一圈。紗布慢慢褪去,病人的臉慢慢呈現(xiàn)出來。
就在紗布即將要解完的那一瞬,病人突然抓住了老人,顫抖地問:“手術真……真的不會有問題?你……真的就這麼自信?”
老人給對方一個放心的笑:“這世上再找不到醫(yī)術能及老夫一半的人來,這神醫(yī)的封號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真……的?可是……你確定以前給別人做過這種……大手術?”
“沒有。你是第一個。但是我相信自己。好了,你馬上不就可以看到了嗎?”老人說著,將最後一層紗布揭開。
霎時,天地突然變色,一張絕世的臉便呈現(xiàn)在眼前。瓜子臉,高挺小巧的鼻子、紅豔的櫻桃小嘴、白嫩光滑的額頭、細如柳絲的眉、宛若深潭的眼睛,再加上冰清玉潔的肌膚,完美得猶如仙女般。
老人會心笑了。
“現(xiàn)在放心了吧?真是傾國傾城、絕世佳人啊!”
女子先是被鏡中的自己驚呆了,也震憾到了,好半天都不能呼吸。過了好久,拿著銅鏡的手卻不住地顫抖起來,只聽“啪”的一聲鏡子落到地上,女子雙手抱頭,一個勁地尖叫著。
老人不明就理地搖頭走了,都說世人皆愛美,這個女子居然是個例外。
女子又哭又叫,最後撲倒在地上喃喃地說:“我不想這樣,只想做原來的我,原來的我啊!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佳人正哭得起勁之時,一個人影迅速躥到跟前將她抱起,很快地遊走在灰塵漫天的宮殿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