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衆人便都笑了。
衛凌心裡高興,便送了林雪一隻精製的手鐲。林雪不想接,她雖然不識貨,但是看那樣子綠綠的,溫潤溫潤的,看起來特古樸,她就知道一定是好東西。所以,她怎麼能收下呢?但是子卿一再地向她使眼色便只得收下。聽得子冉說道:“母親您真偏心,有了媳婦便沒了女兒了。”
衛凌假裝生氣地訓斥道:“人家雪汐有了身孕了,我當然要對她好了,你呢?等你哪天有了我也送你一隻。”
“這不白說了嗎?我都還沒娶親,怎麼會有的?”子冉不服。
衛凌便露出計謀得逞的笑:“對啊,我們家子冉是到了娶親的年紀了,誰好呢?呃,將軍家的紀軒公子,還有皇上的浩遠殿下都不錯哦,要不我哪天去問問?”
子冉的臉便瞬間紅下來,也不再吃飯了,嗯嗯兩聲之後便跑開了。
後來子卿告訴她這鐲子是他們家的家傳之寶,從來都是傳給女兒的,林雪心中便更不安了,她要取下來,被子卿攔住了。“既然母親已經把它送給你了,是斷不會再有收回去的道理的,你就安心地戴著吧。”子卿抓緊了她的手說,“阿雪,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
“可是我的臉也是假的。”她提醒道。
他在她脣上印上一個吻,說道:“你以爲我看上的是你的美貌和地位嗎?不管你美也好,醜也好,我都會用我的生命去愛你,保護你,爲你守住秘密,爲你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子卿……子卿……”她的輕喚很快淹沒在他的熱吻裡。
十天之前,也正是浩遠帶林雪進宮揭發雲嫋的那一天,離國的使者也正巧到了皇宮。這個使者是離國的一員大將,因爲犯了些事受到了貶謫,然後便被派來鳳國做使者。從離國到鳳國路途遙遠,沒有兩個月是到不了的,因此也算是一件苦差了。
離使到達皇宮之後在御花園裡等著雪遙的召見,不料卻意外地看到了一個絕世佳人,讓他突然看直了眼。“此女何許人也?”離使問身邊的侍從。
侍從答道:“大人,她就是真正的安平公主啊。”
安平公主?皇上看中的女人?
使者還沒從驚豔裡走出來便如被潑了一盆冷水,心裡失落間就回了驛館。回去之後竟然水土不服,生起病來,等病好起來之後便聽說了雲嫋公主入獄的消息。他不敢怠慢,立即將此事向離皇飛鴿傳書,然後在驛館裡等待迴音。
於是事情就這樣被耽擱下來。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他當初的那一次驚鴻一瞥,將改寫成千上萬人的命運。
林雪最終還是來到了這裡。陰暗的鐵籠子,潮溼而發臭的枯草,斷斷續續的呻吟和血腥味,一切仍如記憶中那般窒息和噁心,但是她還是來
了。自古以來兔死狐悲、鳥盡弓藏,她只是雲緲和浩遠手中的一枚棋子,遲早是要身首異處的。這皇家的手足相殘親情淡薄她是又一次領教到了,細細想來雲嫋也挺可憐的。
她此時一身髒亂,頭髮篷亂,風華絕代的臉龐沾滿血污和草屑,跟一個乞丐又有什麼區別呢?
“雲嫋。”她叫道。
雲嫋看到是她,惡狠狠地想要撲過去打,但是隔著鐵欄根本都打不著,腳倒是讓鐵鏈箍得流出了血來。
“你還敢來?雪汐,你這個惡魔,你這個野種,你根本都不是雲汐的女兒居然還敢來冒充公主,你以爲你還能得意多久?這個牢籠也是你將來的歸宿!”雲嫋大罵道。
“你怎麼就那麼肯定我不是你姐姐的女兒呢?”林雪當是沒聽到她的咒罵,平靜地問著。
雲嫋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林雪也不再問,只是淡淡地問:“公主您素來聰明,這一回萬萬沒想到會栽得這麼慘吧?可是有一個問題你想過沒有,我無一點權勢如何能撼動你這棵大樹呢?言盡於此我該告辭了。”
雲嫋眸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對著即將走遠的林雪的背影叫了一聲:“等一下!”
林雪停住,幾步踱回。“什麼事?”
“你背後是雲緲還是浩遠?”
“你認爲呢?爲什麼你就那麼肯定只是一個呢?”
雲嫋冷笑著,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給自己樹了那麼多敵人了?難怪,孤立無援的她不輸都不行啊!
“你也只是他們的一顆棋子罷了。”雲嫋轉過身去,“雲汐沒有生育能力。這一點雲緲是清楚的,只怕是皇上自己也是清楚的。”
最後一句話如當頭棒喝,林雪頓時呆在原地,宛如掉進冰窟。
林雪回到家裡就病了,子卿忙前忙後地張羅著,一直過了三四天才好起來。
浩遠再沒來過,雲緲仍在裝瘋,不過據宮中御醫稱她的病情已經在逐漸好轉,多則三五年,少則三五天便能痊癒。林雪聽到這消息時不由輕笑,看來雲緲終是等不住了要出手了。她的計劃可真是完美無缺了。
子卿回去不久便管起了宮裡的大小事務。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來小思。
那天,天氣不錯,宮裡的人都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林雪在睡午覺,子卿給她拉好了被子輕輕出了門。
來到書房,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兩口,打量了小思良久纔開口:“說吧,你混到公主身邊到底有什麼目的?”
小思茫然地望著子卿道:“衛妃何出此言?奴才是皇上指給公主照顧公主的起居的,自然是老老實實服侍公主,哪會有什麼目的?”
子卿嘴角彎起,輕哼了一聲道:“雲嫋已經進了監獄了,她的宮人們死的死,走
的走,你難道要步他們的後塵嗎?我可以提醒你,當初公主和風侍衛,你,你們三個一起去天上人間,中途你走失了,然後公主便出了事。這期間是你去跟雲嫋告密的吧?還有,前些日子在國宴上雲嫋把公主抓傷了也是拜你所賜吧?”
“奴才不敢!”小思跪了下來。
“不敢?做都做了還說不敢?明白告訴你吧,公主早就知道你是雲嫋的細作了,沒有揭穿你是因爲公主她善良寬厚,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殺你!她身邊的危險和荊棘,我會一一爲她清除乾淨,尤其是像你這樣的細作!”
小思立馬道:“衛妃明察,奴才,奴才只想老老實實待在公主身邊侍候她,奴才可從來沒有做危害公主的事啊。”
子卿心道我當然知道你沒做,你要做了還活得到今天嗎?嘴上卻說:“公主愛惜人才,她說你的爲人也算精明,身邊有你提點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一直沒有動你。小思,你跟在公主身邊這麼久,她的爲人你該是最清楚的了,她寬厚待人,從不擺公主的架子,比起雲嫋來更值得你效忠吧?所以,只要你忠心,我就絕不會殺你的。相反,如果你有一丁點的歪心思,我衛子卿第一個就會要了你的命。該怎麼做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說完這些,子卿起身走出書房,回了寢居。
林雪還沒有醒,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覆上她額頭,臉上揚起柔情的笑意。
時間慢慢過去,雪汐宮一直安安靜靜,只有偶爾接待些無關緊要的士族公子們,朝中的大臣是一個都不曾到訪過,這讓雲緲倒是有些驚訝。不過也放心了不少。
七八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雲緲的勢力漸漸迴歸,在除掉雲嫋的勢力之後逐漸成了朝中最不可撼動的強大勢力。而云緲本人也漸漸“好”起來,“發瘋”的次數越來越少,直到恢復正常,雪遙大喜,去看望她的次數逐漸增多。
林雪以養胎爲由一直待在雪汐宮靜養,這期間一直不曾進宮,甚至連凌霜也沒再見過一次,即便如此,她還是有些隱隱的不安,幸好子卿將所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她什麼也不用擔心,日子過得倒也算是悠閒。
轉眼八個多月過去了,林雪即將要生了,本指望著能平平安安地生下這個小孩,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那天林雪跟往常一樣靠在欄桿上聽子卿彈著清幽的曲子,突然間明宮人帶了一羣人來到雪汐宮說是皇上召見。林雪深知事情不妙也只得進宮,子卿不放心,向小思交待了幾句也跟著一起去了。兩人一路上皆不說話,只是相互握著彼此的手。窗外的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參天大樹鬱鬱蔥蔥,池塘裡一片一片的荷葉浮在水上晃盪著,粉紅的荷花迎風而舞,芳香四益……
又是一個夏天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