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轉眼間顧銘已在軍中待了大半年,這半年來顧銘的身體基本已打熬成形,憑著書本學習,還有李勇等人的指導,顧銘的武功發生了質的變化。
這樣的生活也算平靜,至少顧銘已漸漸習慣於這種生活,內心上有足夠的寬慰。
然而一個消息即將打破這種平靜,好日子算是要到頭了。
這年是茂慶十八年,宋國建立二十年,也即是周王朝名存實亡二十多年後。
隨著周王朝的覆滅,各路諸侯紛紛自立,以至於中原大陸上頓時出現了大小幾百個國家,隨著各路英豪的野心助長,領土的爭奪達到白熱化的地步。
是以中原大陸徹底走入戰亂時代。
五品中郎將也即是後來所說的副將軍,因爲上面還沒有派遣正式的將軍任職,所以現在副將軍可暫代將軍的一切職務,也就是說,有一切的行使能力。
現在副將軍的營帳中已聚集了一羣將領,桌子上鋪著的是一張羊皮地圖,旁邊還有一個簡易的迷你型建築,裡面鋪著沙,劃開沙就是一條溝渠,這樣就成了一個模擬的戰場,以便於軍事商討和演化。
帳中的人都是一副眉頭緊蹙的神色,看樣子有緊急事要商議。
“都靈,你認爲呢?”龍渠量託著腮幫認真地看著一位年輕的將領。
叫都靈的年輕人生得俊秀無比,是位美男子,眉宇之間都是精神,此刻他走到沙盤跟前,在旁邊桌子上拾起一根樹枝,指向沙堆的上方:“我已經向星相師打聽過了,後天。”叫都靈的年輕人特意說重了這個詞,“星相師說後天午時會有一場沙塵暴,屆時必定會遮蔽天空,想必視線也會被遮住。”
龍渠量聽後點了點頭:“你是說,我們可以利用這次異常天氣來作文章?”
叫都靈的年輕人只是忐忑地道:“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利用,暫時還沒想出辦法來,請恕屬下拙笨。”
“沒事,你能提供這個信息已經是功不可沒了,只是……”龍渠量猶豫了片刻,“這星相師到底準不準?”
“這個我可以肯定,這個星相師以夜觀天相爲測,聽說還從沒失算過。”
“好,這就夠了。你們誰還有建議的,請說出來吧。”
“某倒有一策。”
“請說。”
“戰場多是沙漠地帶,我們不如埋設陷阱,到時讓敵人來個馬失前蹄,甕中做鱉吧。”
所謂的埋設陷阱,不外乎就是將地底挖空,然後覆上沙子,這樣敵人從遠處看完全不可能看出來。
然而這個方案卻被龍渠量給當場否決了:“既然是戰場,你想敵人就不會事先勘察一遍嗎?更何況,大範圍的挖掘工作也太過費力,太明目張膽了些。換一個吧。”
“沈萬,你呢?”
“哦,我沒有什麼奇策,我認爲這戰只能硬拼硬了,所以,如今鼓舞士氣纔是最該做的事。”
一連問了幾個人,大家也都將能過想得到的策略講了一遍,最後由大家一起商討了作戰方案。
這次宋國遭遇的是敵人是來自黃沙大漠的對面——中山國,中山國雖小,可卻是不可小覷的勁敵,因爲中山國的人都有股狼性,簡單點說,就是蠻夷之輩,據說他們作戰都會攜帶鬆獅,鬆獅並非是獅子,而是一種犬類,這種大型犬隻生性似狼,動作兇猛異常,能一口咬掉敵人的脖子,而面對這次中山國的公然進犯,宋國也是忐忑不安。畢竟跟人作戰還有幾分把握,跟冷血畜生作戰,這是之前還沒發生過的事。
但事已至此,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戰爭一觸即發。
戰事前一天,軍營的炊事房中。
顧銘正手拿菜刀,動作麻利地剁著排骨,刀刀迅捷且果斷,五十斤重的排骨,不到五分鐘便化爲一塊塊好看的方形。
對了,顧銘現在就是軍營裡的一介伙伕,負責著兵士們的伙食,顧銘已經當了五個月的伙伕了。但他並不以爲然,按照龍渠量的話說:最好的將軍都是伙伕出生。
因爲他自己便是伙伕出生,所以不管走到哪都能就地取材,燒的一手好菜,要不然,你以爲他龍渠量怎麼會在草原上烤得一手好兔子。
伙伕的頭子正好又是個禿子,年過中旬,長得非常壯實,胳膊足有顧銘大腿粗,行軍打戰能扛鐵鍋,能提重斧,而那一斧子下去,整個豬頭齊根斷,就更別談人了。此伙伕頭子卻並不是長期在這營房中做的,只是這幾天比較倒黴罷了,因爲喝酒被抓了個現行,所以才被髮配到這炊事房中來。因爲以前也幹過伙伕,所以撿起來倒也是得心應手。禿子的軍銜其實是伍長。
伍長大人來到廚房,看見顧銘已經完事了,走過時輕輕一拍顧銘的肩膀:“行啊小夥子,這刀法令老夫開眼了,如果你上陣殺敵,也能將敵人砍得這麼均勻,那我就服了。”
顧銘白了一眼禿子:“嗨,我還沒上陣過呢,明天這陣怕也是無法眼見了,我這刀也太寂寞了。”
旁邊一個洗菜的老頭喊道:“喂,殺人不是好玩的,不是殺豬。”
伍長道:“一看你就沒怎麼殺過人,我倒覺得和殺豬無兩樣,一宰一雙,齊根斷。”
“哦我滴天啊,拜託伍長大人,馬上就要開飯了,您能別談這了嗎?”一個小廝道。
“新兵蛋子,我是讓你習慣習慣,在屍體旁吃飯,經歷過嗎?”伍長道。
那小廝放下菜刀,捂著嘴徑直奔向外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伍長大人的笑聲響徹營房。
一旁大廚已經開始著手掌勺了,排骨洗淨了即將入鍋,這也是軍隊裡這些天最爲豐盛的一頓了,因爲明天就是大戰之際,吃好了纔能有力氣揮舞大刀。
顧銘洗了把手,這時來到外面,望著被落日映紅的天空,顧銘不禁想,明天會是怎樣的一場戰事呢?會不會真像伍長說的那樣,殺人如殺豬?再或如老伯說的那般,人和豬並不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