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聞道，夕而死……”寶印真人喃喃，卻是不再理會我了，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其實他的心思，很容易猜測，在這種時候，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雖然參悟了臨字秘，但卻已經(jīng)晚了，倒不如趁這個時候，綻放最後的輝煌。
臨死之前斬殺一個真人，這已經(jīng)是值得一生誇耀的事情了。
“前輩保重！”人之複雜，就體現(xiàn)在此，真正的大奸大惡之輩畢竟是少數(shù)，多面性纔是一個人該有的樣子，之前接觸的人如此，寶印真人也是如此。
“這個送你！”他丟給我一枚竹簡。
我接過，放進芥子袋，卻是沒有看。
我們都衝著他一拜，躬身退後。
“師尊！”葉夢瑤看著我們，不甘心的喊了一聲。
顯聖仙姑卻是擺了擺手，示意不需要阻攔，她清冷的眸光盯著我們，沒有緊張，也沒有其他旁的情緒，彷彿走掉幾個人對他來說，是一件無傷大雅的事情。
老天師垂頭喪氣，但是他並沒有放棄，心底一直在盤算，如何尋找破題之策，但在他想到之前，還是隻能跟我們乖乖離開，畢竟有懷玉以自己爲(wèi)質(zhì)，威脅著他。
在經(jīng)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之後，誰又沒在變呢？
心底只剩下唏噓，還有喜悅。
不管怎麼樣，只要能活著出去，至少可以安排寧淺畫轉(zhuǎn)世，這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我們乘坐傳送陣離開，最後我回頭望了一眼北海秘境，卻是喃喃說道。
“寶印真人現(xiàn)在這麼強悍，就算殺不掉顯聖仙姑，也不會吃虧吧。”
到底還是有些擔(dān)憂。
我卻並不知道，就在我走後，葉夢瑤等人也離開了，聖教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她們需要出去主持大局。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一個真人，不可能是啞巴。”寶印真人衣袍高高鼓起，狂風(fēng)吹拂著他的鬚髮。
顯聖仙姑依然是淡淡的看著他。
“依稀之間，我可以感覺到你的特殊，你的身上有一種莫名的氣息，你一直隱藏，別人察覺不到，但我卻是偶然可察，九字真言到底是道家無上法門，只可惜，我領(lǐng)會的晚了……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讓我撕開你的面具，看看你的真面目，一個真人，就這麼莫名的出現(xiàn)，不會是巧合，你究竟是誰！”
寶印真人氣勢陡然暴漲，整個身體就彷彿化作一輪金色的太陽。
“你也是期待著我們單打獨鬥吧，從你的淡然，我可以看出你也是這樣想的，但是憑什麼，你們兩個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又有什麼底氣？你沒有道理不怕我，也沒有道理與我正面抗衡，你爲(wèi)何不怕？爲(wèi)何？”
他的語氣之中充滿了疑惑，但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慢，金色的太陽碾壓而去，照亮了半邊天空。
“因爲(wèi)，你還差得遠(yuǎn)！”
顯聖仙姑微微一笑，卻是第一次發(fā)出自己的聲音，若是讓聖教的人得知，定然會大驚失色，因爲(wèi)掌教大人，可是從來都不說話的啊！但他們震驚的不應(yīng)該是這個，而是她的聲音，明明是一個雍容華貴的少婦，但發(fā)出的聲音，卻是……
“你！”
寶印真人雙目睜得滾圓，即使是他現(xiàn)在的心境，也露出駭然之色。
一片轟鳴之音響徹。
半個時辰後，北海秘境之中，有一個華衣女子走出，她的手中，提著一枚滴血的頭顱，望著漆黑的天空，她的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
“就要結(jié)束了！”
……
我們出了北海秘境之後，徑直朝著北海而去，直覺告訴我，外界恐怕早就已經(jīng)天翻地覆了。
果然，就在我們到達(dá)北海的時候，首先嗅到的就是一股子濃郁的血腥味。
“怎麼回事？”
我們一眼看到，許多修士正在廝殺，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被追殺！
動手的修士滿眼狂熱，就彷彿失去了理智一般，就算是受了傷，也置若罔聞，拼命的追著對手，將利刃插入他們的心臟。
就在殺了人之後，每個人都取出一枚金色的鈴鐺，在死者的身體上晃一晃，然後就看到一股白氣被收入鈴鐺之中。
最開始，我以爲(wèi)這白氣是人的魂魄，但靠近之後，才發(fā)現(xiàn)根本不是。
“你們住手！”李長生大喊一聲。
“殺了他們！”然而卻是引來了注意力，這羣人如同瘋子一般，直接便殺了過來。
李長生嘴角一抽，正琢磨著要不要好好教訓(xùn)他們，楚琛卻是直接動手了，清冽的劍光劃過，這羣人瞬間便倒在了地上。
“你！”李長生瞪著楚琛。
“他們被人所控制，沒有了理智，不殺他們，只會讓更多的無辜者死亡。”楚琛卻是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也沒有在乎楚琛的狠辣，因爲(wèi)殺戮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一件常有的事情了，蹲下身子，我撿起這金色的鈴鐺，神念一掃，卻是露出狐疑之色。
“這裡面是元氣！”
這些人收的不是魂魄，而是元氣，換言之，就是所殺修士多年來苦苦積攢的修爲(wèi)，都被收入這鈴鐺之中。
我有點不明白，他們收集元氣做什麼，這東西又沒有什麼用。
要知道，修士的元氣，都是打上自己的印記的，不是說被人奪走，就能納爲(wèi)己用了，強行吞噬他人的元氣，基本上是找死的行爲(wèi)。如果這世間修士的修爲(wèi)都能夠互相吞噬，那麼早就亂套了。
所以他們的目的，就讓我們猜不透了。
楚琛抓住了一個人，詢問他是誰指使的，此人卻是緘默不語，時不時的還想要醞釀反擊，不得已，我們只好將他殺死。
“這幫人果然沒有理智。”李長生皺著眉頭。
“不好，秦家！”我臉色大變，忽然間想到了秦家。
不說別的，我的小徒弟秦羽還在秦家，總不能拋下他不管。
就在我們前往秦家的途中，秦家的大門卻是發(fā)出轟隆一聲巨響，十幾個堵門的秦家子弟，就像是被狂風(fēng)席捲一般，身體倒飛而出，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聲息。
“秦家子弟，誓死一戰(zhàn)！”
秦廣元嘶啞的聲音響起，其中充斥著悲憤和絕望。
“殺！”
所有秦家的男丁都持著法器衝了出來，他們眼中有悲傷，也有憤怒，唯獨沒有恐懼，因爲(wèi)恐懼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剩下的只能是決然。
赴死，而已！
小孩和女人，也都是持著棍棒，站在後邊，他們眼中佈滿了絕望，時不時的傳出哭聲，卻無人後退。
“小小秦家，沒想到也能造成這麼大的麻煩！”
煙塵散盡，大批人馬走了進來，是鄭秋雲(yún)，蒼老的他，身上卻是散發(fā)著一股煞氣，唯有鮮血，才能堆積這麼慘烈的氣息。
他再也沒有之前在鄭家時候的唯唯諾諾，整個人精神煥發(fā)。
再其身後，有大批眼露狂熱的修士，跟之前在北海胡亂殺人的修士一樣，如果有人仔細(xì)辨認(rèn)，定然會發(fā)現(xiàn)，這些修士，許多人都是鄭家，張家等北海八大家族的人，此刻就像是被洗了腦一般，如同木樁一般站著，等待鄭秋雲(yún)的命令。
“好一羣無恥之徒，投靠了聖教，換來的就是被人奴役的命運，鄭秋雲(yún)，我敬重你是個前輩，聽說你這一輩子都在爲(wèi)鄭家謀算，可你看看到了最後，變成了什麼樣，你身後的那些人，不，他們還能算是人嗎？”秦羽雖然稚嫩，但卻義正言辭。
“這還不是拜你們秦家所賜！”鄭秋雲(yún)根本不爲(wèi)所動，秦羽的話，只會讓他的殺意更加深重，他冷冷說道：“修行界就要變天了，你們誰都逃不了，你用爆炎珠偷襲我們，死傷了數(shù)十人，那無妨，因爲(wèi)我們有的是人，我就不信，你還能有第二顆，第三顆！”
“就算沒有爆炎珠，我秦家也不會屈服，我秦羽既然不能光宗耀祖，那我就做秦家最後一任家主吧！”秦羽拔出破軍劍，已經(jīng)決定好了要拼命、
“不自量力！”鄭秋雲(yún)隨意揮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熟悉而冰冷的聲音卻是飄來。
“不自量力的是在說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