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癒了夏侯朝鈞,楊夜悶著聲縱身,已經(jīng)到了酋翎身邊,低頭看時,楊夜又是吃了一驚。
酋翎明顯是被氣吹散的摔倒在這邊的,不僅是身上的白色羽毛的披衣,就連臉頰、脖頸和手臂上的皮膚,也像是被巨大的刀子一般的氣流刮過,留下了道道見血的傷痕。
蹲下身,抓起酋翎手臂的同時,楊夜心裡不禁暗自感嘆:這慈仁谷真的太厲害了,被夏侯朝鈞、酋翎等幾個人這麼圍攻,把大家都打成了重傷,柔雷還……但是剛剛看過了慈仁谷,他只是簡單的遭受了一點皮外傷而已,照這樣看,自己還真不一定是慈仁谷的對手啊!
酋翎的傷沒有夏侯朝鈞的重,治癒和恢復起來也比較快。
當楊夜把甦醒過來的酋翎扶著從地上坐起來時,酋翎竟一下子流出了眼淚,擡手捂著自己的嘴,默默的哭了起來。
楊夜有些莫名其妙,看著酋翎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時夏侯朝鈞也恢復了過來,從不遠處走到這邊,俯身在酋翎身邊,輕聲詢問著。
另一邊,烈日竟也把穆陽正治癒完畢,正攙扶著他,也走到了楊夜這邊。
“他們在那裡!”遠處傳來一個女聲的尖尖叫嚷。
衆(zhòng)人紛紛回頭看了過去,看見南容幻和寶寶瓏從不遠處走了過來,但是……等等!他們身後跟著的是誰?那不是鱗族龍曉麼?
“小心身後!”烈日擡手一指,大喊了一聲。
寶寶瓏扭頭看了身後跟著的龍曉一眼,轉(zhuǎn)過頭來,臉上美滋滋的笑著,一邊走過來一邊擺手說道:“沒事的沒事的,是我操控的龍曉的活屍而已!龍曉被夜襲哥哥殺死了!”
南容幻也走了過來,卻沒有說話。因爲他遠遠看過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邊所有人的神色都不太對。而且沒看見慈仁谷啊!哦?那邊?慈仁谷和狂獯在一起?怎們可能?兩夥人距離這麼近,卻互相沒有在交手?
寶寶瓏和南容幻,帶著龍曉的活屍走到了衆(zhòng)人面前,互相對視點頭了一番,寶寶瓏沒太在意,剛剛要興高采烈的講述南容幻與龍曉的戰(zhàn)鬥經(jīng)過,卻被南容幻偷偷一拉,遞了一個眼神。
寶寶瓏這才發(fā)現(xiàn),酋翎一隻低著頭,雙手捂著臉,肩膀微微抖動,像是在哭。
“……媽媽,你、你怎麼了?”寶寶瓏覺出了不對,上前問道。
沒人說話,連酋翎也沒有擡頭。一羣人圍在一起,一片沉默,只有酋翎帶著抽泣的呼吸聲漸弱漸強。
“酋翎。你……”夏侯朝鈞小心翼翼的問著,隱約感到了酋翎傷心的原因,卻很難講出口。
酋翎哭著,呼吸急促,忽然擡起了頭,淚眼婆娑的看向周圍一圈人,輕聲問道:“柔雷……柔雷他是不是真的……”
酋翎的聲音那般悅耳動聽,但此時在周圍衆(zhòng)人聽來,心裡卻是沉甸甸地十分壓抑。
穆陽正並不知道發(fā)生的一切,他是第一個被慈仁谷打傷暈厥的。此時聽到酋翎的問話,又看了看周圍人的神色,吃驚的高聲問道:“柔雷死了?柔雷被殺死了?”
更吃驚的是寶寶瓏,瞬間瞪大了眼睛,眼圈也紅了起來:“誰?柔雷?那不是徐均麼?他……徐叔他……”
沒人說話。場面沉默了一瞬。但就在寶寶瓏要爆發(fā)之前,夏侯朝鈞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猛一擡頭,向周圍張望著,同時問道:“慈仁谷呢?他在哪裡?”
幾個人都隨著聲音擡起頭來,楊夜也站起身。衝著大家擺擺手說道:“慈仁谷在那邊。狂獯在陪著他。”
夏侯朝鈞和穆陽,還有寶寶瓏正同時扭頭看了過去。眼睛中射出仇恨的火光來,身體慢慢動作,已經(jīng)躍躍欲試。
楊夜急忙伸手攔住了他們兩個:“那不是慈仁谷!”喊完之後,發(fā)現(xiàn)夏侯朝鈞和穆陽正,還有酋翎都在意外的看向他,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或者說,那不是剛纔和你們交手的那個慈仁谷……”
再次把慈仁谷擁有兩個原身的事情講述了一遍,楊夜面前的幾個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來。
“原來烈日所說的那個獸族狂獯找你,就是說這個事情?”夏侯朝鈞疑聲問道:“這獸族狂獯是黑域主門下的修士,爲什麼要幫你?”
“赤匕救過他的命。”烈日在一旁輕聲插嘴道:“而且狂獯不算是十惡不赦的傢伙,他也無非是被黑域主利用了,和慈仁谷一樣。”
夏侯朝鈞和酋翎對視了一眼,瞬間交流了一切,這兩位域界的老前輩,退隱在這個空間的修士高手,現(xiàn)在不也都是被楊夜救了一命?這以後,這位赤匕,已經(jīng)不單單是鬼族遺孤,他們域主的後代,而也該是一位救命恩人了。
“而且,柔雷不算死了。”烈日在一旁繼續(xù)說道:“他和我同化了,現(xiàn)在我和柔雷已經(jīng)是一體。”
夏侯朝鈞和酋翎猛然一起看向烈日,又直直的再次對視了一眼,顯得驚訝萬分。
當然,在夏侯朝鈞和酋翎的記憶裡,只看到柔雷被慈仁谷一拳打穿了胸口,當時兩人也以爲柔雷必死無疑了,接下來都是帶著仇恨,報仇心切,與慈仁谷打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顧及其它,更沒有看到柔雷撐著被打穿得身體爬向烈日,與烈日同化的那一幕。
“你是說,柔雷和你同化……”夏侯朝鈞遲疑著,看著烈日呆愣著問道。
烈日一笑,點了點頭,再說出話來,聲音和語氣已經(jīng)有了些許變化:“是的,老夏,我和烈日同化了。水族和火族得同化,一定會增強烈日的實力,我們的仇還沒有報呢,既然老夏你已經(jīng)決定再次踏入域界,搞清楚鬼族的事情,我也一定會盡自己所能陪伴到底。”
“這是、這是柔雷!”酋翎在一旁指著烈日驚叫道。
“酋翎,別哭,我雖然在烈日這裡,但也會一直在你身邊。”烈日看向酋翎笑著,語氣卻不是他的。
酋翎詫異著。剛要開口再問什麼,忽然烈日臉上的笑容開始收斂。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柔雷退去了。”
酋翎還是有些不相信,但終究是止住了眼淚。
南容幻在一旁,一直在看向烈日,他忽然感覺到烈日和以往不太一樣了。而烈日說完話,也與南容幻對視著。同樣,他也發(fā)現(xiàn)了南容幻身上的異常。
那是兩個人身體周圍氣場有了變化,那絕對是實力大幅度提升的標誌。
“赤匕,你是說慈仁谷現(xiàn)在完全是另一個人了?”夏侯朝鈞看著楊夜問道:“他現(xiàn)在是什麼善良的原體在控制思想和身體?”
楊夜點點頭:“是的,老夏,所有如果你真的要問他什麼的話,現(xiàn)在就是好機會,因爲慈仁谷兩個原身的交替出現(xiàn),是沒有規(guī)律和時間段的。”
夏侯朝鈞扭頭看向了慈仁谷的那個方向,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酋翎一眼,然後轉(zhuǎn)身向著那邊走了過去。
狂獯正陪著慈仁谷,聽著這個處在懦弱狀態(tài)下的殺戮瘋子自言自語著,忽然聽到一旁傳來腳步聲,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有無數(shù)人影站在了面前。
夏侯朝鈞和酋翎爲首,後面站著楊夜、烈日、南容幻、寶寶瓏、穆陽正,還有被操控著的龍曉的活屍。
狂獯的眼神從每個人臉上劃過,當看到龍曉的活屍之後,眼睛瞪大了一下,但看見龍曉兩眼成了血窟窿。又看了一眼寶寶瓏。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兒。
龍曉已經(jīng)死了,那只是他的軀殼。這是寶寶瓏的靈族的絕技啊。
猶豫了一下。狂獯站了起來,邁步走到一邊,然後低聲說道:“夏侯朝鈞是麼?小心點兒,慈仁谷可能隨時會交替回殘暴的那個原身。”
夏侯朝鈞看了一眼狂獯,點點頭。兩人對視的眼神裡,都沒有敵對的那種冰冷。
慈仁谷也仰著腦袋,看到這麼多人站在自己面前,表情變得緊張起來,嘴上不停的嘟囔著:“別過來,別過來!別逼我,你們別逼我,我不想殺你們,我不想,我不想殺人……”
夏侯朝鈞微微嘆了口氣,俯身蹲在了慈仁谷面前,低聲問道:“慈仁谷,如果你現(xiàn)在真的是善良的那個,我不會把你當成敵人,我們也沒必要動手,但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可以吧?”
出乎意料,慈仁谷回答的十分痛快:“可以!”說完話,他又看了夏侯朝鈞一眼,補充道:“只要你們別逼我動手殺人,問完問題就離開,讓我安靜一會兒……”
“好!”夏侯朝鈞點了點頭,回身看了酋翎一眼,又轉(zhuǎn)過來,問道:“慈仁谷,告訴我,鬼族被滅是怎麼回事兒?”
慈仁谷眼神一怔,隨即又暗淡了下去,低聲說道:“鬼族被滅了,但是我沒有殺鬼族的族類,一個都沒有。”
“那是什麼意思?”
“我和鬼族藏刃是好朋友,朋友的族類我不殺,即便是領(lǐng)主的命令,我也不殺。”慈仁谷聲音很輕,卻好像帶著一股怨氣,目光也變得迷離,彷彿在回憶什麼似的。
“朋友?你說你和鬼族藏刃是朋友?”夏侯朝鈞驚訝的叫了起來:“我怎麼沒聽藏刃說起過?”
身後楊夜、南容幻、烈日等衆(zhòng)人也紛紛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來。
“我們是朋友,一直是朋友。”慈仁谷沒有擡頭,繼續(xù)輕聲說道:“我知道我的名聲很壞,我殺了很多人,所以我不讓藏刃跟別人講,我不能破壞他的名望。”
“真的是這樣麼?”夏侯朝鈞吃驚著,這句話好像是在問慈仁谷,又好像是在問自己。
慈仁谷是藏刃的朋友?但他在藏刃門下那麼長時間,卻一點都不知道。最多隻是聽藏刃提起過慈仁谷。當夏侯朝鈞還有其他修士都對慈仁谷嗤之以鼻時,藏刃好像說過:“不要只看表面,其實慈仁谷,也許沒有那麼殘暴。”
難道是真的?慈仁谷,竟然和藏刃是朋友?
最開始的時候,當楊夜向他疑問道:“找慈仁谷?他不是域界的瘋子麼?他會那麼輕易告訴你一切?”
夏侯朝鈞纔會回答他:“他不會告訴我,但應(yīng)該會告訴你。你見到他,自然就會明白了。”
但此刻夏侯朝鈞想起了藏刃曾經(jīng)說過的話,腦子裡猛然一震,他曾經(jīng)想過。或許藏刃和慈仁谷有些淵源,但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兩個竟然會是朋友!
沒有猶豫,夏侯朝鈞馬上回身,伸手把楊夜拉了過來,低聲說道:“赤匕,把藏刃赤煉使出來,現(xiàn)在!”
楊夜疑惑著,卻沒有追問,馬上繃緊了左臂,“唰”地一聲,藏刃赤煉伸展出了一尺多長,泛著暗紅的光。
“既然是這樣,慈仁谷,你再仔細看看他,看看鬼族赤匕。”夏侯朝鈞把楊夜推到自己身前,語氣有些奇怪地對慈仁谷說道。
慈仁谷聽著,緩緩擡起腦袋。看了楊夜一眼,又慢慢低下去,但在低下去的一瞬間,又猛然擡起,雙眼迅速瞪大。看著楊夜,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緩緩說道:“像!真的很像!難道……”
“呵呵,這個赤匕,就是鬼族藏刃的後代!”夏侯朝鈞輕輕一笑,說道:“怎麼。慈仁谷。你看不出來麼?”
慈仁谷還在瞪著眼睛,仔細看著楊夜。驚驚的打量著,嘴上略現(xiàn)激動的嘟囔著:“是的!應(yīng)該是的!絕對是的!”
楊夜也是聽到了慈仁谷說出他和自己的先人藏刃是朋友的事情,正吃驚呢,忽然看到眼前的慈仁谷一動,速度快的驚人,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慈仁谷已經(jīng)抓住了楊夜的手。
“你就是!你就是!”慈仁谷激動的大叫著。
楊夜嚇了一跳,但看了慈仁谷一眼,暗自喘了口氣,鎮(zhèn)定下來輕聲問道:“慈仁谷,我就是什麼?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麼?”
慈仁谷看了楊夜一眼,表情忽然有些傷感起來,把包括楊夜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連一直站在旁邊的狂獯都有些詫異的看了過來。
“赤匕,呵呵,我現(xiàn)在,很難控制自己,你知道麼?我發(fā)起瘋來,自己都怕。”慈仁谷說著話,苦笑了起來,笑著,忽然擡頭,冷著眼睛看向楊夜身邊和周圍的那幾個人。
那種眼神,真的足以攝人心魄,冷的像是會看過來就要了你的性命一樣,沒有殘忍和兇悍,只是冰冷,冷的讓人頭皮發(fā)麻,不由自主地退後。
夏侯朝鈞、酋翎、穆陽正、烈日、南容幻和寶寶瓏等人,全部都後退了,對於慈仁谷此刻的這個眼神,的確讓他們心悸了,縱使認爲自己十分強大,縱使不覺得自己會輸給慈仁谷,但這樣一個眼神,已經(jīng)足以讓人退卻。
很多時候,一個眼神的對視,已經(jīng)會讓人失去勇氣,已經(jīng)註定了孰輸孰贏。
“赤匕,來。”慈仁谷環(huán)顧了前面楊夜的身後一圈,然後看向楊夜,目光竟然變得和藹起來,衝他招了招手。
楊夜沒有猶豫,蹲下了身子,靠近了慈仁谷的面前,奇怪的是,此刻,他與慈仁谷對視著,沒有恐懼,甚至感覺不到一點仇恨。
“我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但是我之前做錯了很多事情,希望你們能彌補。”慈仁谷聲音低沉,卻一直盯著楊夜的眼睛:“我自己清楚,另一個我隨時會出現(xiàn),佔據(jù)我的軀體,你知道麼,赤匕小子,我能存在兩個原身在我體內(nèi)交替,完全是因爲藏刃造成的。”
“啊?”楊夜驚訝了一下,想扭頭看夏侯朝鈞,卻剋制住了自己,因爲他感覺到了。現(xiàn)在的慈仁谷,已經(jīng)把他當作某人,或者當作某種寄託,很多事情,只願意跟他講。
“怎麼會和藏刃有關(guān)係?”楊夜問道。
“啪!”一個耳光,力道十足,扇得楊夜蹲著的身子一個趔趄。
“那是你的鬼祖!你敢直呼大名?”慈仁谷眼神是生氣的,卻不兇狠:“你記住赤匕,你是個小字輩!你祖先藏刃和我是好朋友!雖然我對不起他,但他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楊夜忍著疼。看出慈仁谷的確是真的在爲藏刃生氣,這更加讓他好奇。於是急忙認錯,又追問起緣由來。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害了鬼族,害了藏刃。”說著話,慈仁谷的眼神黯淡下來,擡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藏刃和赤煉我都認識。你,你也都知道,對吧?”
被慈仁谷一把捏住了肩膀,楊夜連忙點了點頭。
“是的,你知道,因爲那是你的先人,你是藏刃的後代,也就是赤煉的後代。”慈仁谷說著話,眼睛忽然一亮:“那你不就是神族和鬼族結(jié)合後的東西?你了不起啊你!”
楊夜已經(jīng)有些鬱悶了,在他看來。慈仁谷現(xiàn)在完全像是一個神智不清的傢伙。
“神族是域界最大的族類,是至高無上的,你知道吧?哦,你知道,所以神族是不可以和其它族類私通的。你明白吧?呵呵,你不明白。”慈仁谷說著,傻笑著,自言自語著:“所以域主讓我去和鬼族交火,讓我放開了去殘殺。但我能麼?不能!不能夠!”
說著話,慈仁谷搖著頭。楊夜則在一邊認真聽著。
慈仁谷的聲音聽上去很大聲。但奇怪的是,不遠處的夏侯朝鈞和烈日他們,卻是一句都聽不請清楚。
“怎麼回事兒?”南容幻焦急的問道:“慈仁谷明明嘴在動啊!我們這麼好的耳力,竟然聽不見?”
“可能,慈仁谷用自己的氣場,已經(jīng)架起了一道屏障吧。”烈日看著眼前,低聲說道:“現(xiàn)在的慈仁谷看似有些瘋癲,其實可能這個原身的他,清醒得很。”
“所以你要明白,赤匕,我是絕對不會去傷害鬼族的,我不會!”慈仁谷低聲吼著,表情十分激動:“但是,我的力量,可以毀掉除了鬼族之外的一切!”
“慈仁谷,域界在傳,是你幫助邪族,滅掉了鬼族。”楊夜看著慈仁谷的樣子,準備用話急惱他,獲知更多。
慈仁谷卻笑了:“呵呵,赤匕,激將法沒有用,不過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因爲你是藏刃的後代,在我目前還處在清醒之前,我有些事情一定要告訴你,因爲很可能,你會被另一個我佔據(jù)我的身體後,把你殺了。”
楊夜一驚,以爲慈仁谷有些癲狂了,沒想到卻清醒得很,這下楊夜不敢再說話了。
“因爲藏刃和神族赤煉的事情,領(lǐng)主讓我去殺鬼族的族類,我不能,我拒絕。”慈仁谷看了楊夜一眼,舔舔嘴脣,繼續(xù)說道:“我以爲事情過去了,但沒想到,領(lǐng)主找到我,讓我去大域主那裡聽他的派遣。我一向是歸領(lǐng)主直接調(diào)派的,而且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完整的,沒有像現(xiàn)在這麼分裂……”
這是什麼意思?楊夜一愣,卻不敢多言,繼續(xù)聽著。
“大域主讓我去殺邪族的族類,這個我沒意見,邪族的族類在域界名聲並不好,雖然我和邪能嘉闌修也算認識,但這個任務(wù)我可以接受,因爲沒有感情的束約。”慈仁谷說著,一隻手慢慢擡起,扶住了額頭:“於是我?guī)至耍覛⒘撕芏嘈白澹乙誀憶]事了,但後來我才知道,大域主那邊把這件事情嫁禍給了鬼族,而且嘉闌修那傢伙,也被利用,所以,鬼族和邪族有了戰(zhàn)爭,那是一場域界修士族類之間,域主、大域主、領(lǐng)主都不參與也不制止,默認發(fā)生的戰(zhàn)爭。”
楊夜點了點頭,雖然很多事情他早就知道,但現(xiàn)在,關(guān)於這些的來龍去脈,他纔算有了個瞭解。
“鬼族和邪族的規(guī)模形戰(zhàn)爭爆發(fā)了,大域主和黑域主都去了,我也是被命令著跟隨去了。”慈仁谷說著話,聲音微微有些發(fā)抖,頭也低得更深,一隻手深深按在了額頭上:“但我想不到,我竟然眼睜睜看著他死,眼睜睜的!”
“誰……是誰,你看見誰死了?”楊夜知道自己有些明知故問,但是他要搞清楚的事情太多了,必須一一確認。
“啪!”又一個耳光,重重扇在了楊夜左臉頰上,打的楊夜雙眼圓瞪,心想這個慈仁谷也太神經(jīng)質(zhì)了!真拿我當你兒子欺負啊!
“你還問!你還問!”慈仁谷倒是比楊夜還氣惱的樣子:“那是藏刃!是藏刃!我親眼,親眼看見他被領(lǐng)主殺死!親眼!”
慈仁谷近乎咆哮了,那雙眼開始佈滿血絲,明顯的在憤怒,在動情。
更吃驚的是楊夜:“什麼?是領(lǐng)主?是領(lǐng)主殺了藏刃?”說著話,楊夜看見慈仁谷的手又擡起了來,急忙補充一句:“是領(lǐng)主殺了藏刃先人?”
“那一次,讓我?guī)缀醑偟簦劭粗约旱呐笥驯粴ⅲ瑓s不能去救,你試過這種痛苦麼?”慈仁谷說著,那隻手,慢慢落下,然後隨著另一隻手,一起捂住了臉頰:“在那一刻,我的腦袋幾乎快炸裂了,我也明顯感覺到,我的原身在漸漸脫離出另一個傢伙來!那個傢伙,帶走了我所有的血型、殘忍、暴躁、甚至是瘋狂的一面!”
楊夜愣了眼睛,看著捂著臉的慈仁谷,隱隱想著其中的淵源,難道……那個殘暴的原體,就是在那個時候分離出來,與現(xiàn)在這個慈仁谷交替出現(xiàn)控制他的身體的?也就是說,是慈仁谷在極度幾欲暴烈的情況下,把自身的殘暴逼出了原身,從而自行的形成了另一個原身?
“慈仁谷,現(xiàn)在的你,纔是真正的你,是吧?”楊夜想著,低頭仔細的問倒。
“你怎麼知道?”慈仁谷低著頭,呼呼喘著氣,還有一些雜亂的聲音從嗓子傳出來。
“我知道,你心裡是愧疚的,不然你不會告訴我這麼多,對麼?”楊夜輕聲問著。
“是啊,是這樣。”慈仁谷說著話,語調(diào)有了變化,慢慢擡起頭來,臉上竟是笑著的,笑得那麼陰森,那麼險惡:“赤匕,你該死了,你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