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剎那,柔雷覺得自己全身都空了,五臟六腑彷彿都不存在了一般,
就在慈仁谷的拳頭,打進自己的胸膛,又從後背穿透出去的一瞬間,柔雷沒有感覺到疼痛,相反,他開始產生一種暢快,一種如負重釋的暢快。
長時間以來,爲了情意,爲了仇恨柔雷一直不開心,甚至變得少言寡語。
甚至到了這個空間,這個前任紅域主頂著巨大的風險和壓力給他們幾個隱退分子安排的空間,柔雷也始終沒有開心起來。
因爲在他心裡,一直惦記著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恩情,還有仇恨,更忘不了有恩於自己的鬼族天皋域主。
自己的良師益友——天皋域主不明不白的消失在域界了,連鬼族和邪族的那場戰爭都沒有參加,但是他真的就那麼平白無故的消失,再也沒有在域界出現過。
柔雷當然有理由相信,而且他心裡也清楚的知道,天皋域主死了。至於死在誰的手裡,這就是他懷疑的,想不通的,也是他要追查的。
但是在當初,追查和尋究真相的過程中,柔雷一次次受阻,甚至險些失去性命,所以紅域主纔會出現,纔會找到他,纔會把他安排到和夏侯朝鈞與酋翎一起的這個空間。
是夏侯朝鈞對他講述和分析了一切,並且告訴他,除非奇蹟出現,否則即便真的證實了仇家是誰,他們也沒有能力去復仇。
柔雷信了,在夏侯朝鈞說出所懷疑的仇家對象是誰之後,柔雷信了,他知道,如果真的是這個仇家,那麼這個仇的確沒有辦法報了。因爲這個仇家他一輩子都戰勝不了。
該死的黑域主。
不過,夏侯朝鈞隱約給了柔雷一絲希望,那就是傳聞中,藏刃和赤煉,有一個神族與鬼族結合的生命,正遺落在域界下屬某個不知名的空間裡。
找到他,找到這個一出生就揹負著血海深仇的孤兒,那麼他們的仇恨,也許真的能報得了。
但是,柔雷清楚。夏侯朝鈞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太小了。無異於大海撈針。
不過讓柔雷激動得是,大海撈針這樣微乎其微的成功率,居然讓他們碰到了!那個鬼族和神族結合得生命,那個鬼族遺孤赤匕,真的會出現在他們面前!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一切已經不能回頭。
柔雷清楚了楊夜得實力。而且還是在他沒有擁有鬼能和神能的前提下,已經十分的強大。這一切都讓柔雷對復仇充滿了信心。
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難。
難道自己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麼?
柔雷清楚自己被慈仁谷打穿了,而且依照慈仁谷的力量,自己基本沒有了生還的機會。
以往的仇恨,以往那些重擔,以往那些在心裡縈繞不斷、揮之不去的夢魘,此刻都可以煙消雲散了。
還有什麼割捨不去的麼?
“就算是死!我也要爲復仇而死!讓域界上下都知道,我水族柔雷是站著死的!”
這是柔雷剛剛到這個空間。遇到夏侯朝鈞和酋翎時所說的話,那個時候,他還在爲著心中的仇恨而躍躍欲試。
呵呵,現在,不是正合了我當初的心意麼?
柔雷一邊緩緩向後仰倒著。一邊展露著微笑想著。
的確,在自己的胸口被慈仁谷打穿的一瞬間,柔雷想起的事情,太多了。
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已經看到了慈仁谷兇狠的眼神,他已經聽到了酋翎那麼好聽卻那麼撕人心肺的驚叫。
喜歡了酋翎這麼久。從剛到這個空間開始就開始喜歡她。但是柔雷清楚,酋翎是老夏的。是夏侯朝鈞的,這一點不容置疑。
而此刻,自己要死了,能聽到酋翎對自己這麼急切,這麼傷心的呼叫,也算是一種欣慰了,一種……自欺欺人的欣慰。
緩緩仰倒著,胸腔內一陣空蕩蕩的,被穿透的後背也有一絲絲涼意,直到看見自己的鮮血從胸口噴涌而出,柔雷才感覺到了一絲隱隱的疼痛。
身體,已經仰面摔倒在了地面上。
霎時間,柔雷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被一剎那間抽乾了一樣,身下的那些草坪,正在貪婪的吞噬、吸收著自己的血液,作爲自己的養分。
呵呵,取之於草,用之於草。這算是報應,還是報答呢?
柔雷輕輕笑著,已經開始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我殺了你!!!”
一聲足以刺透心肺的尖叫,那麼好聽,卻那麼刺耳。
是酋翎!
柔雷忽然想到,一定是酋翎,她看見自己被殺,或許會傷心,或許會直接去襲擊慈仁谷,但是她絕對不是慈仁谷的對手啊!這太危險了!
一剎那的念頭,讓柔雷忍著胸腔的劇痛,又睜開了眼睛。
果然,酋翎瘋狂地舞著身上的白羽披衣,無數白色羽毛利劍一樣穿刺向了慈仁谷。
慈仁谷卻不緊不慢地躲閃著,表情並不緊張。
不行!酋翎危險了!
柔雷想著,眼睛開始瞪大。
但是自己已經無力挽救一切,胸口被打穿,距離死亡還很遙遠麼?
“我們難道不能去找他拼命麼?”
“不能!我們死了,仇恨卻還在繼續。”
問話的是柔雷,回答的是夏侯朝鈞。
這也是柔雷剛剛來到這個空間的時候,所發生的事情。那時候柔雷還很衝動,夏侯朝鈞已經十分冷靜,這是柔雷和夏侯朝鈞之間的差距,也是爲什麼。柔雷最後能被夏侯朝鈞勸阻的在這個空間,忍辱偷生了這麼久的原因。
但是在這一刻,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如昨。
是啊!我死了,仇恨卻還在繼續!
柔雷這麼想著,腦海中忽然灼熱起來。
仇恨既然繼續,那麼復仇也一定要繼續下去!
柔雷想著,已經可以模糊的看見眼前的酋翎,正在兇猛的一次次撲向慈仁谷!
而她的臉上,那一向不動感情和聲色的酋翎臉上,竟然已經灑滿淚水!
這眼淚,是爲我流的麼?
柔雷想著。全身已經開始隱隱有了一股垂死掙扎的力量,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就這麼死,柔雷不甘心!
仇恨繼續著,復仇也要繼續著,一定要!
柔雷腦海中忽然一個閃白。與此同時身體開始向著一旁飛快的滾動了過去。
即便不能復仇,我也要親眼看到復仇的那一天!
柔雷隨時會死,口中,胸腔都在有鮮血源源流失,但卻有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他,飛快的,不間斷地翻滾著。很快,已經到了那個昏迷不醒的烈日身邊。
“烈日兄弟!醒醒!醒醒!”柔雷忍住胸口難以承受的劇痛,伸出胳膊用力推動著烈日。
但是烈日,卻毫無反映。
“呵呵。既然不能徵得你得同意,我只好擅自作主了。”柔雷慢慢把身子拱到了烈日身前,然後費盡全身力氣,把已經染滿鮮血的雙手,搭在了烈日胸口上。
“烈日兄弟。和你認識以來,我就覺得你不錯!希望你的冷靜和睿智,可以幫助我們復仇!”柔雷說著,表情開始嚴肅,臉部和全身的肌肉都開始繃緊,那兩隻按在烈日胸口的手掌,漸漸泛出一層耀眼的白光來。
“和我同化吧。烈日,水族和火族歷來不會相交相容。但是,我和你的相容,一定會營造出強大的力量,我堅信這一點!”柔雷說著,全身越來越用力,周身上下也泛出了浪花一般的白色光芒。
而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烈日,身體開始微微抖動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彷彿隨時間會甦醒過來一般。
“烈日,我把我的一切給你,我要製造出火族和水族融合的神話!”柔雷說著,身體開始微微顫抖著浮動起來:“我會讓你變得十分強大,在你接受了我所有的能力和能量的轉化與同化之後!到那時,你將繼承到水族和火族悠久的歷史與傳統,還有那些不能不報的仇恨!你將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你不是一個人!”
烈日的身體也開始微微漂浮起來了,雖然離地不過一公分高,但肥胖的身軀卻在細微的顫抖。
“我堅信我們的同化會造就新的你,會對我們的復仇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柔雷說著話,那雙按在烈日胸口的手掌,此刻已經像是融化了一般,開始一截一截的完全伸展和消失在烈日的身體之中。
“帶著我的意志,帶著我的雙眼,瞭解這場仇恨吧。”柔雷說著話,腦袋已經開始漸漸融化深浸到了烈日的胸口之中。
而此時,周身怪異的、冰冷卻火熱的感觸讓烈日猛然間睜開了雙眼,迷糊了一下,微微一皺眉,忽然看到柔雷竟爬伏在自己胸口,嚇得微微撐著胳膊後退了一下,問道:“柔雷,你幹嗎?”
“在我死之前,和你同化。”柔雷回答的聲音很輕,卻沒有中止自己的動作。
“什麼?同化?是水族的最強能力麼?”烈日一驚,飛快的說著,忽然全身猛的一怔,揮著雙臂大喊道:“不要啊!柔雷!你不要命了啊!”
烈日自然知道,水族的最強能力是同化,一個水族修士不可怕的話,那麼十個水族修士,完全同化在一具身體上,那力量也就會升級十倍!
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害處是,一旦同化,就不可能復原。
而且自己的精神,能力和所有力量,全都會同化在對方體內,轉變爲對方的能量,所以水族自己的族類之間,都很少用這樣的招式,害怕自己與他人同化後,不但自己的意念和力量歸屬他人,而自己也會成爲別有用心的人的傀儡。
身爲水族第一個榮升爲修公的柔雷,他自然一定清楚這一點。但是烈日想不明白,自己與柔雷基本上算是沒有交情。爲什麼他的同化,要選擇自己呢?
“柔雷!你怎麼了柔雷!堅強點兒!不要選擇同化,你不會死的!”
烈日在這最後的時刻,還在勸說著已經在烈日胸部沉浸下了大半個身體的柔雷。
“不,烈日,我堅信你是一個與我同化之後。能夠帶著我一起看到復仇成功一幕的那個傢伙。”柔雷說著話,用僅遺留在烈日胸口外面的少半張臉露出了個企盼又堅定的笑容,然後頭一沉,整個身體完全沉浸在了烈日體內。
頭頂上方,還隱約迴盪著柔雷最後的隱約話語:“我堅信……”
龍曉呼呼的喘著粗氣,眼神充滿了驚恐,已經感覺到全身的力氣喪失殆盡,不可能再繼續面對南容幻一次又一次瘋狂的,快如閃電的進攻了。
寶寶瓏則已經完全是袖手旁觀,坐在不遠處的草坪上。笑瞇瞇地看著南容幻如同貓捉老鼠一樣,逗弄著龍曉,把龍曉砍殺的全身是傷,血跡斑斑,卻始終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此時。他正在距離南容還十幾米的距離外,彎著腰,雙手柱著膝蓋,藉著這個機會調整著呼吸,腦子裡開始策劃起如何逃跑的方案來。
一滴血,一滴濃綠色的血液。從龍曉的嘴角滴落下來。墜到草坪上,霎時間溶腐了一小塊草叢。
龍曉愣了,怔怔的看著滴落在草坪上的那滴墨綠色的血液,臉色越發地慘白起來。
那是鱗族之血,是潛藏在所有鱗族族類心核之內的至精**!一般的傷痕,鱗族族類會流出一樣是鮮紅的血液,但是一旦傷到了鱗族心核,那麼流出的,便是鱗族的精血了。
但是,怎麼可能?這個夜襲,怎麼會傷到我的心核?他的致命攻擊,我全部都躲閃開了啊!他是怎麼擊傷我的心核的?這……這太可怕了!
龍曉臉色慘白,擡手擦了一下額頭流下的鮮紅血跡,微微仰著下巴,看著面前不遠處的南容幻,目光仇恨,卻也恐懼。
“你在奇怪,我怎麼擊中你的心核麼?”南容幻輕輕一笑,一隻手臂猛的一甩,兩尺多長的骨刀刀尖,在地表劃出一道深深的痕跡。
龍曉更加驚訝,身子也猛一下挺直了。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南容幻,結巴著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內核,你不是失……失……”
“失憶是麼?”南容幻冷冷的笑著,陽光罩在他身上的骨甲上面,反射出片片白光:“失去的,可以找回來,忘記的,自然也可以想起來!”
龍曉一愣,張大了嘴巴。
一旁的寶寶瓏也同樣驚訝著,從草坪上猛的躍身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南容幻,驚喜的喊道:“夜襲哥哥,你!你都想起來了啊!”
南容幻扭過頭,衝著寶寶瓏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什麼,而是再次轉身面對著龍曉,沉聲說道:“你很好奇,我怎麼會擊中你的心核?你自認爲躲開我的致命攻擊了?”
龍曉已經面無血色,腳步開始一步步的微微後退,他突然間發現,這個骨族夜襲,要比他想象中的可怕得多。
南容幻笑著,慢慢伸展開一隻臂膀,把延伸的骨刀向著身體一側平行擡起,然後慢慢翻轉了手腕,把秘密展示給龍曉看。
龍曉驚呆了,他看到在南容幻伸展成骨刀的手臂上,在手肘內側,竟然還幻化的伸展出一把扭曲,彎長的小骨刀來!這小骨刀隱藏在南容幻手臂之內,激烈的打鬥之中,根本很難發現!
一剎那間,龍曉全部都明白過來了!原來南容幻用雙臂的兩把長骨刀劈砍自己是假,在他躲閃的間隙,用隱藏在手臂內側的小骨刀。刺他的心核纔是南容幻真正的目的!
“你!你真卑鄙!”龍曉驚訝著,氣憤著,惡狠狠的衝著南容幻喊了出來。
南容幻笑了:“呵呵,你也配說卑鄙二字?”
“夜襲哥哥,殺了他!殺了他!”寶寶瓏在一旁興奮的跳竄起來,拍著手一副激動興奮的小模樣。
“哼哼,就算你傷了我的心核,也未必就能殺了我!”龍曉眼露兇光,惡狠狠的看著南容幻,再次摸了一下額頭上流下的鮮紅血跡。然後順勢拽住了自己衣服的領子,猛地一扯!
整件上衣被扯爛。龍曉的上身完全赤裸在了南容幻和寶寶瓏面前。那身上,已經一處處到處都是之前被南容幻戲耍一般割上的道道傷痕。
南容幻原地不動,冷冷的看著龍曉,左右手臂兩把骨刀背在了身後,臉上帶著蔑視地笑容。
龍曉低沉著表情,額頭漸漸青筋暴起。一瞬間,從左右兩邊的腋下開始,一層灰綠色的鱗片滋生出來,並且迅速蔓延。
“化龍鱗盾!”龍曉低低的吼了一聲,雙臂猛然舉起,那鱗片,也加速開始蔓延,很快便佈滿了他的整個上身,甚至連臉頰和腦後,都已經開始生長出細小的鱗片來。
“這是你最後的伎倆了吧?”南容幻不動聲色。依舊平靜的看著龍曉,低聲問道。
龍曉斜了南容幻一眼,歪著嘴角笑了一下,忽然一隻手臂高舉過頭頂,同時大喊了一聲:“龍鱗長刃。殺無赦!”
霎時間,從龍曉已經佈滿鱗片的上身,開始飛掀起了一塊塊閃亮的鱗片來,一片接著一片,漸漸匯聚互相貼嵌著,在龍曉那隻高舉的手中越積越高。很快的。竟然形成了由一片片鱗片鑲嵌而成的長刀模樣的利刃來!
那把龍鱗長刃被龍曉拿在手裡,輕輕舞了一下。接著轉頭看相南容幻,臉上笑了起來:“哈哈哈,夜襲,這是赤匕打傷我之後,黑域主給我療傷時,激發出來的我的鱗族潛能!現在,看看你死還是我死!”
南容幻笑著,點了點頭:“好,來,來殺我。”說著話,那把長長的,泛著白光的骨刀從背後伸出,刀尖朝下,斜斜的垂在身體兩側。
“媽的!你去死吧!”龍曉看到南容幻還是一副對他不屑的模樣,頓時冒了怒火,大喊著,舉著龍鱗長刃,直直地向著南容幻衝了過來。
“夜襲,小心啊!”寶寶瓏在一邊緊張的大喊了起來。
已經完全恢復刀最初能力和狀態的南容幻,絲毫沒有驚惶,甚至還有時間扭頭對寶寶瓏笑著點了點頭,然後才面向了衝過來的龍曉,擡起一隻手臂,把骨刀橫在胸前,作起了簡單的防禦姿態。
看到自己的龍鱗長刃這麼不被當回事兒,龍曉更加氣憤了,高高舉起了手中的龍鱗長刃,在空中劃出一道灰綠色的光痕,怪叫著,當頭向著南容幻劈砍了下去。
南容幻不躲不閃,沉了一口氣,眼神一冷,把橫在胸前的骨刀舉起,擋在頭頂,硬碰硬地去迎向了龍曉的龍鱗長刃。
“咣咔”!
一聲巨響,濺出了一片火光來。
龍曉的身子向後飛仰了出去,眼前有些發黑,同時感到胸口一悶,接著一口鮮血涌出了嘴裡,噴向空中,在他後仰飛摔出去的過程中,如同噴散出了一朵血色花朵一般。
而南容幻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只是慢慢放下了骨刀,同時動了一下在這一瞬間略微有些痠麻的肩膀。
龍曉已經飛出了幾米遠,“撲通”一聲摔在地上,但馬上就翻身坐起,擡手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直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南容幻,完全徹底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夜襲的骨刀,比我的龍鱗長刃強這麼多麼?我被震的五臟俱傷,他竟然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呵呵,龍曉,現在你還有什麼別的招式麼?”南容幻遠遠看著龍曉,輕輕笑著,開始向這邊邁出步子來:“沒有的話,就該我把一切結束了。”
“結束?呵呵,結束什麼?”龍曉也笑著,眼神卻閃爍不定,一邊說著話一邊從地上爬了起來。微微向後挪動著腳步:“你是說你要殺了我麼?你能麼?你可以麼?”
“拖延時間是沒用的!”南容幻說著,忽然眼神一狠,腳下一蹬,動作突然飛快起來,眨眼之間已經到了龍曉眼前。
骨刀已經高高劈下,甚至把一陣吹過的風都劈斷了流動!
龍曉看到眼前白光一閃,心裡嚇得一顫,急忙俯身彎腰,就地想著一邊滾了過去。
滾出兩米多遠,龍曉剛剛直起身子。身後的南容幻已經趕了過來,衝著龍曉的後背就是一腳。
這一腳力道十足。把龍曉踢得一個惡狗啃屎,向前面撲躥了出去。
龍曉覺得眼前花了一下,顧不得後背的劇痛,心裡的恐懼飛增著,那是一種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的恐懼,也是這種恐懼。竟然激發出了意想不到的力量,讓龍曉拼了命的在身體還沒落地之前,雙臂向地面一按,身子飛揚起來,穩穩站在地面,然後腳下一用力,端著龍鱗長刃,反身向著後面趕來的南容幻刺了過去!
南容幻沒想到龍曉還有這麼大的反擊力量,不過迎面衝著龍曉的龍鱗長刃,南容幻一咬牙。放棄了躲閃,直接迎著衝了過去,同時左臂的骨刀舉起,向著龍曉劈砍了下去!
……幾乎沒了距離。
南容幻和龍曉,面對著面,都沒有躲閃,就像抱定了同歸於盡的想法一樣,向著對方同時揮出了各自手中的利器。
“咔”!“唰”!……
龍鱗長刃,刃尖直直刺到了南容幻的胸口上。
而兩尺多長的骨刀,也是迎著龍曉,由左肩至右肋,從他胸前斜斜的劈了下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靜止。
寶寶瓏在一旁愣愣的看著,叫都叫不出來,她看不清楚情況。只是看到南容幻和龍曉正在面對面站著,保持著各自的姿勢,一動不動。
終於,龍曉身體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悠悠的退後了兩步,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又擡頭看向南容幻的胸口,眼睛越瞪越大,吃驚著,難以置信著,惱火著,不甘著……
南容幻低著頭,保持著單臂揮劈骨刀的姿勢,然後慢慢擡起頭來,嘴角掛著微笑,目光兇狠銳利。
龍曉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看著南容幻完好無損的胸口,只是在那白森森的骨甲上,隱約有著一小處痕跡。
自己的龍鱗長刃,別說傷了對方,竟然連南容幻的骨甲都毀不掉!
而讓龍曉更吃驚的,是自己胸前的傷。
被骨刀劃過之處,已經開始綻裂開一道深深的傷口,傷口周圍的鱗片正在不斷脫落著。而濃濃的墨綠色**,那鱗族的精血,正在源源不斷的從綻裂的傷口中涌出。
怎麼可能!我的化龍鱗盾,防禦應該比夜襲的骨甲強出許多倍來!這夜襲的骨刀,怎麼可能一下就擊破化龍鱗盾?難道他真的恢復了記憶?恢復了以往的強大能力?他的骨刀,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麼?
猛一下,龍曉的身體搖晃起來,他飛快擡起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傷口,擡著眼睛,狠狠看向南容幻,神志卻開始模糊起來。
“耶!!好哎!”一旁的寶寶瓏看到這種情形,開心的原地蹦跳起來,嘴上興奮的叫著。
“龍曉,臨死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麼?”南容幻已經站直了身子,面對著龍曉,雙臂的骨刀垂著,沒有一點進攻的姿態。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龍曉看著南容幻,嘴角也開始滲出了墨綠色的**,他知道心核已經徹底受到了傷害,但在此時,他卻大笑起來,與此同時腦子裡絞盡腦汁想著如何逃生。
他當然不想死。
“沒有什麼遺言的話,我就不客氣了。”南容幻說著,一步一步向龍曉這邊走了過來。
“當然有!等黑域主來了,你們一個都逃不掉!都要死的!而且……”說著話,龍曉的眼神一變:“而且……我不會死!”
隨著話音,龍曉甩手一擲,把一直握在手中的龍鱗長刃。直直衝著南容幻飛刺了過去!
南容幻沒想到龍曉還會試圖反抗,心裡一驚,猛的閃身,擡起一直手臂,揮著骨刀一下把龍鱗長刃擋開。
那龍鱗長刃被南容幻的骨刀一擋,在空中飛速旋轉了幾下,“噗”地一聲倒插在了草坪之上。
而當南容幻扭頭去看龍曉時,心裡頓時驚恐起來。
龍曉在甩手刺出龍鱗長刃的同時,馬上俯身雙腳蹬地,一個就地十八滾,竟飛快的一路滾到了寶寶瓏腳下,然後猛站起身。站到了寶寶瓏身後,一直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衝著南容幻陰冷的笑了起來:“哈哈哈!殺我?那就看是寶寶瓏先死還是我先死了!”
話音未落,龍曉的眼睛猛然瞪大,掐著寶寶瓏的那隻手也鬆了一下。
寶寶瓏迅速抽身離開,向前飛躥了一步,扭頭去看龍曉。
龍曉慢慢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口,那道被南容幻劈出的傷口上,又被深**進了一根黑色的螺旋刺,插入之深,遺留在他身體外面的刺柄不到一寸。
這個陰險精明,卻也極度自負的鱗族修士,爲了逃生失去了理智,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抓我?龍曉!我也是修士哎!”寶寶瓏挑著眉毛看著龍曉,皺著鼻子說道:“你當我是手無寸鐵的三八婦女嗎?”
“不行!老獸。你別攔著我!”楊夜掙脫著狂獯扯住他的胳膊,激動的叫喊著:“慈仁谷真的是殘暴的原身控制的話,那老夏和烈日還有小正他們,現在都很危險啊!”
狂獯死死拽住了楊夜,不讓他向著慈仁谷與夏侯朝鈞等人交手的那個山頭飛去。
“赤匕!你冷靜一點兒!”狂獯也大喊著:“夏侯朝鈞和烈日那些傢伙聯手的話。應該不會吃太大的虧,你現在去的話更會有危險!慈仁谷就是黑域主找來對付你的!他不會手下留情!”
“管他!我不信我打不過他!”楊夜怒吼了一聲,一把拉開了狂獯,縱身向著遠處那個山頭飛去。
而狂獯竟在後面猛的一躍,拉住了楊夜的一隻腳,狠命的向下一扯。把他拉回到了地面。然後縱身跳到了楊夜面前,展開雙臂。低聲吼道:“赤匕!一定要去的話,先殺了我!”
楊夜急得眼中已經顯出血絲來,陰沉著臉看著狂獯,低聲說道:“老獸,我拿你當朋友纔不和你動手,你別逼我!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必須去幫他們!”
狂獯一愣,猶豫著,慢慢放下了手臂,嘴上輕聲說道:“赤匕,你要相信我,我是爲了幫你,再等一會兒,再等一會兒慈仁谷的原身就會交替,等到他善良的那個原身佔據了軀體,我們完全可以心平氣和與他說話的!”
楊夜看著狂獯,點了點頭,說道:“我當然相信你,但是,換做你的朋友身處險境的話,你會不去救麼?哪怕對手再強大!”
狂獯怔了一下,慢慢低頭,自言自語的說道:“朋友……”說著話,又猛擡起頭來,堅定的看著楊夜:“赤匕,走!我和你一起去!”
楊夜笑了一下,點點頭,單手拽住了狂獯的一隻胳膊,縱身而起,直直飛向了山頭的那一邊。
“老獸,黑域主什麼時候會到這個空間?”全力飛行著,楊夜還是追問著狂獯問題:“他到底要來幹什麼?”
“我不敢肯定,但我聽說,黑域主來得目的,是阻止你找到神蹟。”狂獯如實回答,吊在空中被楊夜帶著,身上的黑色皮毛隨風輕擺。
“神蹟?什麼神蹟?”楊夜好奇道。
“就是當年被遺落隱藏起來的神徽遺蹟。”狂獯說著話,眼睛卻在向下張望著:“那是在域界至高無上的神族,遺落在普通空間裡的唯一一枚神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