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子軍深深地呢喃在清晨的陽光裡,他拒人千里的傲慢和勇敢,在她面前都是漸漸散開的雲(yún)煙。輕聲地呼喚著,僅有的那暱稱 綻放在看似又是這般深邃的一天裡。枕邊是眼淚的痕跡像是露上的枝椏,沒有規(guī)律的爬行。他的心跳漸漸沉重了起來,晴朗的塵埃散發(fā)著芬 芳,卻也不能撫慰他深深的忐忑和顫慄,是和她在一起的感應(yīng)與默契不再了。
他飛身躍下地面,匆忙地奔向了那有幾分搖晃的門口,踉蹌幾下後,他忘記了自己胸口疼痛的傷痕。很快,他穿越了那四通八達(dá)的迴廊 ,衝散了飛舞的風(fēng)響和歌聲。像是漫長的無盡的追尋,而那答案則蓄勢待發(fā),隱藏在他的腳步裡。奔跑的聲音像是流星一樣墜落地面,到達(dá) 到那蔚藍(lán)的天空之下,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這般清澈透明的天空,藍(lán)得好像軒憐的笑。
“憐兒!”子軍大聲的呼喚起摯愛的名字,卻沒有擁住回答。一切好像都消失了一樣,她沒有回來,沒有回到他孤寂的懷中淺笑,也沒 有在那風(fēng)中衝他溫柔的點點頭。他的視野裡看不到盡頭的,都是絕望,是落單的迷惘和痛苦。她的溫度像飛花一樣劃過許多季節(jié),她曾經(jīng)是 他堅固的堡壘,此刻卻在瞬間崩塌,只留下離開的眼淚像雨一般垂落。
“子軍哥哥!”當(dāng)他緩過神來的時候,只見守芳,子已和路優(yōu)三個人一齊佇立在他前方的幽邃裡?!澳銈兌荚?。”子軍長出了一口氣,卻又飽含疑慮:“憐兒呢?”三個人對視一眼,都是無奈,和痛徹心肺的離傷。“帶我去見她!” 子軍大聲咆哮起來,撥開了他們僵冷的身體,衝進(jìn)了軒憐的房間。只見那躺在鮮花裡的蔚藍(lán)的少女像飛花一樣,凋零完畢?!?-----”子軍 身軀晃了晃,聲音變得嘶啞,沉入地面破碎成粉末。
“這,不是真的。”他幽幽地說道,擡起頭望向那已冰雪一樣寒冷的美少女,一下子跪倒在她的牀榻前,遊走的她的香味已經(jīng)消散了。 她的美,卻還在盛開之中盪滌著溫柔。他伸手去,將她擁入懷中,只覺得自己抱著的是夜晚方凝的雪一樣。幾乎將他凍死的寒冷,一點一滴 地侵入他的骨髓,回到心跳的原點,直到墜入了破碎的等候裡。
“憐兒!”子軍仰天大吼,呼嘯的月光下閃爍過一道星痕,“憐兒你快醒醒,快點起來,不要耍我了!”子軍不停地衝著已經(jīng)死去的軒 憐大吼,他痛苦地?fù)u頭:“我要生氣了!”而軒憐卻已經(jīng)凝結(jié)靜止了時間,最後的笑意定格在脣角?!?-----”子軍再不說什麼了,上前緩 緩地橫抱起了她,朝著沒有方向的地方走去,也不知道要去到哪裡。
有一種力量緩慢地在指引著他,淡淡的痕跡一般。
他則不再悲傷和痛苦,而是淺淺的虛無。終於,他擡起頭,看到了那空中扭曲的一枚月亮的痕跡擦過夜幕。就在這時,那扭曲的刻印突 然光芒大盛而綻放開來,照耀的痕跡降落下來,很快,軒憐的身體被其環(huán)繞,而轟鳴聲過後支離破碎的夜色則消散了,當(dāng)子軍反應(yīng)過來的時 候,懷中已經(jīng)空空如也了。
“憐兒!”子軍大聲喝道,只見那光芒徹底消失了?!白榆姼绺?!”守芳沉聲喝道:“先過來,聽我們說!”“------”子軍則定定地 看著軒憐消失的地方,半晌才緩過神來?!拔覀冎朗窃觞N回事,你先聽我們說!”聽到這裡,他纔有幾分醒了?!罢f?!彼挠牡鬲b獰地 佇立在消散後幻滅的高淵之中,錯過的是留不住的時光。
“我們都做了一個夢,軒憐對我們說百年再見,說時機(jī)到了就會再見到她,你呢,可有呢?”守芳凝聲地勸慰道,而那子軍聽了,也緩 了少許的絕望和崩潰。“是的,她在夢裡是這樣告訴我的?!彼f著,緩緩地反應(yīng)過來?!拔覀兡辖绯怯袀€傳說,說異魔有穿越百年的力量 。但和穿越地方不同的是,這個法術(shù)只能用一次,也就是說,有來無回。”守芳道。
“異魔?”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驚?!笆堑?。”守芳苦笑著,回以確定的眼神。“也好,反正我們遲早也要和他了斷的?!弊右褱厝岬?拍拍子軍的肩膀上的冰涼,讓他稍稍緩和一下?!澳屈N,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異魔?”子軍咬牙道,痛苦地笑:“跨越多久,我都要 找到她。我不會讓她再離開我的?!?
“與其去找他,不如讓他自投羅網(wǎng),你們覺得呢?”守芳沉吟半晌,計上心頭來,把衆(zhòng)人圍攏來細(xì)細(xì)地說著什麼。很快,天幕緩緩地流動著,匯入霞光裡。又是一次即將來臨的夜色了,當(dāng)時空面目全非,當(dāng)明天的明天都是空白的時候。“守芳大人, 竟然就是純靈人,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很是抱歉的。”路優(yōu)佇立在廣寰閃爍著光線的大廳間,向著守芳一鞠躬?!安挥枚喽Y。”守芳淺淺地 笑了,此刻她的粉衣?lián)Q上了金邊,華麗無比。
“終於,我找到了純靈人,成爲(wèi)北界城的守護(hù)者,這是千古的功績,多謝各位!”北界王意氣風(fēng)發(fā)的朗聲開口道,一揮袖去籠罩著風(fēng)中 的歌聲。城牆之下的喧鬧有欣慰也有遲疑,當(dāng)誤解涌動著的時候,邂逅也是傷痕?!白屛覀冇邮胤即笕说巧习樽?!”北界王則沉聲宣佈道 ,她的身邊侍立著子軍,子已和路優(yōu)。原來,子已是假死。
“多謝!”守芳毫不猶豫地款款走上前去,坐在了北界王華袍的身邊。“從今天起,守芳大人就是我的女兒了。”北界王心情似是舒緩 ,對於軒憐的下落,她隻字未提?!八妥右训幕槭拢驮卺崽炫e行罷?!闭f著,子已和守芳彼此幸福地對視一笑,手指相牽,而子軍卻是 黯然,偏過頭去,不再看那無盡寂寥著的天空。
“恭喜我王,恭喜守芳和子已大人成婚!”大殿之下,那浩瀚的人海一下子歡騰起來了,喧鬧聲震耳欲聾,吞噬著安靜的流 雲(yún)?!?-----”就在這聲浪之中,有個人哼著咒罵了一聲,似乎隱於人羣中的泡沫一樣,瞬間消散了輪廓?!肮?!”幾乎人人都在傳遞和 享受這喜悅,許多人齊聲唱起了讚頌的歌來。
終於,於那迷離的而纏綿的一天到來了。天空飛起了小小的絨雪隕落下來,緩緩堆積在那層層累積的建築之上。一道又一道的紅鍛彼此 交織,閃光的燈火是那動搖的溫暖,通明的主殿像是一片星空,佇立著被人們圍在中心的新人,守芳和子已。他們不慌不忙地彼此行禮,知 道那異魔一定會出現(xiàn)。
原來,純靈人必須是室女,才能發(fā)揮強(qiáng)大的力量,異魔要知道了,不可能不出面阻止。所有人都在等待,不知情的在等待美味與喧囂,知情的在等待戰(zhàn)鬥的降臨。“擁抱禮已經(jīng)成了,讓他們喝一杯吧!”一衆(zhòng)人都紛紛端著 自己的杯子湊過去,一杯杯地敬酒送福。子已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子軍迎上來幫他們擋酒,一口又一口地,像喝水一樣地灌著酒。卻還是 心痛不休,欲醉不醉。軒憐似乎還在身邊,但一轉(zhuǎn)眼就消散。
“憐兒,你還活著麼,你在那裡呢?”他幽幽的嚥下一口憂愁,沉聲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