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恬不知恥的話說了出來,葉蕭自是被臺下一陣狂噓,那些出自蒼月峰的弟子們,更是羞慚地低下了腦袋,恨不得立刻和臺上的傢伙劃清界限。
王五微愣,旋即失聲狂笑,雲雪掩著一張小嘴,眸子裡也是擋不住的笑意。
吳飛羽恨得牙根直癢,卻又對這個動不得傷不得的潑皮束手無策,只好將求助的目光,望向了場外的執事,而執事則望向了臺上那些長老,沒有得到什麼指示後,同樣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就在這時,卻聽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赫然便是葉蕭:“區區一個風之牢籠,就想困住我麼?”
吳飛羽霍然轉身,冷笑道:“莫非是籠子裡有人在說話?”
葉蕭聞言,面色卻是一鬆,懶洋洋地往風柱上斜斜靠去,右腿搭上左腿,僅以單腳觸地,雙臂環胸,嘴角挑出一絲不羈的淺笑,就似倚著自家後院的大樹,看著一幫小孩子玩耍,有著說不出的愜意自在:“籠子?這個一口氣就能吹散的東西也叫籠子?”
“籠子裡風大,還請葉師兄看好自己的舌頭!”吳飛羽再度無言,半晌後才冷冷道。
“若是等到你法力不濟,我再破籠而出,想必吳師弟也不會信服。”葉蕭忽然直起身子,整個氣勢肅然一變,充滿著強大的自信,目光直直望著吳飛羽,冷冷道:“既然如此,就請吳師弟看好我如何拆散這幾根爛柱子!”
吳飛羽臉色微變,這個風之牢籠的法術,的確是靠施法者的法力支撐,卻不知葉蕭是怎生得知,按理說這絕無可能纔是,不過葉蕭放出破籠的大話,倒是正中他的下懷,聞言頓時狂笑道:“若葉師兄真能破籠而出,這場爭鬥,便算是我輸了!”
葉蕭不屑輕笑,再不開言,輕飄飄地一掌拍向風柱。
詭異的事情立刻發生,彷彿鋼鐵鑄就的風柱,竟在葉蕭輕輕的一掌之下,迅速開始消溶,彷彿烈日下的積雪,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不多時便破開一個足夠成人穿行的大洞,驚得吳飛羽臉色劇變,體內法力狂涌而出,卻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起不到半點修補的作用。
葉蕭冷冷地站在籠中,一步未動,心裡卻是暗自嘆息,這個法術的道理他雖已明白,但要運用到自己的法術裡,卻不是那麼容易了。
這個風之牢籠最奇妙的地方,就是施法之後,卻並不斷絕施法者和法術的聯繫,而是以靈力爲紐帶,串聯起兩者形成一個循環,只要施法者自身的法力不枯竭,便能繼續將牢籠保持下去,其實牢籠本身,依然只是徒具外形,並非實物。
葉蕭如今已修煉成了玄心道的知情境界,在感應到身邊的靈氣波動之後,稍一窺探,便已明白其中的道理,要破掉這個法術,自然也就不難,葉蕭至少也有兩種方法,可以吞噬靈力的元離命火,還有更加合適的,操縱元氣靈力的截術。
只是後者不能輕易示人,因此葉蕭還是選擇了比較慢的元離命火,反正他現在誤吞火珠的事情,已經被傳了出去,再遮掩也沒什麼意思。
在葉蕭手中,這個法術似乎不堪一擊,但對別的對手來說,卻是無比頭疼的事情,只要被困者的修爲沒有遠超施法者,即使明白其中的道理,想靠蠻力破開,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因爲施法者可以源源不斷地補充法力,而且牢籠本身肯定還有什麼殺招,就是不知吳飛羽爲何沒有施出來,反而給了葉蕭安心破法的機會。
目睹這精心施展出的風之牢籠,片刻間便土崩瓦解,吳飛羽吃驚之餘,更多的卻還是不甘和憋屈,誠如葉蕭所料,這道法術絕不僅僅是困敵這麼簡單,其殺傷性同樣不可小覷,只是他受制於密令,不敢大膽施爲,現在反被葉蕭成功破掉,衆目睽睽之下,認輸二字,只如大山般沉重,遲遲吐不出來。
此時吳飛羽那張道符的法力已經消失,重又落在了擂臺上,葉蕭望著他時而鐵青,時而煞白的臉,很可惡地調侃道:“吳師弟不必後悔,雖然現在同樣還是失敗,但總比你方纔認輸要好,最起碼,你也是努力過了嘛!”
“你!”吳飛羽豁然擡頭,眼中的怒火幾欲將葉蕭吞沒,也不知咬碎了幾顆牙齒,良久之後,才鬆開青筋畢露的拳頭,冷冷道:“葉師兄法力精深,我認輸!”
“好說!好說!”葉蕭笑嘻嘻地拱了拱手,他一直留意著吳飛羽的變化,見此心中反而凜然,嘴裡嬉笑,暗中已提醒自己以後要小心此人。
“現在我宣佈,本場比賽由蒼月峰葉蕭獲勝!”住持執事很適時地站了出來,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脣槍舌劍,然後望著葉蕭道:“按照規矩,你可以先休息一會!”
臺下的歡呼聲,頓時如海Lang般涌現,尤以蒼月峰弟子爲甚,如果說此前他們對葉蕭排名第一尚存質疑的話,現在通過兩場精彩酣暢的大戰,葉蕭已經將他們徹底折服,尤其是葉蕭低劣的修行資質,更讓他們感到親切,畢竟大多數弟子的靈根都很一般。
葉蕭微笑著揮手下臺,看見王五那張笑得如鋼板扭曲似的黑臉,心頭一陣溫暖,道:“五哥,謝謝你!”
“能把流雲步施展出那樣的水準,是你的本事,謝我幹什麼?”王五自然知曉葉蕭的意思,不在意地道:“其實我應該謝謝兄弟纔對,讓我看到了武技在修行當中,並非一無是處!”
兩人相視一笑,便不再開言,都知道戰鬥尚未結束,現在還不是慶功的時候,王五也沒提他和上官鴻的戰鬥,相信葉蕭心中已經有數。
盞茶功夫之後,葉蕭再度上臺,面對著一臉微笑,若濁世公子般的上官鴻,雖不明白他對自己的惡意從何而來,但也知道對方是大敵,幾句毫無營養的寒暄之後,戰鬥便迅速拉開了序幕。
甫一開始,兩人都採取了比較謹慎的戰術,葉蕭爲自己連續加持了金剛罩和御風術,而上官鴻也在自己身上套上了一層冰甲,在日頭下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平添了幾分威勢。
葉蕭試探性地發出了一個火球術,想試試這層冰甲的威力,而上官鴻明顯也清楚他的意圖,微笑著打出幾道水箭,輕鬆化解掉了火球,然後就像對付王五一樣,飛快地施出一個個殺傷性不大,但速度的極快的水系法術來。
看著密密麻麻襲來的水箭,水球,甚至還有一團水霧,葉蕭表面不爲所動,腳下已踩起流雲步,鬼魅般在臺上跳躍起來,一步步逼近了上官鴻,身上竟然沒有沾到半點水漬,他暫時還不想暴露截術,那就不能任由上官鴻再創造出冰雪的世界,決定以速度壓制對手施法。
上官鴻面色微變,葉蕭剛纔和吳飛羽戰鬥時,他自然也在臺下,知道這個對手懂一點世俗的武技身法,速度奇快,但也沒想到會快到這個地步,眼看葉蕭就要欺近,只好暫時停止攻擊,向著地面打出一道法決。
一蓬淡淡的冷霧,自上官鴻的手中射向地面,瞬間便鋪開一張薄薄的冰層,雖然不厚,卻非常堅硬的樣子,明晃晃的冰面,映出了葉蕭略有些扭曲的身形,不斷移動著,就像一個跳躍著的精靈。
葉蕭知道這是上官鴻阻止自己逼近的手段,只是這片冰面範圍雖然非常大,有五六丈方圓的樣子,雖然還在不斷地擴大,但葉蕭輕輕一躍,便可跨過,想要靠它阻敵,無異癡人說夢,想必其中還有別的玄虛。
想到這裡,葉蕭便放緩了腳步,慎重地踩上了冰面,不料除了略感溼滑意外,並未出現別的異狀,甚至只要微微用力,便可踩碎冰層,這讓葉蕭心中微感錯愕,旋即便醒悟自己中了疑兵之計。
上官鴻果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神情,此時已施施然和葉蕭再度拉開距離,各種水系法術,也再次不要錢似的傾灑過來,擂臺上頓時升騰起迷濛的水霧。
被人擺了一道,葉蕭心中自然有些慍怒,再次依仗著流雲步快速奔向上官鴻,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一般,身形快如閃電,視迎頭而來的水系法術如無物,眼看就要進入拳腳的攻擊範圍,卻不料腳下異變陡生。
薄薄的冰面驟然間片片碎裂,如冰刀般飛起刺向葉蕭,反射出的萬道寒光,讓葉蕭在瞬間雙目如盲,心中不禁寒意大生。
這道看似簡單的法術,果然還是有古怪,只是更可怕的,還是上官鴻陰沉的心計,現在想來,從戰鬥一開始,葉蕭便已陷入上官鴻的誘敵之計。
先是以加強防禦的冰甲術示敵以弱,接著以簡單的水系法術誘敵進攻,然後故意延緩冰面的攻擊,成功施展了疑兵之計,而且如今的發動的進攻,目的想必也不是殺傷對手,很可能只是阻擋一下而已。
果然,萬千冰刀聲勢雖猛,但葉蕭僅憑還未散去的金剛罩,便擋下了一大半,其餘的刺到他的身上,也跟搔癢沒什麼兩樣,只是追擊的勢頭難免還是慢了下來,被上官鴻成功地施展出了那個冰雪世界。
“如果五哥沒有看錯,那這個上官鴻絕對是不可小覷的大敵!”已被漫天冰雪包圍的葉蕭,望著遠處依然掛著淡淡如春風般的溫暖笑容,保持儒雅風度的上官鴻,迅速平息了自己連續受挫後所生出的怒火,默默地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