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唐門長聊完倭人的事情後。
時至天光大亮。
李慕玄回到衆(zhòng)人聚集的宅院內(nèi),剛進(jìn)大堂就見天師、四家家主,還有各派長輩坐在兩側(cè),小輩們則站在左右。
“老李,你昨晚去哪了?”
張之維擡手打了聲招呼,這酒喝著喝著人咋就消失不見。
“辦了點事。”
說話間,李慕玄走上前,同時心中有些好奇,雖然在座的都是修行者,講究晨起練功,但這場面顯然不是團(tuán)練,更像是有什麼要緊事。
正想著,天師張靜清的聲音響起。
“慕玄,你來的正好。”
張靜清笑道:“正要派人去尋你的,既然來了就免了。”
說著,他目光掃視左右,言道:“之所以一大早喊諸位過來,乃是有件大事要宣佈,六個月後,龍虎山將舉辦羅天大醮,以比武勝負(fù),來決定未來天師!”
此話一出。
堂內(nèi)衆(zhòng)人頓時被驚的啊了一聲,難以置信的望著張靜清。
羅天大醮他們知道。
雖然算不上道門最隆重的齋醮,在這之上還有普天大醮和周天大醮,普天大醮供奉三千六百神位,周天大醮供奉兩千四百神位,羅天大醮供奉一千二百神位。
但這乃是祭祀之禮,何時跟天師的位子掛鉤了?
更別說以比武定勝負(fù)了!
這不擺明把天師位子給張之維嗎?畢竟天師府還有比他強(qiáng)的?
輪來輪去還是他。
那這羅天大醮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此外,天師的歲數(shù)並不算大,纔不過七十左右,放普通人身上或許算高壽,但對練炁士而言纔剛到中年而已。
這麼急的把位子傳下去幹嘛?
莫非是覺得太累了?
當(dāng)然,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疑惑,天師傳位跟自己等人有什麼關(guān)係?
正想著。
張靜清的聲音再次響起。
“貧道沒想著那麼早撒手,只是想借此機(jī)會確定下任天師,另外,這一次的羅天大醮,只要是正派修行者,皆可以參加,優(yōu)勝者贏得未來天師之位!”
聽到這話,衆(zhòng)人眼神古怪,目光看向站在一起的李慕玄和張之維。
要是沒記錯的話。
似乎當(dāng)年的三年之約就快到了!
好傢伙。
天師這是在下盤大棋啊!
畢竟年輕一輩,就沒有修爲(wèi)能勝過兩人的,比到最後,張之維贏了,正常傳承,李慕玄贏了也是白撿一大便宜。
還是天師會玩。
怪不得人家是正道魁首!
與此同時。
張之維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師父這也太胡來了!
他要真想把天師之位傳給老李直說就是,實在不行讓自己跟老李私下比試也可以,幹嘛非得把這麼多人給喊來。
況且,您這麼直鉤釣魚。
老李會來?
唉,不管怎麼咋說,前車之鑑,後車之師,自己將來指定不能這樣!
而另一邊,陸瑾則是一臉喜意,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現(xiàn)在的自己,早已不是當(dāng)初被一巴掌撂倒的陸瑾了!
正好藉此機(jī)會。
將自己年輕一輩第四的名頭給坐實!
如此想著。
陸瑾看向身旁呂仁,小聲道:“大璧,記得到時一定要讓二璧參加。”
“我定讓這井底之蛙開開眼界!”
“.”
呂仁頓時有些無語,他總算知道什麼叫做小人乍富了,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哪怕是陸瑾,現(xiàn)在也是年輕一輩必須仰望的存在,連自己也不是他對手。
更遑論二璧了。
不過,讓二璧去見見世面也挺好,省得他總自恃力強(qiáng)。
如此想著。
呂仁點頭答應(yīng)道:“我會跟他說,至於參不參加就是他的事。”
“另外,我應(yīng)該會參加。”
說著,他的目光看向李慕玄、張之維,還有躲在角落的無根生。
他知道自己大概追不上這三人,但天師這麼廣撒網(wǎng),到時肯定會有許多人慕名參加,湊熱鬧的人也有許多。
自己則正好藉此機(jī)會磨礪下。
與不同門派天才交手!
正想著。
只見李慕玄問道:“前輩,要是無意於天師之位呢?”
“那就改成傳授上半部雷法。”
“第二名也可學(xué)。”
張靜清開口。
他當(dāng)然不是想直鉤釣魚,畢竟左老弟、元正等都在旁邊看著呢。
只是找個由頭把雷法給送出去,捎帶的擡一擡那老鼠,這天師之位誰說一定是那孽障的了?此外,就是看看能不能借此機(jī)會把無根生給賺上山。
而此時,衆(zhòng)人聽到雷法且第二名也可學(xué),眼前頓時一亮。
第一肯定是李慕玄或張之維。
但這第二就未必了。
畢竟到時肯定會有很多人蔘加,只要天師不搞黑幕。
李慕玄和張之維兩人未必會在決賽碰到,那麼他們的機(jī)會就來了,要知道,這雷法可是天下一絕的法門!
心念間。
王家一名長輩開口道:“天師,您到時打算怎麼個比法?”
“自然是分組比試。”
張靜清笑道:“屆時諸位可帶小輩前來參加或觀摩。”
聽到這話,堂內(nèi)衆(zhòng)人眼神閃爍,話都說到這份了,堂堂天師,應(yīng)該不可能搞什麼黑幕,而且這天師之位,本來就是人家想傳給誰就傳給誰。
何苦搞這麼一齣戲呢?
再者。
就算沒得到天師之位和雷法,讓小輩過去漲漲見識也不算虧。
這樣想著,王家長輩當(dāng)即大笑著答應(yīng)道:“哈哈哈天師客氣了,到時一定帶家裡小輩過去,也正好見見未來天師。”
其他人自是同樣答應(yīng)下來。
畢竟自上次陸家壽宴後,江湖可是很久沒有這樣熱鬧過了。
如今倭寇元氣大傷。
正好趁這個機(jī)會聚在一起慶祝下,也算聯(lián)絡(luò)下彼此感情。
就這樣,在一片歡慶的氛圍中,李慕玄幾人悄無聲息的走出大堂,剛找了個清淨(jìng)地方,就見張之維說道:“老李,你對這事怎麼看?”
“順其自然。”
李慕玄語氣平淡。
天師的想法他大概能猜到一些,但也沒必要過度揣摩。
畢竟天師又不會坑自己。
至於坑不坑張之維,那就是龍虎山的家事,說不定自有門情在此。
而張之維在聽到這話後,表情頓時一垮,他總感覺師父舉辦這場羅天大醮,雖然不完全是衝著自己來得,但肯定會有針對的成分。
難道還在爲(wèi)上次的事計較?
老人家可真小心眼。
心念間。
張之維轉(zhuǎn)目看向無根生,問道:“老馮,你會參加嗎?”
“不會。”
無根生的回答斬釘截鐵。
開什麼玩笑,自己全性掌門,跑到龍虎山爭奪天師之位。
暫且不說能不能打贏面前這兩妖孽,就是假如贏了,自己也不可能去當(dāng)天師,而且身份一旦曝光,這跟踢館有什麼區(qū)別?整個龍虎山將瞬間淪爲(wèi)笑柄!
再說了。
上場哪有看戲爽?
而此時,聽到無根生的回答,陸瑾有些失望,他還想找對方練練的。
說不定有機(jī)會把排名往前面挪挪。心念間。
陸瑾轉(zhuǎn)頭看向張之維,問道:“懷義也會參加羅天大醮嗎?”
“他?應(yīng)該會吧。”張之維語氣有些不確定,畢竟懷義太能藏了,也不喜歡拋頭露面,可偏偏好勝心又重,擰巴的很,誰也不曉得他在想什麼。
“那就好。”
陸瑾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見狀,張之維玩味道:“怎麼,是覺得到時沒合適的對手?”
“當(dāng)然不是。”
陸瑾搖頭,“敗在我手中之?dāng)常瑥膩聿粫晃乙暊?wèi)對手!”
“我只是有些想懷義了。”
“沒他在,這場羅天大醮會少幾分意思。”
“.”
張之維眼神頓時古怪。
不知爲(wèi)何,這話從小諸葛口中說出,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但話又說回來。
自己也很久沒聯(lián)繫懷義了。
不知道他現(xiàn)在咋樣。
正此時,天師的身影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放心,懷義一定會來的。”
說完,天師額頭冒出幾根青筋,咬牙怒聲道:“這孽障,過了一個多月才發(fā)消息給我,說你已經(jīng)不在天師洞。”
張之維聞言瞬間落汗,都過去了這麼久,敢情師父還惦記這事呢!
不過懷義終究是幫了自己。
隨即,張之維雙膝已經(jīng)做好下彎的姿勢,正要跪下爲(wèi)懷義求情。
但就在這時,只見天師說道:“你已經(jīng)不是我天師府的人,也別想著爲(wèi)他求情,不過這件事終究是你惹出來的,也要由伱解決,所以你要去天師洞一趟。”
“把那不孝的孽障給我叫回來!”
“弟子聽命!”
張之維想都沒想便答應(yīng)下來。
見狀,張靜清瞥了他眼,倒也沒去糾正。
轉(zhuǎn)而將目光轉(zhuǎn)向李慕玄,語氣瞬間變得柔緩,“慕玄,六個月後的羅天大醮,你一定要用全力,千萬別給貧道面子,替我狠狠收拾這孽障!”
張之維抽了抽嘴角。
師父,弟子人還在這站著呢,您老多少顧忌一下好吧。
而李慕玄則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前輩放心。”
“晚輩跟之維志同道合,晚輩要是留手,他肯定不樂意。”
聽到這話,張之維額頭上全是黑線,咋感覺老李一副很期待的樣子呢?不過話說回來,自己也挺想領(lǐng)教下的他奇門、符籙、逆生三重。
尤其是那萬法劍,不知道捱上一發(fā)是什麼感覺。
當(dāng)然,前提是禁用兩金一黑。
不然有逆生三重在,自己就算僥倖勝過一招半式也得被耗死在場上。
不過,還有六個月的時間。
自己加把勁練練。
也不是沒有破了老李萬法的機(jī)會。
心念間。
天師目光再次轉(zhuǎn)向無根生,笑道:“小馮,到時記得來山上玩。”
無根生聞言,差點沒打個冷顫,要不是實在太想看李慕玄和張之維互毆,他甚至連龍虎山都不想去了。
生怕天師給自己設(shè)套。
不過他嘴上還是道:“天師客氣了,晚輩有空一定會去。”
“嗯。”
張靜清點了點頭。
隨後,他也沒跟幾人多聊,交代了一點事後便離去。
也就在這時。
張之維看向李慕玄,問道:“老李,你準(zhǔn)備什麼時候去廬山?”
“就這兩天吧。”
李慕玄開口,他其實不著急,畢竟山就在那,又不會跑掉。
只是無根生做爲(wèi)全性掌門。
找他的人自然不會少。
也正因如此,這趟去廬山他並沒打算待多久,大概就是問個法,求個道,兩三天足矣,要是覺得有意思,大可等解決完師父的事後再折返回去。
不然就往火德宗、香積寺,或者去找全性那金光上人。
心念間。
李慕玄對張之維道:“你呢?”
“師父有命,我當(dāng)然是連夜趕去天師洞找懷義那小子!”
張之維扯著嗓子大喊,生怕別人聽不到。
見狀,李慕玄嗯了一聲。
隨後幾人沒有多聊,張之維便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而李慕玄則是跟四家和各派長輩聊了下關(guān)於倭人的事,接著便通過小白,將帶無根生回去,還有天師舉辦羅天大醮的消息告訴師父。
另一邊,三一門內(nèi)。
左若童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面前是他的三名徒孫。
“師爺,您怎麼突然笑了?”
最大的男童好奇道。
“咳咳.沒什麼,你們師父快回來了。”
聞言,左若童輕咳兩聲,壓住上揚(yáng)的嘴角,他雖然知道慕玄應(yīng)該很快就會回來,畢竟旅順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且天師那邊很早就傳了消息過來。
但當(dāng)聽到白仙傳音,確認(rèn)歸期後,做師父心裡的自然高興。
至於無根生。
這些年他其實也早就看開了。
當(dāng)然!能帶回來肯定是最好的,這一次可不能再讓他跑了!
“師父快回來了?”
幾名孩童木訥的臉上露出幾分喜意。
喜的卻不是李慕玄回來,而是他們最愛的陸師叔,並非師父不好,只是平日裡性子太淡了,還是跟在陸師叔身邊好玩。
能聽他講些江湖上的奇聞異事。
能吃到各種零嘴。
還能看到他早晚被師父和師爺追著打,但卻越來越來勁的模樣。
怎麼說呢
陸師叔是個樂子人,也是大家的樂子。
對此,左若童自然不知徒孫們的心裡想法,只當(dāng)他們是掛念師父。
因此並未在意。
將重心放在了六個月後的羅天大醮上。
關(guān)於這件事,他其實早就知道,不僅是他,白雲(yún)觀、武當(dāng)、三魔派也都曉得,畢竟這本身就是大家一起商量好的,只是最後由天師來公佈。
對此,慕玄他倒不是很擔(dān)心,勝負(fù)都影響不到他。
反倒是瑾兒。
對於這個蠢徒弟他是真沒轍。
亂說話的毛病雖然改了些,會注意分寸,但那自信彷彿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趁這次羅天大醮,自己得想想辦法。
找人好好收拾這蠢徒弟一頓。
但是該找誰呢?
慕玄和龍虎山小道士肯定不行,而其他人還真未必是這孽障對手。
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讓他再狂起來。
難道說,要請無根生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