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太子妃美貌果真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年紀輕輕便有母儀天下之風(fēng)範,當真令人羨豔,”烏日託納馨仔細端詳蘇若晨,繼而泛泛地極力稱讚蘇若晨道,“怨不得自從太子妃入住我拓跋,可汗不再外出遊玩,日日忙裡偷閒往太子妃住處聊天吃酒。”
蘇若晨不明烏日託納馨之意,但也猜得出烏日託納馨之意很是得意其美貌,因而順勢誇道:“王妃纔是當之無愧的貌美傾城無人能及!”
拓跋洋似有些不耐煩了,直問烏日託納馨道:“王妃此來何事?”
烏日託納馨見自己一再暗示,拓跋洋與拓跋琥絲毫沒有要離開之意,因而不得不直說道:“可汗日日在此,想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可否將太子妃讓給我,讓我與太子妃單獨小聚片刻?”
“這……”拓跋洋素來對烏日託納馨有一絲與生俱來的忌憚,但又怕蘇若晨與烏日託納馨單獨相處會遭到烏日託納馨爲難。
見拓跋洋有些猶豫,烏日託納馨有些耐不住性子,又勸說又道:“據(jù)聞可汗近來事務(wù)繁忙,此刻拓跋的臣民正需要可汗您,您可要以國事爲重??!”
雖然拓跋洋心中極爲不情願,且對烏日託納馨如此無禮之言甚是不滿,但畢竟烏日託納馨乃自己的長輩,且是自己攝政王叔的王妃,自己不能公然爲難於她,因而只能悶哼一聲,甩袖離去。
拓跋琥與普跋倒是識趣,不等烏日託納馨開口便快步跟了拓跋洋離去,似是有野狼於其後追趕一般。
蘇若晨見此略有些尷尬,試探性地對烏日託納馨道:“可汗似乎有些慍怒了!”
“嗯,”烏日託納馨收回眼神,若無其事地對蘇若晨笑道:“雖然阿洋他乃高高在上的可汗,但他畢竟仍是個孩子?!?
見蘇若晨仍蹙了眉並未接話,烏日託納馨解釋道:“世上萬物皆是相通的,孩子的成長與樹木的生長都是一個理兒,不能太過驕縱。樹木不作修理,任其自由生長則會徒生許多無用的枝丫,難以長成棟樑之材;孩子不加以管束,任其自由成長則會徒生許多糟糕的習(xí)性,難以修成治國之才。這孩子的性情瞬息萬變,都是可敦平日裡太過嬌寵他的緣故,還望太子妃莫要介懷纔是。”
烏日託納馨此言看似有些道理,實際話裡話外亦摻雜著特別的情愫與心思。
“王妃此言差矣!”出乎烏日託納馨意料,蘇若晨竟笑著反駁道:“可汗年紀雖小,但心思還算縝密,且胸懷大志、心地善良,我倒以爲我等無需爲其將來憂慮,可汗將來定然會是青史留名的好可汗!”
蘇若晨語氣溫柔卻堅決,在烏日託納馨看來倒有一種反客爲主的感覺。
“呵呵!”烏日託納馨倒也是個見過世面的,只是稍稍一怔,隨即轉(zhuǎn)口笑著附和道:“是啊!想必這孩子將來在拓跋大地上定然會有一番作爲!”
“不知王妃今日此來有何事賜
教?”蘇若晨不知烏日託納馨底細,因而儘量以最爲溫婉的姿態(tài)與烏日託納馨交談。
“呵,瞧我這記性!”烏日託納馨笑道,“聽聞太子妃膚色極佳,我處恰巧有一翡翠鐲子,看著色澤極佳,想著拿來獻於太子妃,不知太子妃是否看得上眼?”
說著烏日託納馨自婢女手中接過一個錦盒,打開錦盒,一枚通體翠綠、水潤的翡翠手鐲赫然出現(xiàn)於蘇若晨眼中。
“果真是好東西!”窗外傳來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
蘇若晨與烏日託納馨同時向窗外看去,只見窗子半開,拓跋洋、拓跋琥、普跋三個人的小腦袋自半開的窗子伸進來,拓跋洋用手捂了拓跋琥的口,面色略顯焦急,而拓跋琥面色尷尬,似是做了什麼意想不到之事一般。
普跋在二人身後,只看得見上半個頭,似乎也是蹙了眉。
“你等並未離開呢,還是復(fù)又折返?”蘇若晨笑著問道。
“呵呵!”拓跋洋等尷尬笑笑,“正巧路過!正巧路過!”
見幾個孩子竟然扯起如此拙劣的謊言,烏日託納馨與蘇若晨忍不住同時笑出聲來。
“王妃與太子妃倒還真是蠻像的!”看著烏日託納馨與蘇若晨兩個年紀相仿、個頭相仿,脾性略有些相似、一樣眼大而有神的兩人同時發(fā)笑的模樣,拓跋琥脫口而出。
“可不是麼!”普跋破天荒地奉承起拓跋洋來,“可汗果真好眼力!”
“王妃,我斗膽請求讓她們一同進來坐會兒如何?”蘇若晨見拓跋洋等甚是期待的眼神,忍不住“請示”烏日託納馨道。
“瞧太子妃所言何話!”烏日託納馨一臉無辜的笑容,“說得就像我人有多刻薄似的!”
“豈敢!”蘇若晨亦訕訕笑道,“王妃寬厚仁慈,我豈能顛倒黑白,只是你我二人同在這房中談話,倘若要他人進入徵詢您的說法乃是人之常情!”
“太子妃所言極是!幾個孩子進來太子妃房中自是理所應(yīng)當!”烏日託納馨笑道,“不過……”
聽聞此言,拓跋洋等人輕快的腳步突然一滯。
雖然這位王妃不怎麼出門,脾性也是遠近聞名的溫和,但烏日託納馨身上卻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孩子們難以與其親近的氣質(zhì),尤其在其嚴肅起來之時更爲明顯。
“只是孩子們莫要對外人亂講纔好!”烏日託納馨亦是覺察到孩子們有些許不自在,因而放緩了語氣,面帶和煦的微笑著對拓跋洋等人說。
孩子們即便年紀不大但也足以明白此話是在警告自己倘若將此事說出,烏日託納馨定不會輕饒自己,因而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呵!”不見其人卻已聞烏木達穆娜之聲,“何人如此大膽,竟敢恐嚇我拓跋可汗!”
烏木達穆娜聲音凌厲,面上乃是濃厚的威嚴之色,儼然一派一國之母的威儀,使得烏日託納馨心中如一通萬號齊鳴
。
“參見可敦!”烏日託納馨立即恢復(fù)了其一貫的於烏木達穆娜面前的謙卑,乖巧恭敬地福身行禮道。
“方纔是你在警告可汗不許將此事說出去?”烏木達穆娜一臉不屑,“你也配?”
“烏日託納馨豈敢如此忤逆可汗!”烏日託納馨雖不知烏木達穆娜何時至此,亦不知烏木達穆娜聽到多少烏日託納馨與蘇若晨之間的談話,但烏日託納馨依舊面不改色地道,“回可敦的話,方纔可汗與我只是玩笑話而已!無傷大雅!”
說完烏日託納馨擡了眼看向拓跋洋,一抹威脅自眼底閃過。
拓跋洋亦感覺出有一道眼光正盯著自己,擡頭一看卻正對上烏日託納馨的冷冷眼神,略微猶豫了一下,拓跋洋便沉聲道:“是!”
烏日託納馨得逞,心中甚是得意,但並未表露出一絲一毫小人得志之神情,只是緩緩垂下睫毛一動不動地盯著地面,作一副忐忑惶恐狀,等待烏木達穆娜發(fā)落。
“酒囊飯袋!”烏木達穆娜見烏日託納馨得了便宜還賣乖卻不好直說,滿腹憋屈只得發(fā)泄於拓跋洋身上,“還不快回寢殿去,何必待在此處作人肉木樁讓人看笑話!”
烏木達穆娜甩袖而去,臨走之時還狠狠剜了蘇若晨一眼,似乎是欲將這筆賬記到蘇若晨頭上一般,但蘇若晨卻無可奈何,亦無話可說。
拓跋洋心中更是委屈,烏木達穆娜平日裡對拓跋洋也是極好的,甚至將其作爲真正的成年可汗一般鄭重相待。但每每於烏日託納馨面前,烏木達穆娜便會如失了理智一般對拓跋洋出言相辱,毫不顧忌拓跋洋脆弱的自尊與顏面。這亦正是拓跋洋對烏日託納馨心生恐懼緣由之其一。
拓跋洋、拓跋琥與普跋以一抹好自爲之的眼神與蘇若晨告辭,便跟隨烏木達穆娜離去了,房中再次只留蘇若晨與烏日託納馨二人。
蘇若晨並不知曉三個孩子怪異的眼神究竟是何用意,但經(jīng)歷了方纔的一幕,蘇若晨更是琢磨不透眼前這個貌似無害卻又暗藏玄機之人,心中的提防不由得多了幾分。
至於那翡翠鐲子,蘇若晨更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是騎虎難下。
倘若收了,則於拓跋洋等人當中落個見利忘義的狼藉名聲事小,若是得罪了彼烏木達穆娜,這個明顯手握大權(quán)左右拓跋洋的女人,以後這客居拓跋的時日怕是當真會處處碰壁了;倘若自己不收則直接駁了眼前這位不知是何來頭、是敵是友的王妃之顏面,亦非明智之舉。
何況,蘇若晨到底是不缺如此一個翡翠鐲子的,且不說自己臨行前特意取下來託彼岸保管那支白玉簪、那串珠花等首飾任意取出一件便能換一箱甚至更多這種質(zhì)地的翡翠鐲子,單說安玉溪贈予蘇若晨的那個玉鐲便是這個翡翠鐲子所不能比的。
自然,安玉溪所贈的那個翡翠鐲子早已不在蘇若晨身邊了,此乃蘇若晨人生一大遺憾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