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服侍我梳洗。”許嘉彤冷靜地吩咐道。
也許是許嘉嵐太急於打倒她這個對手,凡事都想速戰速決,纔會一連兩次起個大早上門來找麻煩。所謂欲速則不達,許嘉嵐太著急,反而容易忙中出錯。
許嘉彤不動聲色地往自己榻下瞥了一眼,微微一笑。待梳洗好了,她大大方方地帶著碧水去迎許嘉嵐了。
許嘉嵐冷笑著走進來,身後跟著興沖沖的青兒。許嘉彤上前行了個平禮,吩咐碧水去沏茶。
“姐姐這麼早過來,可用過早飯了?要是還沒有,就在我這兒用吧。”許嘉彤假作不知道她的來意,客氣地道。
許嘉嵐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目光掃過正在忙碌的碧水和阿湘:“我可以沒有你的好雅興,這一大早的要出去會客,忽然發現項王送我的髮簪不見了,就在各房搜檢一下。這不正巧,就走到你這兒來了。”
“那你可搜檢過六妹妹那兒了?若是先搜我的,我可不依。你也別打算蒙我,若是事後讓我知道你說了假話,那我可就更不依了。”許嘉彤的話說得雖軟,可語氣卻很強硬。
許嘉嵐向身後一個侍女示意了一下,那侍女應聲去了。許嘉杏在許家根本沒有地位可言,許嘉嵐更是不把她放在眼裡。能讓許嘉彤這邊更穩妥,多得罪一個許嘉杏又有何妨。
“就怕六妹妹會對你有所誤會,勸你一句,最好不要爲了一支髮簪而傷了姐妹之情。”許嘉彤暗諷道。
許嘉嵐笑了一下,朗聲道:“這回我的人可以搜了吧?青兒,把這兒好好地搜一搜。”
許嘉彤讓到一邊,心裡倒是不著急。若是髮簪在屋內,她也逃不脫了,但她相信許嘉嵐不是爲了什麼勞什子簪子來的。
許嘉彤往門邊走了兩步,看著她們搜。與其說搜不如說是翻,翻的東西到處都是。
“咱們到外間說說話吧。”許嘉嵐非要讓許嘉彤到外間去,說話間換了個語氣,“即便是真搜出了些什麼,也不關你的事,都是下人手腳不乾淨。”
“我就碧水和阿湘兩個下人,都是進不得你的屋的,說是她們也沒人信。”許嘉彤暗笑。
許嘉嵐的院落左三進又三進的都是服侍的人,碧水和阿湘這樣的人進去了也只能呆在花廳等待回話,連她簪子的邊兒都沾不到。若是一味地栽贓,是不會讓人信服的。
許嘉嵐也學聰明瞭,說了句莫名其妙地話:“那就是我上回過來,掉在這兒的了。”
“三姑娘,奴婢搜過了沒有簪子,可是卻搜到了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拿過來給您看看。”青兒手裡拿著一個小布包,放在許嘉嵐身邊的椅子上。
許嘉嵐把布包打開一點看了看,一手按在上面不讓旁人去看,她挑眉道:“這麼多的瓶瓶罐罐,既非胭脂水粉,也非顏料藥品,該不會是行巫蠱之術的東西吧?”
“那是染料和香粉,你沒見過,就不要亂說。”許嘉彤冷冷地道。
許嘉嵐起身,拿起布包塞給青兒,領著衝進來的一干人等轉身就走:“是與不是,我拿回去仔細看看就知道了。你最好老實一點,若是再玩兒什麼花樣,這可就真變成行巫蠱之術所需的物件了。”
“那些都是染料和香粉,你檢查之後就還給我,我帶來的東西可不多。”許嘉彤在她們後邊追了幾步,著急地喊道。
碧水端茶回來,正看到許嘉嵐一行離去的背影,手上一抖,茶壺連帶著手裡的托盤一起掉到地上,茶壺蓋咕嚕嚕地滾出去老遠。
“姑娘,這……奴婢隱約聽到什麼巫蠱,是三姑娘要栽贓您麼?”碧水擔憂地道。
神色恢復如常,許嘉彤吩咐阿湘收拾這一屋子的狼藉,帶著碧水到院子裡的石亭裡坐下。
“她拿走的布包裡面多是我那天調製的染料樣品,還有兩樣在街頭隨手買的胭脂水粉。她若是要栽贓,就該在青兒把東西拿出來之前把栽贓之物放進去。之後再在衆人面前打開,讓我無從抵賴。既然她已經把東西帶回去了,再栽贓也就不會讓人信服了。”許嘉彤道。
碧水還是很擔心:“三姑娘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就走了?”
那天許嘉彤只是隨意調了一些染料,之後也沒有再花心思,許嘉嵐怎會拿了一些無甚價值的染料就肯罷手?
“她自然不只是爲了來拿這些東西,上一回她過來的時候,我是故意讓她看見我把布包塞在塌下的。那時我故意裝作很不想讓她看見的樣子,讓她以爲我藏了什麼很好的東西。也許她起初還會有些懷疑,可是到了剛纔她就不會了。因爲我還在裡面放了一卷謄寫的族譜,果然她只看了一眼,就以爲找到了可以在父親面前邀功的東西了。”許嘉彤笑了笑。
“那也是白白讓她拿了,您本來就不寬裕,平白被她佔了便宜。”碧水不甘地道。
許嘉彤輕颳了下她的鼻尖,笑道:“我的便宜是那麼容易佔的麼?”
碧水愁眉深鎖地想了好一會兒,忽然睜大了眼睛道:“姑娘,您是不是在那本族譜還有那些瓶瓶罐罐上做了什麼手腳啊?”
“族譜上自然沒有,那是父親遲早會碰觸到的東西。那些個瓶瓶罐罐,她不碰還好,碰了我一定讓她後悔。不過我想她不會不碰,偷偷藏起來的東西總不會是不重要的東西,況且她一直相信祖母既然能給我陳情信,也會給我別的什麼,是一定不會放過的。”許嘉彤站起來,伸展了下腰身,養精蓄銳,就等著許嘉嵐再殺個回馬槍。
這日餘下的光景很平靜地過去了,直到第二日清晨,日頭再次緩緩高升的時候。皓月居里傳來一聲慘叫,青兒匆忙跑進去,繼而又是一聲大叫。
“姑娘,您的臉……”青兒手足無措地看著許嘉嵐滿臉的紅疹,哆哆嗦嗦地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