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遲寒的臉色卻如萬年冰封,冷冽異常。在他的懷裡,還在想著別的男人。他壓制在她傷口處的力度不斷加重。
聽著她虛弱地喊著疼,不再喊別的男人的名字,他冰冷的神色才緩和一點(diǎn)。
看到前方山口,山脊上綿延千里,連接著遠(yuǎn)處的戈壁。周圍有開採的痕跡,地面上散落一些淺綠色細(xì)小顆粒和粉末,應(yīng)是銅綠,空氣中伴隨著細(xì)微地銅臭味,所以前面的洞口就是銅礦洞。
在這荒郊野外,露宿寒冷,礦洞既然有過開採,說明地質(zhì)穩(wěn)定,不會坍塌。洞中恆溫,加以明火會有暖意。
陰遲寒半蹲下身子,抱著清澄進(jìn)了礦洞。他一手將自己的衣袍脫下,鋪平在土地上,再然後將清澄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長袍之上。
清澄額頭上佈滿冷汗,大約是想要尋求安慰,抓住陰遲寒的手死死不撒開,嘴裡呢喃著,“我好疼,真的疼。孃親,小諾你們在哪裡啊?”她好似處在黑暗中的人兒,不斷的呼喊著。
陰遲寒眉宇間早已經(jīng)是霜寒一片,握住清澄的手,與她五指交叉,單手狠絕地撕下他白色裡衣的一角,緊抿著雙脣,狠狠壓住清澄腳踝處的傷口,給她包紮好傷口。
可卻是於事無補(bǔ),清澄傷口不斷出血,鼻子裡冒出很多的黑血,劇毒將手腕上的血玉鐲子浸潤變成一片黑色。
她粗喘著氣,喊著“痛。”鼻間的血如泉涌,順著她優(yōu)美的人中流到她的雙脣之上。
陰遲寒用衣袖迅速給她擦去鼻間的鮮血,低聲附在她的耳旁,輕緩地說道,“我不會讓你死。”
他說完這句話,眼神裡充滿了冷冽和堅(jiān)決,迅速利落地將清澄的裙襬撩起,扯破她的褲腳,又將布條拆掉,微微垂下頭,墨發(fā)流瀉,勾勒出他完美的側(cè)顏。
微微擡起清澄的腿,俯下身子,輕啓開雙脣,伸出舌尖,觸及到她腿上的傷口。
眉頭輕皺,不斷用力的將她傷口處的毒液吸出來。
山洞中,男人高傲冷冽,將女子護(hù)在身下,他冷冽的脣角不斷溢出黑色的血液,順著他性感喉結(jié)不斷地聳動,脣色發(fā)紫變黑。他緊緊皺著眉頭,其中的痛苦只有他最清楚。
身爲(wèi)陰間鬼帝,法力高強(qiáng),威懾號令衆(zhòng)鬼輕而易舉,但他始終是鬼,對於人間的日光不能視,對於人間食物不能嘗,就算是這區(qū)區(qū)毒蛇也足以能讓他法力耗損,很久才能恢復(fù)。
因爲(wèi)清澄的受傷,讓他雪上加霜,耗費(fèi)太甚,此刻的魂魄虛弱不堪,輕浮於地。
終於將清澄傷口處的毒素全數(shù)吸了出來,他輕輕擡手,地面上的乾草冒出一個小火苗,很久才燃燒起來。
火光映襯下他眉目冷冽,深紫的脣色令他整個人顯得鬼魅了許多。手中的匕首燒得通紅,鋒利的刀刃朝著清澄腳踝處的傷口割去,割掉她腐爛沾染蛇牙印的血肉。
匕首纔剛碰到清澄的傷口,她痛得叫喊起來,“不要,不要?dú)⑽遥也皇菫?zāi)星。”她還處於昏迷中,潛意識只會聯(lián)想以前悲慘的過往。
陰遲寒見她叫喊中差點(diǎn)咬舌,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胳膊放到清澄的嘴邊,讓她咬著自己的胳膊,忍住劇痛。
他額頭上隱隱佈滿冷寒,魂魄忽暗忽明。擡眸看著清澄昏睡過去恬靜的樣子,不由自嘲一笑。他陰間鬼帝,不好好在地府待著,非要來人間陪著她受這痛,是他欠她的。
終於她昏睡了過去,他擡起胳膊,深刻的牙印發(fā)青,他有些嫌惡撿起地上的布條將胳膊上的液漬擦拭乾淨(jìng)。
火苗閃爍,和著洞外的寒風(fēng),寒暖交織。
垂眸看到她蜷縮著身體,下意識地靠近火堆。陰遲寒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無奈,俯身將她抱在懷裡,骨節(jié)分明的手覆在她的臉頰處,輕柔的撫摸著,思緒已然悠長飄遠(yuǎn)。
大約卯時,清澄才醒來,微微擡眸就看到陰遲寒輕閉著的雙眸,睫毛如蟬翼清晰可見,上翹的弧度似他凌冽的風(fēng)度,劍眉濃重卻有優(yōu)美的弧度,上挑高聳,眉鋒如疊巒,這樣眉形的人狠絕陰冷,行事霸道。他的眉毛距離眼睛很近,顯得眼眸深邃,如星目,同時看起來也很陰沉,令人難以接近,但眉卻不壓目,他的眼睛最爲(wèi)迷人,看不透猜不透,偶有迷離憂鬱之意。
清澄正在揣摩,突然那雙沉寂的眸子瞬時如野獸的目光,盡顯冷漠,冷峻的雙眸盯著清澄,黑色瞳仁不斷緊縮。
“你醒了。”清澄避開他灼熱又冷寒的目光,低聲說道。
“看夠了?”陰遲寒嗓音微帶著沙啞,卻掩蓋不了他語氣中的冷寒。
清澄沒有答話,支撐著身子就要從他懷裡起來。他也不加阻止,任由她踉蹌,依著牆壁才能勉強(qiáng)站起來。
陰遲寒也站起身來,將火光熄滅,除掉洞中他們的痕跡。
清澄看到地上已經(jīng)皺巴巴的黑衣長袍,再看陰遲寒身上只著白色裡衣,雖然衣裝不能磨滅他身上冷傲尊貴的氣質(zhì),但總歸還是要穿外衣的。
她將外衣?lián)炱饋恚J(rèn)真收拾乾淨(jìng),遞給陰遲寒,“你的衣服。”
陰遲寒從她手裡接過衣服,從容地將衣服穿好。
ωωω. тtkan. ¢O 清澄從洞外望去,竟然瞧見了一絲黎明曙光。“沒想到這裡黎明來得這麼早,好美的朝陽啊。”
她踉踉蹌蹌地扶著牆壁要走出洞口,陰遲寒快步上前,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輕抿著雙脣,什麼話都沒有說。
清澄朝他感激一笑,被他抱了無數(shù)次,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抗拒了。
沙漠戈壁的初陽很特別,遠(yuǎn)遠(yuǎn)看到綿延的沙漠,太陽一點(diǎn)點(diǎn)升起,強(qiáng)烈刺目的光芒直直地射過來,形成美麗的扇形弧度,像是閃著亮光的羽毛扇。沙漠兩端,一處陽光籠罩,一處還沉睡在黑暗中,天空放藍(lán),白雲(yún)爲(wèi)織帶,變幻出不同的形狀,黑紅交織的畫卷流動著,盡顯磅礴大氣。
“初陽真有氣勢。”
陰遲寒輕輕嗯了一聲,望向遠(yuǎn)處蔚藍(lán)的天空。
“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清澄脣角洋溢著笑容,清麗的眸子亮晶晶的,好似朝陽和煦,白雲(yún)悠然。
陰遲寒微微挑眉,別有深意地看著清澄,語氣一本正經(jīng),神色嚴(yán)肅認(rèn)真,他竟然說道,“習(xí)慣了。”
清澄腦海裡一直迴盪著‘習(xí)慣了’這三個字,將她心裡盛載著的滿滿感動和感激一擊摧毀。她腦海裡有那麼一剎那的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看陰遲寒一臉冷肅,絲毫不像是在開玩笑。
清澄心裡又氣又惱,其實(shí)陰遲寒說得不假,幾次三番幫她救她,哪一次沒有涉及到生命危險,他這樣性子冷淡的人,的確是習(xí)慣了。
“我想去河邊走走。”清澄岔開話題,免得尷尬。
陰遲寒將她放下來,邁著他修長的雙腿,走到一處低矮的灌木叢中,不知去做什麼了?
不一會他從灌叢中走出來,白皙的手裡握著一根削好的木棍。
“這是什麼?”清澄疑惑地問道。
“柺杖。”他言語決絕,不帶任何感情,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將柺杖塞到清澄手裡。
清澄正要接過他做得柺杖,眼角突然瞥到他手腕上的牙印,她手指撫摸上去,牙印還很深。“是我咬的嗎?”
陰遲寒似乎有些不習(xí)慣清澄的觸碰,微微側(cè)身,將衣袖放下,掩住胳膊上的牙印,“你還算有自知之明。”這一次明顯他的語氣裡有幾分不滿,幾分戲謔。
清澄爲(wèi)掩飾尷尬,笑出聲音來,“能咬到鬼帝大人,也是我的運(yùn)氣。”
經(jīng)過剛纔的對話,清澄已經(jīng)摸清了陰遲寒的脾性,他不喜歡別人跟他道謝,因爲(wèi)在他心裡從不會因爲(wèi)別人而改變什麼,只論他願意與否,旁人完全左右不了他的決定。
清澄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深深吸著新鮮的空氣,心情莫名的好。大概是找到了與陰遲寒相處之道,仔細(xì)想想他這樣的性情倒真是彆扭的有趣。
“柺杖做得好精緻。”清澄不得不感嘆他的用心和能力,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做出這麼精緻的柺杖,他好像什麼都會做。柺杖上專門做了一個馬頭拐,磨平之後手握起來越發(fā)舒適。
“鬼帝大人,是用什麼將馬頭拐磨平的?”清澄的語氣裡盡顯崇拜,欣賞之意,脣角勾起的笑容好似朝陽一般燦爛。
陰遲寒手心握著一黑黃的不規(guī)則的銅塊,末梢尖銳鋒利,“這附近是礦洞。”
“昨晚我們歇息的也是銅礦洞,看來這裡一大片都是侯爺?shù)牡乇P。我們還是趕緊取水上路吧。”清澄急切想要離開這是非之地,希望不要再和侯爺碰面。
清澄拄著柺杖,朝小湖邊走去。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一長劍插在地面上,再往近處看,那長劍插中的竟然是昨天咬傷清澄的五步蛇。
三角蛇頭耷拉在小湖邊,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乾涸,沾在草葉上。
清澄粉脣微勾,對這五步蛇非常感興趣,她拿起柺杖翻動蛇頭,似乎在檢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