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名堂幾人露宿山寺,而遠在東原嶽麓山之上的書院,雲山霧繞之中,卻有兩個白鬚老者在亭中對弈。
其中一人一身灰衣,花白的頭髮挽成髻兒,之間隨意插著一根枯枝,一手抓著白字,老人若有所思,喃喃道:“咱們設下這麼多麻煩,可是苦了那些娃兒了。”
另一個黑衣老者卻是拂鬚長笑:“嶽副院長這話可就不對嘍。咱們雲麓書院可是肩負東原興衰的使命,怎可一絲一毫的馬虎?這一屆,我聽聞有不少好苗子,這門檻自然要放的寬一點。”
灰衣的嶽副院長也是緩緩點頭:“呂副院長所言不差。若是那些後輩不肯進坑,咱們一番設計豈不要白忙活了?”
“哼哼!”呂副院長聽了此言, 猛然冷哼,臉色一正道:“嶽老,我知你宅心仁厚,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苗子,可是你想,那些見死不救的,即使天賦再高,我們敢將東原的興衰交到他們手中嗎?至於那些錯過第一次考覈的,只能怪他們機緣未到,畢竟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一個人若無上天的眷顧,修道也不會走得很遠!”
嶽副院長也是低聲嘆息道:“也罷,心壞了,修道也是於事無補,這一點無可爭議。只是那些不小心錯過的孩子,老夫做主,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也罷,你我相交多年,你的心性我清楚。此事就這般定了,除了那些道心不堅,品行不端的,其餘的,任由你做主,不過名額也不能太多,就定下三人吧。否則惹得他人詬病就不好了。”呂副院長微微一笑,也不爭辯。
“是啊。高處不勝寒,書院已經走得夠高了,怕是有些人已經看不慣我們這般地位,總想著取而代之。書院沒了倒是無礙,我只怕東原要毀在這幫狼子野心的小人手中!”葉副院長搖頭苦嘆,神情悲愴。
“嶽老多慮了。書院這麼多年過去了,再撐下去也是未嘗不可。何況有苗頭的只是少數人,大多數同道還是識大體的。東原的興衰也不能總落在我們這些老不死的肩上啊,否則我們歸墟的一天,只怕東原也早晚後繼無人,你又何故徒增嘆息。一切都是天意,我等不過是盡人事而已,不怕前程有愧,但求今生無悔!”呂副院長最後兩句說的鏗鏘有力,悲天憫人的嶽副院長也是心情大好。
“好!好一個不怕前程有愧,但求今生無悔!你我已然將畢生都獻給了東原的復興大計,雖死無憾。至於後輩們能否守住這副局面,卻不是我們這些老傢伙該考慮的。”嶽副院長欣然落子,兩人笑而不語,繼續對弈。
……
而還在山寺之中的楚名堂四人,卻是不知,儘管距離書院開山收徒還有整整一月時間,但是書院對於天才的第一次選拔,卻是早已開始。
原本以楚名堂的身份,還不值得書院大動干戈,可是楚名堂與葉泊秋和若塵仙子一道,卻是無意識的,也被拉進了考覈的所謂天才之列。
幾人收拾穩妥,還未寒暄幾句。山寺中的晚課已然結束,三聲古鐘響過之後,小和尚明空不請自來,衝著楚名堂行禮後,方纔道:“見過楚施主,我家方丈已經備好了齋飯,還請幾位移步後堂。”
“有勞小師傅帶路。”楚名堂也是微微抱拳回禮,而後才招呼衆人一同前去用齋。
後堂卻是離得楚名堂住處不遠,在那大殿偏南的方向,沒有花費多少腳程,已然見得遠處嫋嫋燈火。
老和尚枯木已然等在齋食堂前,見得楚名堂幾位過來,方纔不緊不慢的雙手微微合十,道:“楚施主來了,幾位請!”
“大師請!”楚名堂也是微微落後枯木半步,進了齋食堂,方纔落座。
白馬寺中的齋飯並不豐盛,只有清炒的水磨豆腐與盛在碗中的靈谷,還有的,便是一盆菜粥。
葉泊秋只是微微一看,便是沒了吃飯的興致。他是藏劍山莊的高第,平日生活雖說不是養尊處優,但也是無肉不歡的主兒。像這般的齋飯,沒有多少靈氣不說,更是粗糙的緊,對於葉泊秋與若塵這般大勢力的弟子,說是難以下嚥也並不爲過,又何來胃口之說。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葉泊秋的侷促,枯木老和尚微微一笑,滿是歉意的道:“幾位施主,山野小廟,若有招待不週的地方,還請勿放在心上。”
“哈哈……大師言重了。我等冒昧到訪,已然擾了大師的清修。禪師尚不怪罪楚某唐突,我等又豈會在意區區飯食。何況我等修士餐風飲露才是正途,口腹之慾得過且過。”楚名堂卻是朗聲笑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