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的時候,若花一句話都沒說,只是警惕著看著外邊。凌霄見她害怕的樣子也就不好再問什麼,可是心中的希望陡然增大了:她是若虛的妹妹,我可以充分利用她,把太平教內部的情況傳遞出去;我到太平教來,看似冒險,可還是很值得的,我一定要抓住若花這條線索,完成任務,要麼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同時,凌霄還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若虛找妹妹,那是大海撈針,可是這根落入大海中的針還真讓自己給撈到了!
幾天後,若花緊張的心情似乎鬆弛下來,這一天中午,她把飯放在桌子上,又看看外邊,小聲問道:“你認識我二哥?”凌霄點點頭,說道:“他是不是叫桓若虛?”
若花一驚,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問道:“他在哪裡?”凌霄說道:“他在玄武門擔任掌門,現在很好!你別擔心!若花,你在這裡好嗎?”
若花搖搖頭,說道:“膳食房那個主事的很兇!這裡就像牢房似的,又黑又潮。除了買菜的時候能在城裡看一下外邊的天空,其餘時間就只能呆在這裡。”
凌霄問道:“你們還出去買菜?”若花點點頭說道:“每隔三五天,我們就要上街買菜,要不然這麼多人,吃什麼啊!”
凌霄試探著問道:“你不能趁著這個機會逃走?”若花說道:“哪能逃?再說我一個人無依無靠,我能逃到哪裡?又沒有二哥的任何消息!在這裡好歹能吃飽飯,幹活也不是很累。”
“那倒也是!”凌霄點點頭說道。若花警惕地走到門口,見外邊無人,這才走了回來,問道:“我二哥在什麼玄武門?你能幫助我找到我二哥?”凌霄點點頭說道:“沒問題!”
若花遲疑了一下,說道:“可是我——”凌霄說道:“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我們會有辦法的。”若花又看看外邊,小聲問道:“我怎麼幫你?”
凌霄一喜:若花的思想開始鬆動了!她也看了一眼外面,同樣小聲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若花說道:“這裡是金陵城東紫金山紫霞洞下面的太平洞!”凌霄點點頭,說道:“果真是這裡!若花,你知道太平洞、紫霞洞的詳細情況嗎?”
若花一愣,半晌說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我,得到太平教的機密。可這樣會被殺頭的,我就再也見不到二哥了!”她連忙提起食盒匆匆走了出去。
凌霄失望了:好不容易打開的一條縫又被堵住了!也難怪,自己和若花這才交往幾天,她不可能一下就相信自己,她把太平教的這些機密告訴了自己,肯定就觸犯了太平教的教規,面對死亡的威脅,若花退縮也是很正常的,可是下一步該怎麼走呢?此時的若花可能有了戒備之心,再想說動她,就很困難了,再說若花,一個燒火做飯的小丫頭能知道多少太平教的機密呢?對,還不如我自己出去看看,這幾天看守似乎鬆懈了許多。
到了子夜時分,凌霄走到門口,仔細傾聽外邊的動靜。外邊的一切似乎都睡著了,白天的那幾個看守已經在對面的屋裡發出濃濃的鼾聲。?凌霄從頭上拿下簪子,在鎖中輕輕轉動一下,鎖就打開了。——這些小技巧是神龍教的拿手好戲。凌霄小心地打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來。她哪裡認識路徑,只是憑感覺朝前走。
通道邊有昏暗的燈,凌霄藉著燈光小心地移動著,前面的屋子有亮光,凌霄想看看是什麼人,可是她剛剛走了幾步,有亮光的屋裡卻出現了響聲,凌霄一驚,就想找個地方躲一下,可是哪裡能找到地方?她後退了幾步。
這時一個身影閃了過來,把她推到一個較陰暗的門洞裡,接著這人把牆上的燈滅了,凌霄蹲的地方就更暗了。她蹲在暗中,看到一箇中等身材的男子身影,卻不認得,既然如此,這個人爲什麼還要掩護自己呢?
這時前面屋門一開,一個人從屋裡走了出來,凌霄在暗中看得真切,這個人是若花!門口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吩咐道:“都記住了嗎?”若花拱手答道:“屬下記住了!”
男子點點頭,退回屋裡,而若花也往她自己的屋子走去。看到前面有個人走來,若花問道:“是冷大哥嗎?”不錯,這個人就是趙休花在五行門的師兄冷思南。剛纔也是他把凌霄推到陰暗的角落裡。
冷思南看著牆上的燈,說道:“是!——這個燈不知道怎麼壞了!明天找個人來修理一下。”若花走來,說道:“今天是冷大哥輪值?”冷思南說道:“三天一次嘛!過幾天我就要輪到外邊了。”
“哦!你們也挺辛苦的!這麼晚了,還不能睡覺!”若花邊說邊走了過去。冷思南問道:“這都深更半夜了,軍師還要夜宵?”若花搖頭說道:“哦,不是!軍師是吩咐明天要做的菜!”
等若花轉過一個拐角,冷思南對著暗中的凌霄揮揮手。凌霄雖不認識冷思南,可知道這個人對自己並無惡意。她從陰暗中走了出來,本想和他說幾句話,可是冷思南似乎不願意說話,徑直走了。
凌霄想了一下:自己太唐突了!這裡人生地不熟的,不是遇到一個好心人幫助,自己就已經暴露了,還是別亂闖!她回到自己的屋裡,鎖好門,躺在牀上,卻難以入睡。剛纔的一幕又閃現在自己的腦海中,這個人是誰呢?凌霄想了許多種可能,最後還是搖搖頭:無法解釋!還有就是若花,都這麼晚了,軍師還吩咐她做菜?當然也有可能,白天忘了,現在才記起來,是啊!若花就是膳食房的一個丫頭,軍師能找他做什麼?更何況她還是若虛的妹妹。
第二天早上,若花送來早飯,並沒有像前幾天那樣躲避自己,而是站在一邊。凌霄感到若花有話要說,可是她也沒有馬上就問,只是說道:“若花,你坐啊!”
若花顯出急促不安的樣子,猶豫了片刻,說道:“你真的認識我二哥?”凌霄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是你二哥的師姐!”
若花並沒有顯出高興的樣子,走了幾步,說道:“二哥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錯過這個機會了。我想了幾天,現在想好了,就是冒再大了風險我也認了!”
凌霄真沒有想到若花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她對若花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她也不想牽連若花,畢竟她是若虛的親妹妹,擾亂她平靜的生活,於心何忍!
凌霄說道:“若花,你就是不幫我,我也會幫你找到二哥的。”若花微微搖搖頭,很明顯,她不相信凌霄的話,是啊!這世上哪有免費的午餐?她問道:“我怎麼幫你?”
凌霄見若花這麼主動,就問道:“這裡是太平洞。太平洞的出口在哪裡?”若花說道:“在山南邊的紫霞山莊裡。在紫霞山莊裡有個紫霞洞,進洞後,走一百步就有一張石桌和四個石凳,只要往東邊的一張石凳上一坐,西邊的石壁就會裂開一個洞口。沿著洞口進去,下面就是這裡太平洞。”
凌霄問道:“太平洞有沒有其他的出口?”若花搖搖頭,說道:“沒有!據說這是當時紫霞山莊的主人爲了躲避戰禍所挖的,一直沒有用!”
“太平洞裡面有機關嗎?”凌霄問道。若花點點頭,說道:“進了洞口,要順著右手走,左邊有陷阱,無意中踏上就會沒命的。洞裡沒有機關,可是戒備森嚴,外邊的人不隨便進,裡面的人也不隨便出。你是教主的弟子,要不然根本就進不來。”
凌霄問道:“太平洞住著些什麼人?這麼神秘?”若花走到門口,警惕地看了一下外邊,說道:“這是太平教的總部,住著都是太平教的重要人物,一共有一百多人,許多人都不願意住在這裡。”
果然是太平教的總部!凌霄心中一喜,又問道:“這裡有多少侍衛?”若花說道:“侍衛不多,大概有三五十人吧!這洞不大,住不下許多人!”凌霄說道:“這麼說,上面的紫霞山莊裡肯定有許多的侍衛?”
若花想了想,說道:“他們的家眷都住在紫霞山莊裡。上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凌霄想了一下,問道:“教主不在這裡?”若花說道:“我不知道!我見不到教主。”
凌霄又問道:“你不是說,你可以外出嗎?”若花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點頭,說道:“你想讓我帶你出去?這是不可能的!”凌霄說道:“幫我帶點東西,可以嗎?”
若花看著凌霄,說道:“這個,我怕——哎!”凌霄微微搖頭,說道:“你要是怕,就算了!”若花猶豫了一下,似乎鼓足勇氣說道:“如果順路,也是可以的,如果不順路,我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凌霄說道:“就在城東,有一家濟仁堂藥鋪。”若花低著頭,說道:“那倒是順路!就是我怕被他們發現,我就沒命了!”凌霄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好吧!我再想其他辦法!”若花低著頭帶著食盒默默地走了。
中午送飯的時候,若花沒有說話,凌霄也不想再找她了,看她爲難得樣子,的確不忍心。到了晚飯的時候,若花湊近凌霄,小聲說道:“我過幾天就要出去,你有什麼東西?”凌霄說道:“算了吧!萬一有事,我對不起你二哥。”
若花沉默了一下,說道:“你不相信我了?”凌霄說道:“我真的不想牽連你!”若花說道:“我不幫你,你會幫我?”凌霄點點頭,說道:“我會的。因爲你是若虛的妹妹。”
若花說道:“既然這樣,我就更應該幫你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凌霄沉吟了一下:既然若花答應幫忙,就靠她吧!就是啊,不靠她,還能靠誰?我還有其他什麼辦法可想?
凌霄問道:“你有紙筆嗎?”若花點點頭說道:“有的!我經常記賬。”凌霄說道:“明天你帶紙筆來!”若花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若花果然帶來紙筆,凌霄把昨晚想到了內容全部寫在紙上。這期間,如花一直站在門口警戒。凌霄看了一下,覺得沒有遺漏了,就把紙張塞給了若花。若花趕緊收好,慌慌張張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看著若花慌張的樣子,凌霄心中忽然一緊:若花這樣慌張,反而容易讓人生疑,但願別出什麼意外!
到了晚上,若花又恢復了正常的表情,凌霄叮囑她,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緊張,確實害怕,就不要勉強自己了,趕緊毀了那張紙,因爲一旦泄露出去,不僅會牽連到若花,還會牽扯到濟仁堂藥鋪,自己雖然把生死置之度外,可是也不能不顧及別人的安全。若花點頭答應,沒有說話,可是仍然有點緊張。凌霄看出,她是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最終打定主意的。
這一天的晚飯時,若花小聲說,明天她要外出買菜。凌霄再次叮囑她,又把濟仁堂的位置和聯絡方法告訴了她。若花點點頭,凌霄能感覺到她不怎麼緊張了,態度也更加堅定了。可凌霄還是不很放心,若花能順利地把自己得到了消息送到濟仁堂?
當然,凌霄還有另一層擔憂,她想見師父,盡力勸說師父,讓師父懸崖勒馬,可是師父一直不露面或許他真的不在這裡,而自己把這些秘密送出去了,潘女俠會把消息傳給空慧大師,他們一定會兵發紫金山,把這裡一鍋端了,那樣的話,自己不是又對不起師父?這事總得跟師父說說吧!他若是執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再行動就有道理了,可機會是稍縱即逝的,哪容自己想得太多?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師父,我就先對不起您了,以後我會向你解釋的!——善良的人總是爲別人考慮得多,凌霄就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