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歡硬著頭皮問出口,隨即看到喬逸帆面露鄙棄,心臟,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低下頭,沒勇氣再看他輕視的目光。
“當(dāng)然可以?!彼祥L了語調(diào),語氣裡有一種傷人的輕蔑。
顏歡心口抽痛一下,深吸一口氣,默默安慰自己說:
顏歡沒關(guān)係,你早就走投無路了,你本來就需要錢,現(xiàn)在一下子又賺了二十萬,完全可以解決自己的難題了。
可以的,你可以做到的。
“好,我同意?!迸⒆拥穆曇糨p柔又肯定,帶著豁出去的孤勇,她對上男人的目光,赤-裸的鄙薄之色。
她彎脣,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撇開目光,她聽到喬先生打電話叫人送支票過來,她聽的指尖攥了攥,背過身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二十分鐘後,有個中年男人送來了支票,喬逸帆低頭趴在茶幾上,唰唰地寫下了數(shù)額,而後遞向顏歡。
“拿去。”他開口。
顏歡不得不轉(zhuǎn)過身看著他,他眉眼間帶著冷意,站在他邊上的中年男人沉吟著想要接過支票遞給自己,可他避了一下。
他故意的。
故意想要羞辱她!
鼻子有些發(fā)酸,可她仍然逼著自己走了過去,狀似平靜地接過了支票,“謝謝!”
喬先生冷笑,“我就喜歡銀貨兩訖,這樣很好。”
顏歡重重地點頭,加重語氣說:“那麼,就請喬先生不要擺出看不起人的樣子,你要是想反悔,或是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終止合同。”
此話一出,她看到喬先生驀然揚眉,眸底滿是凌厲冰冷的光芒。
她垂了垂眼睛,仔細(xì)寶貝地摺好支票,放進衣服的口袋裡,又輕飄飄冒出一句:“你要是有本事,去和孩子的親生母親生,不要來找我?!?
“呵……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就是出來賣的嗎?脾氣還不小?!眴滔壬p輕一嗤,語氣冷的滲人。
顏歡強撐的自尊心,就像氣球,被針一戳,噗的一聲爆炸了,奄奄的只剩一層皮。
這時,喬家兩位小姐去而復(fù)返,看了眼中年男人,又看到茶幾上隨意扔著的支票薄,便問:“逸帆,你要錢做什麼?”
喬逸帆指了指顏歡,“買她的肚皮,讓她配合我做胎教。”
喬逸萱一聽,臉都綠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是代理孕母,理應(yīng)配合胎教的。”
顏歡想要說喬逸帆要求的胎教跟合同上的不一樣,但還未出口,喬逸帆不在意地?fù)]了揮手,“只是二十萬,用不著大驚小怪的。”
喬逸萱哼聲,冷冷瞥一眼顏歡,“不是錢的事,而是看不慣她索要無度?!?
顏歡心中一刺,卻無話可說。
這時,喬三小姐笑著岔開話題,說廚房準(zhǔn)備了不少好吃的,讓他們下去吃飯。
姐妹倆上前扶住了喬逸帆,慢慢往樓下走,顏歡慢半拍地站在原地未動,之前除了一個做飯的阿姨,都是她一個人在這棟別墅裡,一個人吃飯。
一下子多了這麼多人,她有些不習(xí)慣。
“怎麼?要我去扶你?”她還在不自在時,喬逸帆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顏歡怔了一下,低了頭趕緊走過去。
下樓梯時,他忽地回頭對她說:“小心點,要是我女兒有個什麼閃失,你一分錢都得不到。”
顏歡一僵,流暢的腳步不自覺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她無意中看到前面的男人勾了勾脣,脣角盡是嘲諷,大概算準(zhǔn)了她是個錢瘋子。
來到樓下,那位中年男人走了。卻多了一名穿白大褂的醫(yī)生,看起來很年輕,是來看護喬逸帆的。
“郭醫(yī)生,晚飯吃了嗎?”喬逸蓉過去打招呼,郭醫(yī)生笑著扶了扶金絲邊眼睛,“吃過了,你們?nèi)コ裕挥妙櫦晌摇!?
喬逸蓉笑了笑,“那怎麼行?我還是先帶你去客房休息吧。”
郭醫(yī)生和喬逸蓉去了客房,這邊的喬逸帆則由喬逸萱扶著坐到了餐桌邊,餐桌上已經(jīng)擺著飯菜,看起來很豐盛。
顏歡安靜地坐下去,雙手拘謹(jǐn)?shù)胤旁谙ドw上,時不時地注意一下對面的喬逸帆。
喬逸帆看她一眼,冷冷出聲:“怎麼還不吃?難不成等人餵你?”
顏歡呼吸一噎,低頭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西紅柿炒蛋放進碗裡,而後慢慢吃起來。三分鐘後,聽到喬逸帆忽地說:“怎麼全吃的素菜?這樣肚子裡的寶寶怎麼有營養(yǎng)?”
這時保姆汪阿姨解釋說:“哦,歡歡喜歡吃蔬菜,她要是吃葷,容易吐?!?
喬逸帆皺了皺眉,指著排骨湯,霸道命令:“最少吃三塊排骨,喝一碗湯?!?
顏歡不動,喬逸帆看了眼邊上站著的汪阿姨,汪阿姨被他看的心裡一毛,連忙拿了碗盛了一碗湯端到顏歡手邊。
顏歡握筷子的手陣陣發(fā)緊,低垂著眉眼,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放下了筷子,端起碗小口小口喝湯,又吃了一塊排骨,只是,沒一會兒,胸口突然犯嘔,她立刻捂住嘴,飛快起身小跑著走向盥洗室。
汪阿姨嚇了一大跳,追在她身後喊著:“歡歡,你慢點走,慢點~”
喬逸帆看著顏歡的背影,神色冷沉,眉眼間帶了些緊張。
喬逸萱瞄他一眼,“她年輕,身體底子好,你何必過分緊張?”
喬逸帆輕飄飄剜了她一眼,“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我的,我能不緊張?”
喬逸萱看了看他,知道他能醒過來,全是因爲(wèi)這個孩子,可見他到底有多在乎,“汪阿姨比較瞭解她的口味,飲食上你有什麼要求還不如直接跟她溝通,這樣強逼著她吃,不吐纔怪。”
喬逸帆神色不好起來。
……
盥洗室內(nèi),顏歡對著洗手池一陣乾嘔,不知道是嘔的太厲害嗆得,還是心情差到極點,眼淚居然跟著掉了下來,一顆一顆砸在了洗手池上。
她趕緊擰開水龍頭,衝乾淨(jìng)洗手池,但一旁的汪阿姨還是看出了端倪,低頭瞅一眼她的臉,驚訝的問:“歡歡,你哭了?”
顏歡不承認(rèn),搖頭。
汪阿姨擰著眉頭,看了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你現(xiàn)在可是孕婦,心情不好影響胎兒的?!?
顏歡掬水洗了一把臉,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汪阿姨看了看顏歡,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已婚已育的女人,倒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快點出去吃飯吧,金主都在等著?!?
汪阿姨是個實在的人,領(lǐng)工資做飯打掃衛(wèi)生,代孕賺錢,在她眼裡都跟一份工作一樣,所以一直以來都沒刻薄過顏歡。
顏歡暗暗慶幸,接過汪阿姨遞給她的毛巾擦乾臉,整了整臉色,甚至挽起了一抹笑,“嗯,還有兩個多月我就要生了,到時候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汪阿姨鼓勵地拍了拍她的肩,“爲(wèi)了錢,不容易。”
顏歡虛虛笑了笑,和她一起往外走。
再次坐回餐桌邊時,這次,金主喬逸帆沒有多說什麼。
晚飯結(jié)束後,喬家姐妹便離開了。
平時晚飯後,顏歡都會到外面走上一個小時,可是現(xiàn)在外面下大雨,她便到廚房幫汪姨清理廚房。
做好後,已經(jīng)過了半個小時,汪姨去自己的房間休息,她也想上樓。
經(jīng)過客廳時,看到喬逸帆靠在沙發(fā)上,那位郭醫(yī)生剛剛給他檢查過,不知道郭醫(yī)生說了什麼,他的神色有些微沉。
就那麼仰躺著靠在沙發(fā)上,一副憊懶無力的模樣,神色間,隱約還有寂寥。
她悄悄走過去,想要安靜地走過客廳,可是,他忽然出聲:“顏歡——”
她一僵,停住了腳步,慢慢回過頭看著他,“什……什麼事?”
“扶我上樓?!彼⑽⒆绷松碜樱瑪E眼望著她。
顏歡呼吸一沉,憑……什麼?
她還是個孕婦呢?
慢吞吞走過去,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不等她用力,他猛地起來,修長瘦削的身子不穩(wěn)地晃了晃,待呼吸喘勻後才和她一起走向樓梯口。
不長的階梯,他居然走的滿頭大汗,顏歡停了停,“先歇一歇吧。”
他看她一眼,沒有出聲。
氣氛,有些尷尬,她也沒說什麼,可他卻忽然兀自揚聲:“郭醫(yī)生說我恢復(fù)良好,再過不久,我的身體就能恢復(fù)如初?!?
顏歡哦了一聲,她覺得他身體恢復(fù)了跟她沒關(guān)係呀,語氣,自然而然的極淡極淡。
喬逸帆自嘲地勾脣,繼續(xù)上樓。
到了拐角處,顏歡猶豫了,好似不知道他要住哪間臥室,而他徑直說:“去你房間?!?
顏歡愣了一下,想到他說的胎教,眉目低垂,沒有反對。
洗漱時,她發(fā)現(xiàn)浴室裡多了一份男性洗漱用品,她盯著看了好長一會兒纔出來,喬逸帆扶著牆壁與她擦身而過走進去,順便對她說:“到牀上等我,我馬上就好?!?
這話說的……聽著怎麼那麼彆扭。
顏歡坐到牀上,隨手拿起牀頭櫃上的胎教書,看了起來。
沒一會兒,喬逸帆出來了,洗過澡了,換了一身居家服,他的臉又紅又白,顯然累的不輕,回到牀邊時,一個沒支撐住直接倒了下來。
顏歡嚇得驚叫一聲,忙雙手護住肚子翻了個身躲開了。
喬逸帆反應(yīng)過來,立刻緊張的問:“有沒有壓到你?”
顏歡做出一臉痛苦狀,離他遠遠地坐著,“我肚子有點痛,今晚的胎教能不能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