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禾弋的背影消失不見，穆嶼纔對助理說了一句，“走吧，這董氏集團……我也呆的夠久了。”
他下意識的撫了撫脣，倏的一笑，而後穩步離開。
這一路上，禾弋莫名心虛，走路也都是低著頭，不敢擡頭看別人。
回到秘書辦公室，也沒人注意到她。
她坐在自己的辦公間裡，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遲到。
纔剛整理好桌上的東西，就聽見外面一陣躁動，張雪從外面走進來，粗粗瀏覽了一圈然後說道，“董總回來了啊，下午都打起精神，可別再出什麼亂子了。”
有人故意拿她逗趣兒“那雪姐，萬一出亂子了怎麼辦？”
張雪白了那人一眼，“那你就是往槍口上撞，你沒瞧見董總這幾天心情不好嗎？連明特助都灰頭土臉的，咱們更得夾著尾巴辦公啊。”
禾弋低頭喝水，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張雪漫不經心的瞅了她一眼，也沒多說，只是笑了笑，又轉身走出去。
董正楠回到辦公室裡，低頭深思了片刻，拉開抽屜，取出平躺在裡面的香菸跟打火機。
煙霧嫋嫋，他站在寬大的落地窗邊，俯瞰下面的車水馬龍，緊皺的眉頭有微微的鬆動。
去見過小柔，這才感覺心情好了一點。
早上發生的，穆嶼蹲在禾弋的腳邊的那一幕，此刻像是魔障一樣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就像個局外人一樣，只有遠觀的份。
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樣無力的感覺了。
在北城，他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主導者，但這一次，卻硬生生的成爲了旁觀者。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他低聲應了一句，“進。”
明樓抱著文件進來，見董正楠站在落地窗邊，於是上前一步走到辦公桌前，輕輕的把文件摞好放到上面，“董總，這些文件您都需要一一過目，簽過字後，您只需要招呼張雪拿走分發到各個部門就行。”
“張雪？”他淡淡的問了一句，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一直兢兢業業工作的身影。
“是的，董總。”
他把煙掐滅，頭也不回的說道，“讓她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明樓點頭應下，很快又走了出去。
張雪得到通知，迅速敲響了辦公室的門，得到他的首肯後，站在董正楠的身後，公式化的開口，“董總，您找我？”
他淡淡嗯了一聲，語氣裡聽不出心情的好壞。
她有些納悶，但又不敢直接發問，只好本本分分的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命令。
他一言不發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像是眺望，又像是在思念某個人。
張雪有些不安，糾結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出聲問道，“董總……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才這麼幾分鐘，就喘不過氣了？”
董正楠轉過身，雙手滑入褲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眉間的那抹陰厲一閃而過。
“我……董總，對不起。”
她依然沒能想明白董總爲什麼找她，但聽他這話，又有幾分責備的意思，張雪是個聰明人，當機立斷馬上道歉，不管怎麼說，跟董總對著幹總是沒好處的。
“你進公司多久了？”
他坐在真皮轉椅上，手指微屈，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反而讓張雪越來越拘謹。
“這個年頭下來，就是七年了。”
“你是明樓招進總裁辦的，對嗎？”
“是的，董總。”她小心謹慎的回答，生怕哪個字哪句話觸了大老闆的逆鱗。
“明樓跟著我的時間最長，而你的時間……也不短。”董正楠站起來，又往前走了一步，語氣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
“是……”
“那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嗎？”
張雪吞了吞口水，想也沒想就直接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反覆咀嚼著這三個字，突然笑了，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啊？”張雪一臉震驚，立刻爲自己辯駁，“董……董總，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還是說我做錯了什麼事，我……我可以改。”
“你沒錯，你做的都很好。”
“那爲什麼您要辭退我？”她這麼說，又突然想到剛纔董正楠問她的那個問題，“是因爲我不知道您最討厭什麼，所以您要fire我？”
無緣無故，董總怎麼會炒她魷魚？
董正楠看著她這個樣子，厭惡的皺了皺眉，“我最討厭別人監視我。”
監視？
難道說，董總已經發現她是曲小姐安插進董氏的人了？
不，不會，一定是董總在詐她，她不能承認，一承認就真的全都暴露了。
張雪強撐著笑意看著他，“董總，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什麼監視不監視的，我聽不太懂。”
“有些話，說白了就不好聽了，張雪。”
“董總……”她佯裝著牽強的微笑，“我是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已經決定死磕到底了，董正楠見狀，也不打算繼續跟她兜圈子，俊臉一沉，輕哼一聲，“看來，小柔把你安插進秘書辦當她的眼線，還是有她的眼光的，關鍵時刻還能保持鎮定。”
張雪握緊的手心冷汗直冒，脊背躥起一陣涼風，整個人有些不受控制的發著抖。
董總……就這麼把她戳穿了。
“董總，我……我……”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嗎？我想我的意思，已經表達很明確了！”董正楠又坐到了沙發上，長腿交疊，看著她的目光，不怒自威。
“董總，我……”張雪一咬牙，抵死不認，“董總，您到底在說什麼？我真的不認識什麼曲小姐，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不論是工作上還是其他事上，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怎麼可能會被董正楠抓到小辮子呢？
所以她基本可以確定，董總一定是在試探她。
又或許是，他在哪裡聽到了什麼風聲，不確定曲小姐的眼線是誰，所以纔想到用這樣的辦法。
只要她矢口否認，董總說不定就會放過她，從而把注意力轉到別的秘書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