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檢測到宿主完成“北上”世界主線劇情,是否載入下一世界。】
“下個是什麼世界?”
【下個世界:白鹿原,是否載入。】
“載入。”
【載入中……】
一股黏糊糊的觸感襲來,剛想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斤巨石,喉嚨裡擠出的聲音竟然變成了啼哭。
“兒啊,娘不能陪你了……”
耳邊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一雙粗糙的手將秦浩整個身子抱了起來,草草裹上棉布就抱了出去。
“秉德達(dá),男娃。”
“是個帶把兒的!哈哈,祖宗顯靈,我白家有後嘞!”有人用生鏽的銅鑼嗓子喊,震得秦浩耳膜發(fā)麻。
秦浩這才意識到,這回他穿越到了一個剛出生嬰兒的身上。
很快,秦浩就感覺到周圍一羣人圍攏過來,還有人撥開襁褓,特地看他的小雀雀。
穿越這麼多個世界,秦浩還是頭一次這麼狼狽,正鬱悶著呢,一股尿意襲來,頓時一用力,噴了那人一臉。
圍觀的衆(zhòng)人紛紛大笑。
“子霖,不礙事的,童子尿敗火。”
鹿子霖狼狽地擦拭著臉上的尿液,嘟囔:“邪了門兒,這麼多人偏偏對著我尿,跟你爹一塊兒欺負(fù)我是吧。”
秦浩感覺自己又被交到另外一個人手裡,那人扯著嗓門大笑:“我有娃嘞,還是個男娃。”
鹿子霖撇了撇嘴:“嘉軒瞧你這樣,生個娃值得笑成這樣,我家兆鵬那都滿地跑嘞。”
白嘉軒依舊咧著嘴傻笑:“那你別管,我有娃嘞,就是高興。”
正當(dāng)白嘉軒高興著呢,穩(wěn)婆慌忙從裡面跑了出來。
“不好了,娃他娘大出血,要不行嘞。”
原本院子裡熱鬧的氣氛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白嘉軒跟他手裡抱著的嬰兒身上,不過除了同情之外,更有許多莫名的意味。
秦浩聽到有人竊竊私語。
“嘉軒這已經(jīng)是第六個媳婦了吧?”
“唉,接連六個媳婦都給剋死嘞,這嘉軒命也太硬了。”
“看來原上傳嘉軒那裡有毒刺,也不全是傳言嘛,六個媳婦都給他弄死嘞。”
白嘉軒顧不上這些流言蜚語,抱著秦浩就衝到產(chǎn)房裡,很快產(chǎn)房裡就傳來白嘉軒嚎咷痛哭的聲音。
秦浩只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知道是嬰兒太過脆弱,於是順勢在白嘉軒懷裡睡了過去。
等他再度甦醒時,睜開眼發(fā)現(xiàn)正在一間大瓦房裡,一個老太太正抱著自己。
“乖孫醒啦,瞧這小模樣,真俊,像他媽。”
蹲在一旁的白嘉軒雙手抱著頭埋怨:“娘,那香蓮是爲(wèi)了給咱白家傳宗接代纔沒的,咱們連個靈堂都不給她設(shè),這不是讓原上的人戳咱家脊樑骨嗎?”
面對兒子的指責(zé),白趙氏看了一旁悶頭抽旱菸的丈夫白秉德一眼,隨後理直氣壯的道。
“不給她設(shè)靈堂,那還不是怕衝撞了咱娃,再說了有哪個當(dāng)媽的不心疼自家娃的。”
白嘉軒還想說些什麼,老爺子白秉德敲了敲煙桿子:“行了,等娃過了滿月,再找?guī)讉€道士給她做場法事吧。”
“對了,這娃還沒起名呢,是你起還是我起?”
白嘉軒看著已經(jīng)睜開眼跟自己對視的兒子,注意力也被岔開。
“娃的名還是讓姐夫起吧,他是舉人嘞。”
白秉德聞言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辰熙學(xué)問大,咱們白家就這麼一個娃,是得起個好名字。”
一股飢餓感涌上心頭,秦浩開口想要提醒一下三人這裡還有個剛出生的寶寶,結(jié)果一開口就變成了啼哭。
“娃餓了,聽這聲多洪亮……”
白趙氏一邊哄著秦浩一邊讓白嘉軒喊來一個胸前脹鼓鼓的小媳婦,把秦浩帶到偏房餵奶。
吃完之後,秦浩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很快就睡著了。
等他再度醒來時,一個身穿灰布長衫的中年男子正笨拙地抱著他。
一旁一箇中年婦女含笑接過秦浩,他這才如釋重負(fù)的鬆了口氣。
“哪有你這麼抱孩子的,不知道的還以爲(wèi)這孩子身上有刺呢……”
一旁的白嘉軒臉色一變,中年婦女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戳到了弟弟痛處。
朱先生見狀岔開話題:“這孩子的名字,我有眉目了。”
白秉德夫婦聞言連忙道:“叫什麼?”
“浩,有浩然正氣,也寓意著廣闊、深遠(yuǎn),不如就叫白浩如何?”朱先生揹著手,在屋子裡踱步。
白秉德夫婦相視一眼:“好,這個名字起得好,白浩,順口又有深意,辰熙不愧是咱們原上最有學(xué)問的人。”
白嘉軒此刻也從姐姐手裡把秦浩抱在懷裡:“兒子,姑父給你起的名字好聽吧?往後等你長大了就跟著姑父唸書,也做個有學(xué)問的人。”
看在名字沒改的份上,秦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臉,頓時逗得幾人開心不已。
一個月後,白家舉辦了盛大的滿月宴,說是盛大,實(shí)際上也就是把族裡的人請來,吃上幾碗油潑面。
當(dāng)然,在這個動盪年月,能吃上油潑面已經(jīng)是堪比過年的待遇了。
大喜的日子,白嘉軒也一掃剛剛死了媳婦的陰霾,抱著秦浩招搖過市,此前他剋死好幾任老婆,別人沒少在背後說風(fēng)涼話,甚至說白家會在他這裡絕後,現(xiàn)在他有後了,自然要在衆(zhòng)人面前顯擺顯擺。
鹿子霖悄聲對老爹鹿泰恆埋怨:“我說不來,你非得來,瞧見了吧,剛生了個娃就跟大夥這顯擺上了,有什麼的,將來能有出息,光宗耀祖纔是真格的。”
鹿泰恆瞥了兒子一眼:“這話算是讓你說對了,娃有出息那纔是揚(yáng)眉吐氣。”
“那咱兒子兆鵬肯定比他兒子有出息,瞧他那名字,白浩,白白擱那耗著能有好嘛。”鹿子霖不屑道。
鹿泰恆搖搖頭,懶得搭理這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衆(zhòng)人循聲望去,只見幾個衣衫襤褸的災(zāi)民扒在門框邊,眼巴巴盯著席面上的油潑面。白秉德皺了皺眉,起身招呼長工:“給他們舀些麪湯,再拿幾個饃分分。”
白嘉軒卻一把按住父親的手,高聲道:“今兒是我娃的滿月宴,見者有份!給這幾位鄉(xiāng)親也端幾碗面來!”
鹿子霖冷哼一聲,低聲嘟囔:“裝什麼善人……”
……
時光如梭,轉(zhuǎn)眼五年過去,秦浩也從只能躺在襁褓裡嗷嗷待哺的嬰兒,長成了虎頭虎腦的小男孩。
秦浩也沒有太過藏拙,稍微表現(xiàn)出的一點(diǎn)聰穎,就讓白秉德夫婦和白嘉軒驚爲(wèi)天人,就連朱先生也是讚不絕口。
作爲(wèi)白家長子,也是唯一的兒子,不論是白秉德夫婦還是白嘉軒對他都是關(guān)愛有加,甚至白嘉軒還因此頂住了父母的壓力,愣是五年都沒有再娶。
不過今天算是徹底躲不過去了,白秉德夫婦堵在院門口,愣是不讓白嘉軒出門,死活要讓他再娶一房媳婦。
“你們就不要再逼了嘛,我又不是沒娃,非得再娶個婆娘回來作甚?”白嘉軒一屁股坐在冰天雪地的門檻上。
白趙氏氣得直喘氣:“你說的這是甚話,咱白家人丁單薄,三代都是單傳,萬一出個什麼意外,咱白家就絕後嘞。”
白嘉軒咬牙道:“那我都剋死六房媳婦嘞,誰家好閨女肯嫁給我?”
“那你不管,這年頭只要出得起彩禮就不怕找不到媳婦兒,鹿三,糧食都裝好車了嗎?”
後院傳來鹿三木訥的聲音:“東家,都裝好嘞,滿滿一車。”
白秉德指著兒子:“媒人已經(jīng)幫你說好嘞,一車糧食換一個媳婦兒,去把媳婦兒帶回來吧。”
白嘉軒跺了跺腳:“這乾的算啥事嘛,到底是娶媳婦兒還是賣媳婦兒嘞?”
“是娶是賣你不管,人家樂意就行。”
白嘉軒見父母態(tài)度強(qiáng)硬,只好妥協(xié),跟著鹿三上了馬車。
一路上頂著風(fēng)雪來到一戶人家,結(jié)果就聽到屋裡傳來女子的抽泣聲。
媒婆只說得天花爛墜,這家人父母看著外面滿滿一車糧食,就催促裡屋女兒趕緊跟著白嘉軒走。
白嘉軒卻聽不下去了,拋下媒婆就往外走,走了沒多久又從車上扛了兩袋糧食丟在這戶人家門口。
氣得媒婆威脅要到白秉德面前告狀。
結(jié)果,當(dāng)晚白秉德就讓白嘉軒去祠堂罰跪。
正當(dāng)白嘉軒跪得膝蓋生疼,肚子也餓得前胸貼後背時,一碗香噴噴的麪條出現(xiàn)在眼前,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兒子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
“你爺你奶讓你來的?”
秦浩笑了笑:“他們要是讓我來,就不會叫你罰跪了。”
“臭小子,看你達(dá)笑話是吧。”白嘉軒嘴上罵著,臉上卻露出欣慰的笑容。
秦浩往後一閃躲開老爹的“捏臉殺”,然後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達(dá),你是因爲(wèi)我纔不娶媳婦兒的嗎?”
白嘉軒一邊吃著面,一邊笑罵:“人小鬼大,你這都哪聽來的?”
“姑姑說的,她說你怕後媽進(jìn)門以後欺負(fù)我,所以纔不肯娶媳婦的。”秦浩直接把鍋甩給姑姑。
白嘉軒聞言笑著說道:“別聽你姑姑瞎說,達(dá)是累了,不想娶了。”
秦浩並不懷疑白嘉軒是在說謊,哪怕是放在現(xiàn)代,接連死了六個老婆,都得懷疑自己是不是克妻狂魔,何況是在清末時期。
白嘉軒吃完麪,抹了抹嘴,伸手想要揉揉秦浩的腦袋,卻被他躲了過去,不由苦笑,自己這兒子從小就聰慧過人,又懂事又孝順,可就是有一點(diǎn)不好,太愛乾淨(jìng),被子隔一段時間就要拿出去曬,隔個一兩天就要洗次澡,喝水也從來只喝燒開的,弄得家裡每個月光是柴火就得多消耗不少。
這也就是白家長孫纔有的待遇,要是換做白嘉軒自己,估計(jì)老爹已經(jīng)拿著柺杖敲他腦袋了。
“浩兒,你別聽他們瞎說,達(dá)這輩子有你一個娃就夠嘞。”
正說話間,祠堂門被推開,鹿子霖?fù)d著手吊兒郎當(dāng)?shù)淖吡诉M(jìn)來,一看這父慈子孝的場面,頓時酸溜溜的道。
“嘉軒可以啊,這日子過的,挨罰了還有兒子來送飯。”
白嘉軒沒好氣道:“關(guān)你屁事,你來做什麼。”
“你看你這話說的,咱倆從小一塊長大,你挨罰了我能不來看看你嘛。”鹿子霖道。
白嘉軒還沒開口,秦浩就搶先道:“子霖達(dá),你就空著手來看我達(dá)啊?”
鹿子霖一時語塞,支支吾吾:“我……我這不是走的匆忙給忘了嘛。”
“哦,原來是忘了啊,我還以爲(wèi)你是空著手來看我達(dá)笑話的。”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嘛,嘉軒你也不管管。”
眼見鹿子霖惱羞成怒,白嘉軒樂得呵呵直笑,衝秦浩道:“天太晚了,你先回去吧。”
“哦。”
望著秦浩離去的背影,白嘉軒跟鹿子霖神色各異。
白嘉軒滿眼都是慈愛、自豪,鹿子霖則是滿眼嫉妒。
白鹿兩家表面上是親如一家,實(shí)際上背地裡沒少勾心鬥角,白家也一直壓著鹿家一頭,白鹿原的族長也一直是由白家擔(dān)任。
對於鹿子霖來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爬到白嘉軒頭上。
之前白嘉軒娶了六房老婆都被剋死了,鹿子霖自以爲(wèi)能夠穩(wěn)壓白嘉軒一頭,甚至白家就此絕後,往後白鹿原就徹底由他姓鹿的說話。
可自從秦浩三歲之後,表現(xiàn)出來的聰慧,完全碾壓了他兒子鹿兆鵬。
這就讓鹿子霖十分不爽。
“聽說你今天又拿糧食買媳婦兒去了?”
白嘉軒沒好氣道:“你沒事總盯著我?guī)致铮f的。”
鹿子霖也不生氣,他好不容易抓住白嘉軒的短處:“你看你又急了,我這不也是聽人說的嘛,你娶了六房媳婦兒還有人敢把閨女嫁給你,那不是賣是啥嘛。”
白嘉軒氣得一把推開鹿子霖:“你再胡咧咧,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鹿子霖也是經(jīng)驗(yàn)豐富,一個閃身躲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對白嘉軒嘲諷。
“嘉軒你還別不服氣,我媳婦又懷上了,這次一準(zhǔn)比你們家浩兒聰明。”
白嘉軒也不追,懶得繼續(xù)跟鹿子霖磨嘴皮,他琢磨著兒子這麼聰明,也到了該蒙學(xué)的年紀(jì),省得整天跟原上那些孩子瞎胡鬧,荒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