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憐星殿中,靈犀伏地不起,靈犀在賭自己腹中龍嗣在永安帝心中的份量。,
靈犀知道自己在永安帝的心中什麼也不是,所以她只能用這個剛剛纔滿三個月的胎去賭。這是她唯一的籌碼……
永安帝站在高處,冷冷的看著靈犀伏下的後背,擡手指著靈犀道,“朕便……”
靈犀一聲呻吟,扶著小腹直起身來,臉色蒼白如紙。
永安帝的話被靈犀的那一聲呻吟打斷,眼中露出了一絲猶豫。
有小宮女從內(nèi)殿中跑出來,對著永安帝一福,聲音發(fā)抖的道,“啓稟皇上,婉嬪娘娘醒了,要見皇上。”
永安帝對著靈犀一甩袖子,轉身去了寢殿。
荷葉見永安帝進了內(nèi)殿,再次把靈犀抱進自己的懷裡,眼淚大滴大滴的滑落下來。
靈犀靠在荷葉的肩頭,微睜雙眸看殿內(nèi)的妃嬪沒有一個人不是把目光投向她們主僕的。
離她最近的欣嬪,目光透露出些許驚恐;稍遠些的令嬪,目光裡有著憤恨,最如靈犀害過她本人一樣。領嬪身後的於嬪,目光掛著一絲擔憂;而嫺貴嬪……
嫺貴嬪的目光中包含的情緒太多,靈犀除了看到恨外,還看到了些許的心痛。
心痛?靈犀的臉上掛了一絲譏諷。
那絲心痛是姐妹之間最後的情意,還是戰(zhàn)勝者對戰(zhàn)敗者的憐憫?
其實只有靈犀自己心中明白,她沒有輸給朱皇后設下的種種陰謀,亦沒有輸給嫺貴嬪的背叛。她輸?shù)模怯腊驳蹖ν駤宓囊活w真愛之心。
靈犀轉眸去看瑛妃,瑛妃看向靈犀的眼神是打量,是探究,彷彿不信靈犀就這樣敗了一樣。
仁妃亦是在看著靈犀,雖然在哭,可眼神卻清明的很。
靈犀想起仁妃在靈研殿中時說過她不會幫別人拖靈犀入局,現(xiàn)在看來仁妃已經(jīng)做到了。不然怎麼會半路殺出一個嫺貴嬪,把自己打得措手不及。
不過靈犀也不指著仁妃能幫自己。仁妃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在自己敗到如此境地的時候與朱皇后結仇?只要仁妃不再落井下石,靈犀就要在心底偷笑了。
而朱皇后,目光則落在靈犀的小腹處,一臉深思。
靈犀下意思的拉過披風,擋住了朱皇后的視線,彷彿自己腹內(nèi)的孩子被朱皇后看一看就會沒了一樣。
‘叮’的一聲,不知道是哪裡的香鍾又在報時。
荷葉爬在靈犀的耳邊,道,“娘娘,未時三刻了。”
靈犀皺眉,輕語道,“毅兒,要找娘了……”
荷葉抱著靈犀嗚嗚的哭出聲。
“哭什麼?”靈犀掙扎著在荷葉的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護著自己的小腹不讓小腹著涼,“還不到哭的時候。若現(xiàn)在就開始哭,以後的日子豈不是要以淚洗面了?”
荷葉連忙擦了眼淚,禁了聲音。
其實靈犀心中還是報著一絲僥倖的。她看到了自己扶著小腹呻吟時永安帝眼中的那一絲猶豫,那絲猶豫,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靈犀身上冷得厲害,從荷葉身上傳過來的那絲溫暖,讓靈犀崩緊的神經(jīng)有了一絲鬆懈。靈犀的思緒又恍惚了,她幻想殿外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自己的身上,火辣辣的痛。她幻想在靈犀殿的院子中,五皇子在梔子樹下笑得開心。知了在迴廊旁高高的樹上振翅鳴叫,空氣中有梔子花甜膩的香味……
‘叮’
靈犀身子猛的一抖,睜開了雙眼,鼻腔間縈繞的是木芙蓉的香氣。
她環(huán)顧四周,明白過來自己此時身處何地。此時也不是夏季,這裡不是靈研殿,這裡更沒有五皇子……
荷葉見永安帝從內(nèi)殿中走出來,輕輕推了下靈犀。靈犀從荷葉的身上起來,跪直了。
朱皇后看了眼捂著小腹的靈犀,突然出聲對永安帝道,“皇上,不管鶯嬪是否有錯,她畢竟身懷龍嗣。臣妾有個不請之請,還請皇上看在她腹中龍嗣的面上,對鶯嬪從輕處罰。”
靈犀回頭看爲她求情的朱皇后,不知道朱皇后又玩什麼把戲。
可不管怎樣,這腹中的孩子都是靈犀的護身符。在朱皇后的話說完後,靈犀捂著自己的小腹,再次皺起了眉頭,靠在了荷葉的身上。
永安帝在主位上坐下來,看著靈犀沉默不語,卻對一直跪在一邊的章太醫(yī)揮了下手。
章太醫(yī)對永安帝磕了個頭後,馬上跪爬到了靈犀面前。
因是特殊時期,也免了許多的顧忌。荷葉把靈犀的左手扶起後,章太醫(yī)直接把右手的三指搭在了靈犀瘦弱的皓腕之上。
須臾,章太醫(yī)的臉色變了。
朱皇后連忙問,“可是有何不妥?”
冷汗從章太醫(yī)的額頭上滴下,章太醫(yī)沒有回答朱皇后的話,而是不避嫌的托起靈犀的右手,又專心號起脈來。
看著章太醫(yī)那大驚失色的神情,靈犀的心也揪起來。
難不成,肚子裡這個孩子保不住了?
章太醫(yī)把靈犀的右手放下後,爬到永安帝的面前,‘’三個頭磕下,顫抖著聲音道,“皇上,鶯嬪娘娘並無喜脈。”
章太醫(yī)的聲音如一根厲刺一般,狠狠刺入靈犀的大腦,讓靈犀身上的血液瞬間便凝固了,再做不出任何反應。
“章太醫(yī),你把話說清楚。”永安帝看著靈犀對章太醫(yī)問道。
章太醫(yī)擦了下額頭上的汗水,回道,“皇上,鶯嬪娘娘並沒有懷孕,鶯嬪娘娘腹內(nèi)無龍嗣!”
“你胡說!”靈犀回過神來,顫抖著身子對著章太醫(yī)大聲喝道:“本宮腹內(nèi)明明已有三月龍嗣,豈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
靈犀用手抓著自己的小腹,心中徹底慌了。
她怎麼可能沒有孩子,她明明三月之久沒有來過葵水了。她會吐,會吃不下東西,貪睡……這些,明明都是懷孕的徵兆。
“皇上,老臣行醫(yī)三十年,雖然醫(yī)術不精,可是不是喜脈老臣還是能診得出的……”
“章太醫(yī),”靈犀扶著荷葉站起來,指著章太醫(yī)道,“不要以爲你做下的勾當本宮不知。本宮腹中的孩兒,豈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本宮不信你,”靈犀又在永安帝的面前跪下,對永安帝磕頭道,“皇上,皇上,臣妾不信這滿口胡言的章太醫(yī),請史太醫(yī)來,史太醫(yī)這幾年來一直照料著臣妾的身子……”
靈犀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皇上……”朱皇后出聲道,“章太醫(yī)已然年邁,手頭上有些失誤也說不定。不如請了劉太醫(yī)與史太醫(yī)同來前爲鶯嬪診治,皇家血脈,馬虎不得。”
朱皇后的話不僅沒讓靈犀感到安心,反倒讓靈犀心中驚駭不已。她擡頭看向朱皇后的雙眼中,全是驚恐。她甚至懷疑,史太醫(yī)是不是早就被朱皇后買通了……
那她腹中的龍嗣,她一直視爲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龍嗣……
不會的,不會!靈犀在心中安慰自己,她明明已經(jīng)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只要劉太醫(yī)與史太醫(yī)前來一診便知……
兩刻鐘後,奉朱皇后旨意去請?zhí)t(yī)紫晚回來了。不過紫晚身後跟的即不是史太醫(yī)也不是劉太醫(yī),而是齊太醫(yī)。
紫晚跪在永安帝的腳下,看了眼靈犀後對永安帝道,“啓稟皇上,劉太醫(yī)已經(jīng)告病三日了,並不在太醫(yī)院中。史太醫(yī)也不在太醫(yī)院中,聽說已經(jīng)幾日沒人見過他了。奴婢見齊太醫(yī)在,便把齊太醫(yī)請來了。”
聽了紫晚的幾句話,靈犀癱坐在了地上,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也沒了。
紫晚能請來的太醫(yī),必定是朱皇后的人,其結果還用說嗎?
果真,齊太醫(yī)在給靈犀診完脈後,說出了與章太醫(yī)同樣的話來,並跪在永安帝的面前道,“微臣在離開太醫(yī)院時聽聞要爲鶯嬪娘娘診脈,特意翻看了史太醫(yī)爲鶯嬪娘娘開下的藥方。在保胎藥方中,微臣發(fā)現(xiàn)了個,”齊太醫(yī)把一張藥方遞給了永安帝,道,“這張藥方的功效是閉經(jīng)催吐……”
永安帝接過那張藥方,牙關緊咬,額上青筋暴動。突然,永安帝把團成一團的藥方狠狠的摔在靈犀的臉上,怒聲道,“鶯嬪,你假孕爭寵,你還有何話可說!”
靈犀被永安帝嚇得一哆嗦,不敢睜眼去看永安帝的臉。她心中萬念俱灰,沒有了腹中龍嗣,她再無保命的籌碼。
永安帝怒急的對馮公公道,“傳朕口喻,永樂宮葉氏,謀害龍嗣,假孕爭寵,罪大惡極,其心可諸。朕念其爲五皇子生母,著廢爲庶人,終身幽禁冷宮!”
靈犀睜開眼,看永安帝那萬分憎恨自己的眼神打了個哆嗦,隨即,靈犀穩(wěn)下了心神。
她跪直身子對永安帝磕下頭去,道“罪妾領旨。不過罪妾還有一事相求。”
見永安帝對她怒目,靈犀又磕了一個頭,道,“君無戲言,皇上曾答應過罪妾一件事情。”
朱皇后臉色一白,怒道,“葉氏,你放肆!”
永安帝看了靈犀良久,道,“朕是答應過你,朕說過只要守著分寸朕就答應你,你說吧”
靈犀擡起頭,直視永安帝道,“罪妾不敢說出讓皇上爲難之事。罪妾只請求皇上,把五皇子交於清樂宮如意殿於嬪撫養(yǎng)。”
“準了……”
“罪妾……”眼淚再次滑下,靈犀祈求道,“罪妾還想再看五皇子一眼。”
“你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