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李豔清又開始對高維避而不見了。
高維無可奈何, 原以爲那天晚上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後她會改變想法的，誰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該說他活該嗎？曾經對她造成過那樣的傷害。所以現在她已經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的感情了。
第五次電話被掛斷之後，高維不得已, 來到她家的住址。他對叔叔阿姨謊稱是李豔清的大學朋友, 她也便不好阻攔什麼, 一個人默默的躲到廚房去倒水。
她好像瘦了, 眼睛下面還有淡淡的黑眼圈, 這兩天她大概更加難受。
叔叔阿姨人很熱情，問了許多關於他的問題，李豔清一個人移到角落處, 也不打斷他們，她似乎是有些無措, 不自主的端著杯子一口接一口的喝水。
高維看得有些心疼, 轉向李父請求道：“其實今天, 我是有點事情想找李豔清，不知道……”
不等他說完, 阿姨主動揮揮手：“你們有事就去忙吧。”
李豔清惶惑的擡眼看一眼他：“我，”停頓片刻，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點點頭算是答應。
“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去吃飯吧？”高維一邊開車一邊徵求著她的意見。
李豔清不知道該回什麼，好一會兒, 他又自顧自的說道：“前兩天正好有幾部新電影上映, 像《XXXXX》、《XXX》、《XXXX》, 你想看哪部？”
李豔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還要和我談什麼？”
高維看向她, 目光繾綣：“如果你對我的感情有所懷疑, 那麼從現在開始，換我追求你, 直到你願意相信的那天爲止。”
……
李豔清有些搞不清楚他現在的想法了。只是他每天所做的事情，好像真的和那天說的一樣，他在追求她。
這是因爲喜歡嗎？她不知道。從過往的認知裡，她只有他喜歡袁曖的記憶，她已經完全無法分辨，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她很混亂，那些曾經想都不敢想的念頭，現在攤開在自己面前，她竟然，連相信的勇氣都沒有。總覺得會是自己的幻覺，總覺得下一秒，就又什麼都沒了。
她回到X市，重新租了公寓。高維也沒說什麼，只是每天更早起牀，來送她上班，很難想象，以前都是她起牀後做好早餐，催促很多遍，才能把他從牀上挖起。下午下班之後，他也會提前來接她，兩人一起吃飯，他邀請她散步、看電影，然後送她回去。
很多次她都說不用了，但他依然風雨無阻。
偶爾他去到外地出差，也會每天給她打好幾個電話，比過去交往時候還要頻繁。
不是沒有感覺。很多次李豔清想到之前的“事件”，她也會開始猜測，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無權要求他對自己百分之百坦誠，就像她，不也對他隱瞞了一些東西嗎？他的謊言，或許也只是某種善意的隱瞞，他和其他女人，如果有什麼，他現在應該也不會還對自己說這些話，做這些事。
他或許真的，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一種喜歡。
畢竟他們在一起那麼久。
“豔清，你男人出差回來了呀，一回來就過來接你，嘖嘖嘖，談戀愛都這麼久了，還這麼甜蜜，還讓不讓我們這些人活了。”
李豔清看一眼窗外，他的車果然停在外面。
不過才5天，她竟然覺得自己已經想他很久很久了。
回家的時候，她才發現他眼底有淡淡的疲倦，也是，他剛飛回來，都還沒有倒時差就過來找她，他在外面又總是睡不好……
她邀請他留下來一起在家裡吃飯，他臉上的欣喜讓她也頓時覺得心情明朗了起來。只是倒杯茶的功夫，就看見他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有些心疼，她走過去，想叫醒他到房間去睡。高維半夢半醒間，看見她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關切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把她攬向自己。
他們許久沒有這樣親密過了，他的吻，不得不承認，她其實也很想念。
她的迴應讓高維愈發激動，他就像一尾渴了很久的魚，找到水源，便再也不肯撒手了。可是李豔清還有顧忌，她還沒告訴他懷孕的事情呢，現在是特殊時期，就算她打算和好了，他也得忍著點才行。
高維有些受傷的看著她，眼裡的□□還未消散，李豔清甚至能明顯的看見，他身體某個部位的態度。
“要，要不，我用手、或者嘴……”畢竟以後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她也不忍心他一直這麼難受。
可是這句話卻讓高維瞬間變了臉色，他避開她手裡的動作，搖搖頭，笑容有些苦澀：“如果你不想，就不做了，你不用勉強自己，以後都不用。”
李豔清有些困惑：“我不是……”他是誤解了什麼嗎？
可是高維並沒有聽她說完：“那麼，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李豔清愣了幾秒，屋子裡已經空了下來，感覺那麼寂寥。原來她早已經離不開他了。
*
週末，現在已經是中午了，這是高維第一次這麼晚還沒有來找她。
想了想，她還是主動打了電話，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她之前的退讓好像也挺沒道理的，至少先告訴他，懷孕的事情吧。
接電話的竟然是袁曖，她再一次愣住。
“我們在XX大學操場這裡，要不你過來吧。”她和他們並沒有太多聯繫，李豔清每次在電話裡也鮮少和自己聊這些話題，剛剛聽到高維說，這兩人竟然到現在還沒和好，袁曖實在搞不明白，還是把人都叫到一起好好談談吧。
“我……”李豔清卻開始猶豫，他去找袁曖了……他……
“快點過來啦，有很重要的話要和你說。”袁曖不由分說，掛斷了電話。
到了那裡，李豔清才知道，原來高維已經在這裡呆了一整晚了，地上的空酒瓶也都是他的傑作。袁曖也只是早上才和他偶遇。
第一次，他喝酒的原因是她。
“豔清，我能看得出來，你還是愛著他的，雖然你們可能開始的不是那麼好，但你們在一起那麼久了，他現在對你的感情，我想你應該也是有感覺的，如果有什麼心結，兩人好好談談嘛，好啦，我先走啦。”
她說完真的走了，把他們兩人留在原處。
“我……”
“我……”
兩人異口同聲。
“對不起。”
“對不起。”
又是同時發聲。李豔清尷尬的站在原地，她好像真的太小心眼了，只要一扯上袁曖，就忍不住要退縮。
“一起走走吧，我們也都好久沒回學校了。”
李豔清點點頭。
“我第一次和你說話還是在這裡，你以前走路總是低頭不看人。”高維指著圖書館門口的階梯笑著開口。
李豔清訝異的看他一眼，沒想到他還會記得。那天他們正好碰見，是他主動和她打了招呼。當時她是什麼反應呢？肯定很呆。當時的自己完全把他奉爲偶像，哪曾想過會有今天的親密無間。
“你們上體育課的地方，後來才知道平時成績那麼好的你體育竟然幾次差點掛科，看過你好多次一個人在這裡練習。”高維笑著打趣，也是在這裡，他和她漸漸接觸的多了起來，看過身體不協調的，實在沒看過身體這麼不協調的。
李豔清也忍不住微微笑了，即使是現在，她也依然連一隻簡單的華爾茲也跳不好。
“東區的學生大多時候似乎在第一食堂吃飯，不過有幾次，我也在這裡看到過你，而且還是課間時間，當時竟然沒想到，你其實是能吃的。”
“這個石凳，那次我工作上遇到了一些煩心事，本想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沒想到你會出現，現在想想，似乎每次我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你總是會出現。而我竟然笨得那麼久都沒發現。”
“……”
他斷斷續續，說到很多以往的回憶，很多連李豔清都快要模糊的記憶，他竟然還記得。
“以前我大概太自以爲是，總是理所當然的認爲你喜歡我，便會一直這麼喜歡，我以爲自己是正人君子，即使無意做了錯事，後來也總算彌補，以爲我喜歡你、愛上你，更是對這份感情做出了最好的迴應。
其實根本不夠。怎麼會夠？我爲你做的，並不及你的十萬分之一，是我辜負你在先，所以你現在不要我了，也……”
他的目光越過她，看向遠處的操場，怎麼也說不下去了。
“我，我……”李豔清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原本想解釋想否認的話，現在越急反而腦子裡越發空白了。
高維衝她彎了彎脣角：“沒事，我能理解，是我做的不夠好。”
李豔清搖搖頭，剛想說點什麼，餘光瞥見身側不遠處幾個小孩四處奔跑著打鬧，下意識想避開，卻反而被撞了個正當，跌坐到地上。
高維擔心的過去扶她，卻見她捂著肚子，一臉痛苦的表情。
“維，肚子，寶寶……”
高維來不及震驚她話裡的涵義，緊張的抱起她向醫院衝去。
……
“對不起……我沒有一早告訴你，我怕你知道了又想對我負責，我不希望你因爲這個，被綁住了，我以爲你不喜歡我……”
醫院的病牀上，李豔清喃喃的向面前一臉怒容的男子解釋，剛剛她真的也嚇壞了，幸好只是虛驚一場，可是現在更麻煩的好像是該怎麼向他解釋，自己瞞了他這麼大一個事實的原因。
高維瞪著她，覺得生氣，卻又不捨得生氣。直到這種時候，她依然只是爲他著想，什麼時候她才能多爲自己想一點，才能完全把自己交給他，由他來照顧。
“所以那次一個人去醫院做手術，也是這個原因嗎？”
“啊……”李豔清怔怔的望著他，他說的是那件事嗎，可是他怎麼會知道，她從來沒和任何人說過啊。
“那個晚上，如果不是我醒來，你是不是也會悄悄離開，然後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呃……”李豔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她說是，她幾乎可以預見，他的表情肯定會更加難看。
許久，他坐下來，右手輕柔的覆上她的秀髮：“你是想讓我心疼死嗎？”
李豔清詫異的擡起頭，他眼睛裡濃濃的，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是心疼嗎……不是愧疚、或者同情什麼的，是心疼。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又不太明白：“你，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高維嘆口氣：“其實笨的那個人是我纔對，是我發現的太遲，才誤以爲自己只是因爲責任才和你在一起，我早就愛上你了，或許比我以爲的還要更早一些，對不起，一直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李豔清忍不住吸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紅：“其實，其實我今天也準備告訴你了……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那樣的，醫生說這幾個月要小心一點，我怕會傷到寶寶，才，才說要用嘴幫你……”說到那檔子事，她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了。
高維這才聯想起前因後果，頓時覺得哭笑不得：“要是你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表現的那麼飢渴了。”雖然面對她慾望總是不受控制，但特殊時期他也是知道收斂的啊。
“可是還有好久，你會不會覺得難受……”李豔清仍然有些擔心。
“只要你別不要我就不會了。”他現在說起情話倒是熟練的很，李豔清尚還不太能習慣，一聽到就忍不住臉紅起來。
“而且……我可以不進去的。”他湊到她耳邊，語調曖昧。
“你……”李豔清被他赤果果的調戲弄得面紅耳赤。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還可以……”
……
窗外有鳥兒驚叫一聲飛過，似是聽到什麼不該聽的，陽光一點點沿著窗櫺爬進來，整個房間被曬出幸福的味道。
噓——春光正好，別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