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難禪師所看的秘法詭錄之中，對於養(yǎng)小鬼的記載是非常詳細的。”
“裡面非常明確的闡述了飼養(yǎng)小鬼的方法?！?
“但凡飼養(yǎng)小鬼之人，爲了能夠更加穩(wěn)定的控制小鬼，就必須以自己的精血餵食小鬼?！?
“你的身體之所以這麼虛弱，想必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吧？”
“從你走路的姿勢來看，我料定你的大腿之上會有不少小鬼啃食的痕跡?！?
李南亭介紹這些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非常自信。
聽了李南亭的話，無妄和尚的情緒顯得比較激動，指著覺乘吩咐道：
“來人，給我驗身！”
沒等師兄弟們動手，覺乘依舊是一臉地坦然地說了一句：
“不用驗身了?！?
“我承認，我確實是有養(yǎng)小鬼。”
“但我做的這一切也並非是爲了自己?！?
“這位李施主剛剛所說的事情，大部分都很準確。”
“但有一點我需要糾正一下?！?
“我並非是貪婪之人，我以血肉精氣飼養(yǎng)小鬼的時候，也並非是爲自己有所求。”
“只不過我們這慈恩寺位置偏僻，物產(chǎn)稀少。”
“如果沒有香客的佈施，是很難繼續(xù)維持下去的?！?
“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我才動起了飼養(yǎng)小鬼的念頭?！?
“養(yǎng)小鬼可以幫人轉(zhuǎn)運，幫人實現(xiàn)願望?！?
“利用這個特點的話，我就能非常好的滿足過往香客的願望?！?
“只要再散佈出謠言去，說我慈恩寺又菩薩顯靈?！?
“那些實現(xiàn)了願望的香客們，必定會爲我慈恩寺做出最好的證明?！?
“久而久之，慈恩寺的香火才能鼎盛?！?
“我之所以頻繁對小鬼進行禱告，就是因爲近些日子以來，過往的香客實在太多?！?
“爲了儘可能多的滿足他們的願望，所以才導致了我禱告頻繁?！?
“沒想到，小鬼的反噬來得這麼快?！?
“更讓我想不到的，是方丈竟然察覺到了這一點?！?
“那天晚上，方丈找我談話，內(nèi)容正是在商議超度小鬼的事宜。”
“彷彿是聽到了我們要將他超度，那小鬼當晚竟然變得異?？癖?。”
“由於當時我的體質(zhì)虛弱，沒有辦法控制小鬼?！?
“這才導致了方丈的悲劇。”
“而後也是因爲你們的到來，才更加刺激了小鬼的反應(yīng)?！?
“如果不是你們執(zhí)意要投宿本院，後面也就不會發(fā)生那麼多事了?！?
“所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
覺乘的眼圈裡佈滿了血絲，指著李南亭的手指微微顫動。
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憔悴的氣息。
看著眼前覺乘的狀態(tài)，無妄的眼神中滿是陌生。
覺乘給他的感覺，一直以來都是那種非常溫和的樣子，就連說話都不敢太大聲。
可就是這樣溫和覺乘，竟然能爆發(fā)出這樣的力量？
轉(zhuǎn)念一想，覺乘作爲自己的弟子，暗中養(yǎng)了這麼久的小鬼，而自己竟然沒有一丁半點的察覺。
自己還配做他的師父嗎？
如果自己能夠早些發(fā)現(xiàn)這一切，可能就會及時組織覺乘，不會再讓他在迷途裡沉淪如此之深。
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爲自己不夠關(guān)心弟子，纔會導致這樣的失誤。
想到這裡，無妄和尚雙手合十，悠然長嘆：
“唉......罪過，罪過啊......”
“覺乘，這天下之間的命運早由天定，你我本是這天下之中的滄海一粟，是微不足道的存在?！?
“尤其是作爲我佛門的信徒，除了要遵循慈悲爲懷的宗旨，還要有我佛一切隨緣的覺悟?！?
“世人在苦難之中沉淪，必有其因果?！?
“今生所承受的折磨，是在向前世的罪孽恕罪?！?
“你飼養(yǎng)小鬼所得到的所謂運勢，對於來生的功德來說必是陰損?！?
“爲師向來只以佛門紀律要求弟子，這些話卻從未與弟子們說過，也從不聽從弟子們的疑惑?！?
“這卻是我的罪過了?！?
無妄大師看起來粗枝大葉，沒想到這粗獷的外表之下，竟然對於佛理也這般明悟。
真不愧是渡厄禪師的首徒。
可對於無妄所說的道理，覺乘卻並不理解：
“對於那些承受苦難的人們來說，確實是在爲前世的惡因來承受惡果?！?
“我們面對著這些承受著困難的人，難道就不該伸出援手嗎？”
“我們難道就該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受盡人間苦難？”
“都說我佛慈悲，可慈悲之人見到這些苦難的情景如何能夠坦然？”
“換而言之，見死不救者，與殺人之人是否同樣有罪？”
“明明可以幫助那些苦難之人，卻將一切都推給因果報應(yīng)，這樣的話我們還能坦然的唸佛明悟了嗎？”
“如果這做的話，我又何嘗不是積累罪孽？”
“都說佛要度化世人，但如果衆(zhòng)生的命運皆有因果安排?！?
“那我修這佛又要用來度誰？”
“咳咳咳......”
覺乘越說越激動，話說到最後竟然發(fā)出了陣陣咳嗽。
一席話出口，慈恩寺所有的僧彌都陷入了沉思。
這個時候，李南亭站了出來：
“人世間的生靈，自有人世間的因果。”
“你我都是凡人，本該循規(guī)蹈矩，做我們凡人力所能及的事。”
“你以特殊的法門強行使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來影響這個世界的因果循環(huán)?！?
“這就是罪孽。”
“你還沒有注意到嗎？”
“你的心性彷彿已經(jīng)被小鬼所控制了?！?
“根據(jù)秘法詭錄之中的記載，沒有宿主內(nèi)心的願望，小鬼是不會主動去攻擊別人的。”
“渡厄禪師、覺絕師父、覺遠師父向後被小鬼襲擊致死，這些便是你內(nèi)心真實的願望?！?
“小鬼之所以害人，也是遵循著你的本心罷了。”
聽了李南亭的話，覺乘整個人的臉上都滲出了冷汗：
“我的願望？”
“是我想要方丈死？”
“是我要殺覺絕師弟和覺遠師兄？”
“不！”
“不可能！”
“我只是希望他們不要來阻擋我度化世人！”
“對！”
“是他們在阻擋我度化世人！”
“是他們在獨擋我修功德！”
“他們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