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天上月,如夢水中影。
好花千萬朵,只爲繡君衣。
——無情部落
高高的誅仙臺上,站著一個白衣女子宛如風中的百合一般的顫抖著,是洶涌的恨意支撐著白衣女子筆直地站著。
很快臺下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最靠前的是一個銀髮紅衣男子和一個黑髮白衣男子。那銀髮紅衣男子悲傷地看著臺上顫顫巍巍的白衣女子,嘴脣抖動想要說點兒什麼。
可是白衣女子卻突然回過頭姣好的面容沾滿了眼淚,道:“碧君,爲了你我苦心修煉終於如願以償的和你走到了這一步,結果我得到了什麼?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難道愛你就讓我變得如此的卑微。你真的就從來沒有留意過我?碧君,你真的好狠。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說完縱身跳下鋪滿厚厚雲層的誅仙臺,哪怕魂飛魄散也要讓我帶著對他的恨吧!
“啊!”
21世紀的夢朵衣滿頭大汗的從牀上坐起來,剛剛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夢見不是自己的自己跳懸崖了。夢朵衣忍不住擦了擦頭上的冷汗,今天還有任務要出,做這麼個夢可不吉利。
夢朵衣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走到客廳的時候,小夥伴們已經都準備好了。
師兄走過來拍著夢朵衣的肩膀說:“朵衣,你沒事兒吧?”
夢朵衣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摔死了。”
“呸呸呸,大清早的不說點兒好的。”同行的小胖連連揮舞著雙手,貌似想把厄運趕走。如夢好笑的看著小胖道:“你以爲厄運是個屁啊,你揮揮手就跟他說再見了?”
“好啦不說,我們走吧!今天的任務是偷一條鐮月形鏈子,加油!”師兄邊說邊在腰上繫上裝備。
“你說師傅也真是的,偷一條破鏈子叫我們三個人一起去,這不是大材小用嗎?我們可是叱吒風雲的神盜,如果不是什麼價值幾千萬的寶貝就沒必要我們出手是吧?”小胖子不滿的嘀咕。
夢朵衣一巴掌拍在小胖子的頭上,笑道:“我和師兄去那是大材小用,你之於這個任務的標準剛剛好,你沒資格抱怨,是吧師兄!”
“哎,真拿你們沒辦法!”
三人開車來到提前預定好的位置,下了車小胖子負責在樓下接應,夢朵衣由師兄帶著從樓上往下尋找鏈子的擁有者。然後師兄負責引開守衛,夢朵衣負責拿東西走人。
夢朵衣悄悄的潛入三十樓的某一個窗口,門外已經傳來打鬥聲,師兄一個人戰鬥力有限,所以夢朵衣需要速戰速決。
夢朵衣蹲在保險櫃旁全身心的投入開鎖中,終於打開了,裡面一個黑色的盒子看不出是什麼。夢朵衣快速的打開看一眼,月亮形的鐮刀項鍊看著也不是很值錢,真不明白乾爹怎麼會叫自己來偷這種沒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既然到手了,還是先帶回去吧,於是夢朵衣將黑盒子裝在書包裡就順著窗外的繩子往下滑,剛滑了沒幾步一股力道極大的衝擊力直接打在夢朵衣的背上,夢朵衣瞬間覺得自己急速向地面飛去。
隱隱的聽見小胖子的聲音,還有大師兄的聲音,之後是無數恐慌的聲音,怎麼會這樣?爲什麼要做那樣一個夢,想不到真的是摔死了!
異界大陸,皇胤國的某處。
纖纖素手摘下一朵妖豔紅梅把玩於雪白的指間,眸子裡灰濛濛的看不清明,似在想著什麼又或者只是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不悲不喜明媚而憂傷。
她就是洛王府的大小姐洛朵衣,一個剛剛滿十六歲本來應該天真爛漫承歡膝下的少女,現在卻孤零零的站在天雲山一間破舊寺廟的後院中,寺裡極其簡陋,只有一個老到牙齒都掉光了的老尼姑和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丫頭。
“小姐,小姐……”
小丫頭剛剛跑進院門,不由得怔了一下,小姐總是這麼美,每次看到心都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雖然只是一個屁大點兒小丫頭,她卻在心裡自以爲的認定小姐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孩子。
“雪兒,慢點兒。”
朵兒回過頭看向疾奔而來的雪兒丫頭不由得伸出了手,然而雪兒並未跑到跟前就止住了腳步,看了看洛朵衣白玉般的修長手指又看了看自己黑黑胖胖的小手,忍不住嫌棄的在裙襬上蹭了蹭,終於還是沒有握上去。
“小姐,明天是正月初一也就是王爺的生辰,王爺派人來說要請小姐明天一早回王府團聚。聽說王爺請了好多戲子,王府明天一定很熱鬧吧!”
洛朵衣看著雪兒一臉憧憬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了一下,隨即一絲憂傷在心頭涌動。每年只有正月初一回家一次,享受短暫而又不融洽的團聚。
“小姐,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雪兒其實不是很想看戲的。”
雪兒看著小姐微微皺起的眉頭想起這麼多年小姐所過的日子,忍不住也跟著傷心。小姐這麼美得人,王爺爲什麼要聽一個瞎子的話說什麼小姐是妖星降世,若不盡早除去他日戰亂不可豁免,到時只怕會連累整個洛王府。
夫人仁慈苦苦哀求,王爺只得將年幼的洛朵衣送進了深山的一座佛堂裡,希望佛祖保佑朵衣平安度過一生。雖然偶爾會有賞賜,保證小姐跟自己都能吃飽飯,可是看著這樣不哭不笑不鬧一點兒都不開心的小姐,心裡還是忍不住替小姐打抱不平。憑什麼二小姐三小姐每天都穿著漂亮的綢緞,只有我的小姐每天都穿著青灰色的布衣,又不是真的出家了。
“走吧!
朵衣淡淡的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雪兒轉身就走,雪兒才恍然知覺趕緊跟上。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家。”
說完簡短的兩個字,自己也楞了一下,心裡還是想回家的吧!
雪兒一聽小姐說要回王府,一溜煙兒的跑的不見了蹤影,剛剛是誰說不想看戲的,朵衣忍不住搖了搖頭,果然孩子是單純的。
第二天一早王府便派來了家丁和侍衛在園外等候,朵衣照舊辭別老婆婆帶著雪兒上了馬車。
朵衣的生父洛雲天幫著前朝皇帝打下江山,如今又輔佐新帝胤肆鞏固江山,被封爲洛王是唯一一個異性王爺,官場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偏偏生的一個異星轉世的三女兒,剛出生就被大師預言有亂世之相,苦不堪言。
行走將近半日,轎子停了下來,朵衣掀開轎簾看過去洛王府果然非同凡響,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踏進這所大宅院了,今日再次走進這裡依然有種恍若踏進皇宮一般的富麗堂皇。偌大的前廳金碧輝煌正中央掛著一副牌匾,上面幾個燙金大字“一等侯爵”,筆跡蒼勁有力似有飛龍走鳳之意,想必是前朝皇帝御筆親書。
朵衣安靜的站在大廳中央等著正在梳妝打扮的家人,每次都是這樣,朵衣似乎早已習慣了一樣,不卑不亢的站著。
“三姐,你是不是三姐?”
朵衣感覺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隨即回過頭來,看到一個圓圓的臉蛋兒,脣紅齒白,頭上挽著兩個小包子髮髻的小女孩兒,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自己。朵衣愣了一下,剛要開口說話便聽見一聲刺耳的尖叫。
“我的寶貝月兒,快點兒回來,不要跟那個妖女站的那麼進,會染上妖氣的。”
朵衣看向來人,一身華貴的紫衣鑲著富貴牡丹金絲邊,雪白的狐貍毛皮披肩襯托著圓圓的臉盤越發的顯得貴氣逼人。來人正是朵衣的七娘,洛雲天五年前新納的小妾吉祥。此刻吉祥正狂奔過來抱著小月兒急急得離開,彷彿朵衣是一朵瘟疫一般,朵衣垂下眼眸不再有所動作,這種事已經習慣了,可爲什麼還是會難過。
見朵衣默不作聲,耷拉著腦袋。吉祥似乎突然意識到什麼一般,依然隔著數步淺淺的笑一下。
“朵衣,對不起,我沒有說你現在是妖女,我只是在保護我的孩子,你應該能理解我們做母親的心意,你也會對妹妹好的,是不是?”
“七娘放心,朵衣不會碰妹妹的。”朵衣乖巧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吉祥也不在說話,一時間大廳內連呼吸都變得微妙了。
過了半晌,主角終於出來了,洛雲天一襲黑緞銀絲溝邊落天袍,腰上金鑲玉吉祥如意束腰帶,腳穿雲紋黑底靴,雖然年過半百依然神清氣爽,絲毫不見半點垂老之資,果然是一位悍將。身邊是大夫人也就是朵衣的生母柳南櫻,雖也是一身華貴,但畢竟歲月不饒人,臉上多了些歲月刻下的痕跡。他們的身後跟著的便是其他五位夫人,以及朵衣的兄弟姐妹。
大夫人一眼看到大廳中間站著的人兒,安靜內斂自有一股與世無爭的美,若她不是妖女該多好。想要上前抱抱她卻又不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害怕的究竟是什麼。於是只能這麼遠遠的瞧著。
“你來啦?坐吧,車馬勞頓的就好好休息,不要惹是生非弄得到處烏煙瘴氣的。”
洛雲天垂首看了看下邊站著的人,淡淡的說到,臉上完全沒有父親見到子女的那種欣喜,反而有絲絲不悅。
“是。”
朵衣眸子動了動想說什麼卻又終於沒有說,行了禮便在最後面的特殊座椅上坐下來。之所以特殊是因爲那把椅子只坐過朵衣一人而已,平時都安靜的躺在柴房裡,只有每年的這一天會搬出來見見陽光。
“父王,你不要這麼說妹妹,妹妹難得回來一次幹嘛弄得不高興。更何況妹妹這性子我倒是放心,倒是有些人的作爲我就不敢茍同了。”大姐洛菲兒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吉祥夫人,冷冷的說道。
“你……你什麼意思?我可是你的七娘,你的長輩。”吉祥氣急,又是一陣尖叫。
洛菲兒一邊挖著耳朵,一邊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你不配。”
“你……你,王爺,您可要爲臣妾做主,菲兒她……”
“夠了!”
洛雲天一擺手,大家都沒了聲。吉祥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吃了一驚,忍著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閉了嘴。
朵衣看了看邊上的大姐,再看看上面暗自試淚的吉祥夫人,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不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這種看人臉色過日子的日子還真是不好過。餘光裡感受到周遭盯著自己的目光有同情有害怕有可憐唯獨沒有愛,心裡雖然這麼想,臉上卻並沒有多少表情,在這裡自己就像一個客人,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不可以稱自己的父母爲父王母后,不能跟自己的兄弟姐妹嬉鬧一處,可爲什麼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偏偏固執的出現在這裡,其實只要自己說一句不回來,侯爺也一定會同意的。朵衣在心裡微微嘆了一口氣,不傷心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到底還是放不下。
“等一下會有貴客到,是我洛家人可不要失了身份。”這話自然是對著吉祥夫人說的,而後瞟了一眼安靜坐在門邊的朵衣道:“朵衣,沒事就去後房休息。”
“是,侯爺。”朵衣恭敬應答一聲便向門外走去,雪兒早就侯在門外,見自家小姐走出來就迎上去攙扶,果然侯爺又把小姐關在後院。
“小姐,侯爺的心真狠,每次都把您一個人丟在後院,那有什麼意思啊?還不如不回來呢!”雪兒嘟著小嘴不難的抱怨。
“雪兒,不可胡言。反正我也不喜歡太鬧騰的地方。我看是你這丫頭是想看戲吧?”
“雪兒不想看戲。”
“真的不想?”
“可是雪兒要陪著小姐。”
“如果現在不走,等下可就沒有機會了,我會反悔的。”朵衣似笑非笑的說,而每次小姐這樣說都會這麼做,所以猶豫了一下雪兒還是經不住**玩去了。
朵衣在後院的石桌前坐下,似乎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自己終究不屬於這裡,即使回到生父生母跟前他們依然吝惜給予半點溫情,這一生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長到自己都不願意去想。
不知不覺伏在石桌上睡著了,恍惚之中聽見一陣嬉笑的聲音,朵衣忍不住向迷霧之中走去,霧散雲開朵衣看見一個女子穿著極其不雅,白晃晃胳膊和大腿都裸露在日光下居然還毫不害羞的走在大街上,再看看其他人也都是穿著暴露,甚至有些男人光著上身只穿一條短褲,朵衣慌忙別過臉去,怎會有這種地方?這是哪裡?正想著又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出,朵衣趕忙又看過去,見那個衣著暴露的少女正投入一個婦人的懷抱,婦人說這什麼一邊用手梳理那紅衣少女的長髮,而紅衣少女撒嬌似的在婦人懷裡蹭了蹭,嘟著小嘴說這什麼,夫人依舊溫柔的撫摸。這樣的畫面真美,是朵衣一生可望而不可及的親情。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