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婆婆搖搖頭,這個小兒子啊,性子還是太弱了一些,得挑個聰明媳婦兒教著點兒,自己已經老了,終究不能永遠陪著他。
葉夕試好了喜服,有些大,裁縫就給葉夕從新量了量,準備改一改,說是午後就給送來。
裁縫出去的時候,葉夕就看見順子在外面等著,心裡一動,就跑了出去:“順子,你帶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順子看葉夕風一般地跑過來,渾身充滿沁人的淡淡香氣,只覺得心裡泛出甜蜜,當即就點頭答應了。
仇婆婆看到兒子和葉夕肩並肩出去了,心裡頭不知道是應該鬆還是緊,叫了兩個人緊緊跟著。
葉夕和順子一起聊了一會兒,才大概明瞭解,原來仇婆婆是這個清水寨的主人,仇婆婆的孃家是女子國的,會一點點陣法。只是來到這司幽國,進來的人多是有靈力的,想出去又不得,能在這裡生存下去、生存得好一些的,只有他們這種沒有靈力的人族,靠著種莊稼生活。
這讓葉夕唏噓不已,真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啊,在什麼樣的地方,都會有人用不同的方法生存下來。像清水寨這樣的地方,大概暗界也就只此一家,他們也就能在這裡生存,要是出去了,不被各種魔獸吃幹抹淨纔怪呢。
“你,你叫什麼?”順子紅著臉問葉夕。
葉夕纔想起來,折騰了半天,那仇婆婆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葉夕也不瞞著:“葉夕。”
“葉夕,葉夕……”順子唸叨了幾遍,只覺得好聽,臉又紅了。
葉夕看順子動不動就臉紅,覺得這小子也是個心思簡單的,只是跟著仇婆婆,不知道以後還不能挑起寨子的大梁,若是個女孩子就好了,這樣的個性還是很討喜的。
“你知道從北城門到南城門有多遠嗎?”葉夕覺得順子這麼喜歡她,這點事情肯定能問出來。
順子搖搖頭:“沒聽說過還有什麼南城門啊,司幽國只有一個城門。只能從那裡進從那裡出。”
這話說得葉夕愣了,那怎麼能通過這司幽國?怎麼到飛廉說的軒轅谷?
順子看著葉夕發愣的樣子,心裡忽然反應過來,葉夕不會現在還想著逃跑的事情吧?他憶起母親說的:“她可不是個省心的……”
看順子緊張的樣子,葉夕呵呵笑了:“我給你吹個曲子,可好?”說完也不等順子答不答應,就從身邊順手揪了片葉子,幽幽地吹了起來。
司幽國雖然聽起來很可怕,可是這裡的草木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葉夕學吹出的曲子聲音也傳得很遠很遠。
這曲子傳到了很多關心葉夕的人耳朵中。飛廉、龍景、司馬沃沙,還有一個白衣的少昊。
少昊找了葉夕一路,正不知道到哪裡找的時候,司幽國裡傳出一陣悠揚的曲聲,那曲子,正是在金天宮裡常常吹給飛靈兒的曲子,也是他在靈兒的每一世都吹給她聽的曲子。他的脣微微翹起:夕兒,等著我!
“別吹了,別吹了!順兒,快把她嘴邊的葉子扔了!快!”仇婆婆一聽這聲音,就感覺大事不妙,這聲音實在是太悅耳,傳得太遠,如果真的有人有心找來,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順子還是不敢違抗母親的命令,上手就要撤掉葉夕脣邊的葉子,葉夕著急一偏頭,葉子滑破了她的脣,猩紅的血珠瞬間沁了出來,葉夕的脣上就好像開了一朵花,美豔,妖嬈。
順子眉頭一緊,忙問:“疼嗎?”
還是個多情的善良種子!可惜,不是葉夕的菜。葉夕負氣不理他,破了皮兒而已,疼倒是不疼,正給了她耍性子的機會。她沒好氣地瞪了眼順子和仇婆婆,又順著原路返回了。
仇婆婆指指葉夕,順子趕忙跟了上去。仇婆婆這才警惕地看看四周,半晌過去,一切都十分安靜,仇婆婆才微微有些放心了,回去了就開始張羅婚禮的事情。
好在這些年一直在爲了小兒子的婚禮準備著,東西都很全,也省去了給姑娘彩禮之類的麻煩,等於是“白撿”了個兒媳婦,只要請寨子裡的人吃上一頓,走個過場,晚上倆人喝了湯藥,倆人把覺一睡,明年這個時候就有漂亮孫子抱了。
葉夕的靴子裡一直有那匕首,是當初白澤給的那個羅羅鳥的喙做成的,到了暗界她就一直呆在身上以防萬一。這個時候,又派上了用場,大不了晚上殺出去。右邊袖袋裡,裝的是剛纔從野外摘回來的毒草,葉夕有木系靈根,又有前世師父的真傳,就在剛纔那麼一小段時間裡,她還真找到了一種毒草,趁著順子不注意採了一點。只不過這種草毒性不大,頂多能讓人拉肚子罷了,如果順子一會兒能喝下去,這也就夠了。
日薄西山之時,院子裡已經十分熱鬧了,葉夕穿上喜服,被女人們拉了出來,準備和順子拜天地了。院子裡的人難得的臉上有了喜氣,都哄嚷著要順子親一親新娘再拜天地。
強子不忿地盯著帶著紅蓋頭的葉夕,心裡頭癢癢的,憑什麼要讓弟弟佔了這樣的美嬌娘,晚上一定要用點手段,自己先要嚐嚐鮮才行。
順子滿臉通紅,被衆人簇擁著到了葉夕跟前,剛剛解開葉夕的一點點蓋頭,準備親親葉夕嬌豔的小嘴。忽然間,院門外一陣喧譁,臨近門的幾個喜桌都就被掀開了。
仇婆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滿臉的震驚和不相信,因爲她嗅到了靈力的氣息,在司幽國,能明目張膽使用靈力的,只有國王的人,這些人難道是……
果然,緊接著,就從門外涌進來一隊士兵,穿的正是官衣。衆人一下子沒有了聲響,誰也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仇婆婆帶著衆人跪在地上,沒有一個人敢擡頭。
“聽說你們這裡來了位姑娘,是叫葉夕嗎?”爲首的頭領問了一句,聲音不大,可是穿透了院子裡每一個地方,所有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順子聽到“葉夕”二字,手忍不住一抖,他當然記得,白天葉夕說出來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當時多麼地快樂和幸福。
“我是葉夕。”葉夕扯掉了紅蓋頭,顯然這幫人身份特殊,可能是司幽國國王的人,她正愁不知道如何能夠全身而退呢,如今有了機會,先離開這裡再說。
因爲是喜宴,所以滿院子都通透明亮,柔和的光映在葉夕絕色的臉龐上,就好像是給月亮蒙上了一層誘人的光輝。看得在場所有的男人心砰砰直跳,就連那個頭領,都覺得自己的心狠狠跳了一跳。
國王說了,葉夕是個極美極美的小姑娘,眼睛尤其漂亮。頭領的目光盯著葉夕明亮的黑色眸子看了一瞬,他確定了這個人就是葉夕。
“跟我走吧,國王要見你!”頭領說道。
葉夕施施然行了一禮,才說:“稍等片刻,我換了這身衣服。”葉夕其實只是在外面草草套了一層喜服而已,爲她的逃亡做準備,所以只是解開外面的衣衫,露出裡面一直穿著的綠色衣衫,就瀟灑地離開了。
仇婆婆眼睜睜地看著葉夕回頭衝她微微一笑,又做了個鬼臉,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心裡頭那個氣啊,一定是白天的那樂曲聲招來了這些人!本來都要到手的肥肉,就這麼飛了,真是太不甘心了。
順子眼中全都是不捨,他想站起來說點什麼,被仇婆婆拉住了。他看到母親搖搖頭,瞬時心裡頭忽然有了一種下雨的感覺,溼溼的,鹹鹹的,冷冷的。國王要的女人,他肯定沒有機會,想到這裡,他悵然若失。
強子眼睜睜地看著葉夕被士兵帶走,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總覺得心中有不甘心,可國王想要的女人,他還真沒有膽子動。
龍景本來循著那聲音,已經找了來,可是在樹上藏身的他,看到的是葉夕被一隊官兵帶走了。他緊蹙這眉頭,心中好著急,可是著急有什麼用?他一個人顯然不是那些士兵的對手。
身後忽然一熱,龍景一回頭,看到了飛廉,神情有些激動。龍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們先靜觀其變!”
這隊官兵用的是靈力,很快就把葉夕飛往皇宮。葉夕被官兵們帶著,又一次在空中飛起來的時候,才真正體會到能夠御空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
在空中,葉夕纔看到,在一排排的房屋和樹木的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的山脈,山脈是像是一座火山,高高的望不到盡頭,有的甚至已經伸進了雲霧裡。
葉夕心說:難道是暗界的“魔雲山”?她忽然有些信了順子的話,這司幽國也許真的就沒有別的出口,沒有什麼南城門。只有進,沒有出。
司幽國的王宮也十分奇特,不是一座宮殿,而是一座很高很高的塔樓,有百仞高。這塔樓也不似一般的塔樓,而是十分寬闊巨大,每一層都有兩進院子那麼大。
葉夕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宏偉的建築,很是震驚,這得需要多少的心血?從仇婆婆他們對官兵的態度,還有這萬丈高樓,她心裡對司幽國的國王先入爲主的印象就是:暴戾、獨斷,霸道。
官兵們把葉夕一直帶到了高樓的倒數第二層,已經高入雲端了。
非要在這麼高的地方召見她嗎?葉夕心中冷笑一聲:是怕我跑了嗎?
這一層掛著個極大的牌匾,上面寫了三個大字:重天殿。
嗬,好大的口氣!還真把自己當根蔥!葉夕心中腹誹著,她倒要看看,這個司幽國國王張得是什麼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