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古城是皇都的畿輔之地,離皇都只有幾十裡地。雲策奚這一回到暗夜古城來,其實只是途經此地。他是受皇帝司馬軒的邀請要到皇都的。
這邪皇司馬沃沙是皇帝司馬軒的二兒子,主管邪族,所以人稱邪皇。
邪皇居然這麼快就聽說了玄奧訣的事情,可見也是個有手段的。他之所以這樣心急想得到玄奧訣,恐怕是因爲他的野心,他對皇位覬覦已久,可是想要名正言順地得到承襲是不可能的。因爲他的大哥司馬沃野在他之上,按照傳統,皇位是需要立長的。
雲策奚迅速思考著這一切。今天既然抓到了這些賊人,那一旦過了血光之潮,消息必然就會傳到司馬沃沙的耳朵裡,到時候他定然會刁難自己的。
雲策奚低頭想了一會兒,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司馬沃沙麼?我且等著你發招。
雲策奚運籌帷幄了這麼多年,就是想要把黑狄族的觸角伸到皇都,並拿下皇都,成爲東方暗界新的主人。
暗界主要分東西兩方,東方由司馬一族的皇族管理,西方有很多小國家,可是那些國家都是上古時留下來的,很多都是神界派下來的神掌管的,不是誰能撼動的。所以,東方與西方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掌一方,從不越界。
黑狄族本是東方的一個古老民族,有著不外傳的魔法和秘法,是魔族的一支。不過近年來,越來越強大,魔族已經唯黑狄族馬首是瞻了。所以皇族不得不重視起來,給了雲策奚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做著,一是爲了籠絡,二也是爲了好控制。
雲策奚深得黑狄族幾百年來的各屆尊長的記憶和修爲傳承,年紀輕輕的修爲已經到了神級,還有一步就能成仙了。腦子夠用,心也夠狠,不然也不會讓暗界最最人多勢衆的魔族對他心服口服。
司馬氏皇族的這一點花花腸子,他當然看得清楚。況且司馬氏已經執掌東方幾百年,積疾甚衆,已經有很多族類對他們的管束頗有微詞。被更加強大的氏族代替,是必然的,只是這一天來得早晚的問題。
雲策奚這些年來一直暗渡陳倉,爲自己的野心謀劃,他並急於成仙成神,只是暗暗地招兵買馬,他要佔領的,是整個東方。若有餘力,再圖整個暗界。神界,他不感興趣。
萬寶璐一直用心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後半夜才消停了。可是他還不敢出去看,因爲水伯特意過來交待了,不許任何人天亮之前出房門。對於雲策奚,他還真沒有膽子敢違抗。
萬寶璐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第二天懷著忐忑的心到前廳去收拾爛攤子的時候,被眼前乾乾淨淨、煥然一新的前廳驚訝地差點閃了下巴。
他當然不知道,雲策奚的黑狄族裡有鍊金師,煉製了一種可以在一定空間內恢復物品的原貌的金器,這也是黑狄族特有的寶物,從不外傳。
萬寶璐這時候對雲策奚是萬分地感謝,可是很快,他就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帶著李修遠去見雲策奚了。
雲策奚的房間內。
“這道菜是你做的?”雲策奚心中有了計劃,心情好,就嚐了嚐笑春風的最新菜式:天下無雙。沒想到滋味果然不同凡響,不僅破天荒地吃得不剩菜,對那種味道,居然有點依依不捨,怕離開了這個地方就再也吃不到了。
雲策奚一開始覺得蹊蹺,按說自己辟穀多年,除非是這笑春風在裡面放了什麼特殊的材料或者毒藥?
經過驗證,這道菜裡確實沒有任何的有害之物。這讓他十分驚訝,不想竟然有人能把菜做得這般美味神奇,給他帶來一種全新的感受,這感覺,就像是住慣了陰暗之地的人,忽然遇到一束陽光。那種感覺十分奇妙。
這是雲策奚從未體驗過的。一打聽,菜是李修遠做的,就叫萬寶璐帶來了李修遠。
“是!”葉夕穩穩答了聲“是”,心頭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這雲策奚要幹什麼?
“爲什麼會與別處的菜不同?”雲策奚淡淡問道。
站在門口的玄夜挑了挑眉頭,主上是從來不會與別人廢話的,今日不僅吃了東西,還主動找來了這個人族,還真奇怪。
葉夕從善如流地回答:“這需要做菜人的心情和心意。用足了真心,自然與那些只供人填飽肚子的飯食不同。”
萬寶璐在一旁賤兮兮地點頭:“是,是,我特意吩咐了修遠,讓他親自掌廚供您這裡的飯食。”
“手藝不錯,你可願意跟著我?”雲策奚眼皮微沉,饒有興趣地看著葉夕。這個人族,果然與別人不同,重要的是頭腦靈活,他出的主意,沒有費他多少力氣,就抓住了昨晚邪皇找來的蠢貨們。
這句話一出,葉夕和萬寶璐都吃了一驚,房間裡如入無人之境,安靜得讓人心裡發慌。
萬寶璐心頭直哆嗦,恨得牙根癢癢,早上那一點點對雲策奚的感激之情,一下子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葉夕擡頭看了雲策奚一眼,還是那副討人厭的樣子,長得好看又怎麼樣?長著一顆腹黑狠毒又勃勃的野心,她葉夕看不上。
可是葉夕不能就這麼說出來。她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茫然勁兒,一個勁兒地看萬寶璐。
萬寶璐一咬牙,他不能讓雲策奚弄走李修遠,否則,這裡遲早又得回到那副不死不活的樣子。
“大人說笑了,大人身邊都是有本事的高手。他一個低賤的人族,怎麼配侍候大人呢?再說,笑春風的牌子,還得靠修遠的手藝呢。這可是陛下都知道的。”萬寶璐這話是在是提著腦袋說的,李修遠是他的命根子,他離不開的。
“你活膩歪了嗎?我們主上也是你能威脅的?”水伯在一旁看到雲策奚幾不可察得瞇了瞇眼睛,知道雲策奚生氣了,就趕快呵斥了萬寶璐。
萬寶璐嚇得一哆嗦,不敢擡頭,已經感覺到了面前的雲策奚重山一般的壓迫力,壓得他喉頭一陣腥甜。他趕忙用靈力穩住,纔不至於把那股腥血噴出來。
“謝大人擡愛,可容小的考慮幾天?”葉夕也賤兮兮得一笑,給了雲策奚一個態度。她看雲策奚動不動就是要人命的氣勢,心頭對他更是不喜:有能耐你說服別人啊,仗著自己的修爲壓人算個屁!
葉夕的話一出,屋裡又都靜默了一瞬。
水伯睜大了雙眼,玄夜也忍不住斜瞥了葉夕一眼,在主上的威懾下,還從來沒有人敢說個“不”字。萬寶璐敢委婉地拒絕,是因爲他有皇族做靠山。這李修遠,一個賤命的人族,還笑嘻嘻地拒絕,真是奇葩!
雲策奚的目光凜了凜,冷笑一聲,舒服地靠在椅背上,不發一言,就那麼盯著葉夕看。
葉夕彎著腰,低著頭,還是一臉賤笑,只等著雲策奚點頭。
“好,血光之潮的最後一天,你到我這裡回話。”雲策奚此話一出,水伯和玄夜都大吃一驚,主上從來不會對拒絕自己的人這樣寬容。這個人族,究竟是何方神聖?
葉夕心頭微微一樂,她就知道!自從她的身體蛻變地七覺超人之後,她對於別人一丁點的心理動向都能覺察出來。
在雲策奚面前,她是不敢使用精神力的,可是她通過七覺,覺察到雲策奚對她根本沒有殺意,只有興趣,所以斗膽迴旋地回答了,她篤定雲策奚今天心情甚好。況且,雲策奚還吃了她做的“天下無雙”,那心情能壞到哪裡去呢?
萬寶璐帶著葉夕下來,撫了撫額頭的汗水。
“老闆!”葉夕爲難地叫了一聲萬寶璐。
萬寶璐無力地擺擺手:“你讓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再說,這幾天你先安心待著!”
“什麼?居然有這種事?夕兒果然魅力十足,不管長成什麼樣兒都有人喜歡!”小花聽說了這件事,驚訝了半天,禁不住笑嘻嘻地開起了葉夕的玩笑。
“這話我可不愛聽,他雲策奚可沒有這福分。他一定是有什麼陰謀,你覺得呢?”龍景不看好雲策奚,那個人他聽說過,陰測測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他的葉夕,是他獨有的寶貝,誰也覬覦不得。
“只要查清楚果兒是不是還在他那裡,我再決定。”葉夕不理會小花和雲策奚的鬥嘴,心裡琢磨著怎麼打探果兒的事情。
葉夕出了隨身空間,就迷迷糊糊睡著了,這次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到了很多很多的蝴蝶,好像以前夢到過蝴蝶,這些夢到的更多。那些蝴蝶帶著自己,飛翔在一個奇異的世界,那個世界裡的樹木都好高好高,高到葉夕以爲自己是一隻蝴蝶似的,飛翔在枝枝葉葉之間。
老遠,一隻怪怪的動物跑過來,衝著葉夕橫眉冷對。看著它那血紅的雙眼,葉夕忽然意識到,這隻怪獸長得好像檮杌哦!
這個想法把她嚇壞了。她越看越像,越看越像,急得她趕快飛走,可是翅膀卻好像凝固住了似的,怎麼也扇動不起來。
葉夕猛得一睜眼,眼前一片黑暗,她還在自己的屋子裡,窗前只有外面的血光之潮照射進來的一點幽紅的光,看著讓人心情發悶。
原來是個夢!幸虧是個夢!
葉夕抹掉額頭的冷汗,鼻子一動,她聞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這個味道,好熟悉啊,曾經在哪裡聞到過!
是玄夜!葉夕猛然一驚,雖然只有及其微弱的一點殘留的味道,還是被她捕捉到了。玄夜,他來自己房間了?他有什麼目的?難道發現了什麼?
葉夕想到玄夜是個斷袖,心裡忍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不會是?真的看上自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