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人蔘、何首烏那些東西能夠吊命,這是衆所周知的,但那道長說青判的吊命效果竟然遠比千年人蔘還要強上百倍,我想如果能夠得到它的話,肯定會有官宦富豪重金相求的,更不要說它還能夠在大事上給人以參謀決斷了。
於是我就認真了起來,鄭重地問那道長說,如何才能從不計其數的青蛙當中找到那種神駿之品?
那道長也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說,此法遠比《相馬經》更爲簡單有效,只要按他所教的法子,在月圓之夜如此這般去做,就一定能夠逮到碩大神駿的青判……
當時我們兩個身邊都沒有紙筆之物,他也沒有古書傳我,只能是口耳相授,讓我牢記於心……
就這樣,那道長將青判的形神特徵、如果捕捉以及妙用之法一句句地說給我聽,讓我默默地進行強記,等到我全面準確地記了下來,他才起身告辭而去!
那道長臨走之時叮囑我說,青判畢竟是天地靈物,雖然可以用來益於衆生,卻是不能大量捕捉,否則的話,物極必反、易受禍殃,要我切記於心!
……
後來打跑了小日本,我也沒有摻和國共兩方的爭霸大戰,就回到了老家,按照那個道長所教給我的方法,辛辛苦苦地用了一整個夏天,總算找到了青判的藏身之地,在月圓滿之夜逮到了它。
爲了驗證一下那個道長的說法究竟是否真實,我還故意去賭場小賭了幾把,每次出發前就問詢青判,今天出門是否有財。
令我大吃一驚的是,只要那隻青判的叫聲爲陽,也就是單數的話,我逢賭必贏;要是它的叫聲爲陰也就是雙數的話,無論我如何小心謹慎,總會輸得囊中空空。
如此三番五次地驗證以後,慢慢地我就對那個道長的說法深信不疑了。
雖然有青判能夠事前預判吉兇輸贏,但它畢竟起到的只不過是預警而已,並不能改變我的手氣財運。
爲了能夠儘快弄筆錢用來成家立業、娶妻生子,於是我決定還是要賣掉它再說——反正用它換來大錢成家立業以後,每到夏天我還有機會再逮一隻青判。
我把那隻碩大神駿的青判好生養在家裡,在等待著要它之人。那年年底,正好遇到了一位豪紳的父親病危即將嚥氣,於是我就找上門去,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那個豪紳家財無數、良田千頃的,而且爲人甚孝,雖然他並不十分相信我的話,但眼看其父奄奄一息、就要撒手西去,於是略一思考就許以重金,讓我帶那隻青判前去試上一試。
次日,當我帶著青判再登那家富豪之門時,猛地聽到了裡面傳來陣陣哭聲,我心裡一緊,知道大事不好:那家老太爺已經落氣了!
當時我頭皮一麻,覺得真是運氣不佳,昨天看他那個樣子,應該還能堅持上兩天的,而且他們家並不缺錢,又有岐黃高手有旁醫治吊命,應該不會那麼快纔是。
沒想到這才僅隔一晚,老先生他竟然不願意多等一會兒。
好在當時我出發前,已經將情況自言自語地說與那隻青判來聽,不管它聽不聽得懂我的話,但它確確實實地在等我說完以後,恰恰地叫了一聲——也就是說我此次前行應該是吉!
於是我來不及多想,直接衝了過去,表示要盡力用青判試上一試。
當時那家豪紳中已經圍了不少人,也有幾個杏林老者,一聽我的話是紛紛搖頭,甚至是對我怒目而視,好像我在騙他們一樣。
就連前一天答應讓我一次的那個豪紳戶主,當時也一臉悲痛地衝我搖了搖頭,表示大勢已去,已經晚了。
衆目睽睽之下,我帶了一個裝有青判的陶壇站在那裡進退兩難,覺得是十分尷尬。
好在我當兵多年,別管混得如何,至少在膽量方面還是相當不錯的,想到我出門前已經問過青判,知道此次出門應該有財,於是我就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那家戶主面前,請他讓我過去一試。
那個戶主非常無奈地對我說,老人家在一個時辰前已經歸天了——他的意思是,已經完全落氣的人,既使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也不能起死回生啊……
當時我是騎虎難下,於是就壯著膽子對他說,自古以來就是百善孝爲先,行與不行,讓我試上一試又有何妨?如果沒有效果,對你們家又沒有什麼損失,但如果萬一有效的話,而你卻不肯讓我試上一試,將來你不會後悔嗎?
我的意思是說,今天你若是不同意我過去試上一試,改天別人家遇到同樣的情況而讓我一試見效的話,難道你就不後悔?
聽我如此一說,那個豪紳戶主考慮了一會兒,於是就衝我點了點頭,把我帶了過去。
當時那個老太爺已經被擡到正堂,準備淨身換裝入殮了,看到那些人一個個披麻帶孝穿白衣哭哭啼啼的,我心裡也是忐忑不安的緊。
但那個時候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只見躺在牀上的那位老者面色蒼白、已經嚥氣,我不敢多想多說,立即從陶壇中取出那隻碩大神駿的青判,按照當年那個道長教給我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把那隻青判放到了已經落氣的老者腦後。
說來還真是奇怪,那隻碩大無朋的青判趴在剛剛落氣不久的老太爺身邊,不驚不懼,只是圍著對方轉了起來……
當時除了我在場以外,還有他們家老老少少很多人強忍悲痛、暫不哭泣地立在旁邊,想要看看會不會有奇蹟發生。
其實我心裡面除了盼望有奇蹟發生以外,也暗暗做好了捱揍的準備——如果我弄只大青蛙在人家逝者身邊折騰了一番,最後沒有任何效果的話,肯定會被人家誤認爲我在故意戲弄於他,捱揍是避免不了的。
我屏氣凝神地盯著那隻大青判,看它圍繞逝者轉了一圈之後,竟然不跑不跳,就臥在靈榻之上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樣,我心裡也是砰砰砰地狂跳得十分厲害,畢竟這只是我第一次按那道長的說法去做這種事兒。
大概過來一袋煙的功夫,衆人看到死氣沉沉的並無異常,於是就有人開始沉不住氣了,慢慢地對我指責起來……
俗話說牆倒衆人推,一旦有人開口說話,旁邊的人紛紛插嘴對我進行指責,幾個門宗壯年人更是出言不遜、橫鼻子豎眼的,好像要躍躍欲試、準備動手一樣。
當時我心裡面也是沒底兒了,正打算低頭認錯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驚叫一聲,媽呀,詐屍啦!
當年的情況與現在不一樣,詐屍的現象雖然極少,但差不多每隔幾年都會有傳聞出現,說是剛剛落氣不久的逝者被貓一類的陰性之物接近之後,突然發生了屍體坐起甚至是下牀的現象。
所以民間都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老習慣,就是一旦有人逝去的話,是絕對不允許有貓狗一類的東西接近——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發生了詐屍的話,那就麻煩了。
一聽有人驚叫一聲說是詐屍,那些原本對我吹鬍子瞪眼的傢伙們,一個個不再說話,全部緊緊地盯著牀上的老者。
我當時也是非常害怕,既怕青判不靈,不但讓我痛挨一頓丟人現眼,又怕萬一那個老先生沒有醒過來,而是弄個半死不活的殭屍——如果是後者的話,捱揍那都是小意思了!
當我提心掉膽地盯著那個老人時,果然發現他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而且慢慢地手臂好像也開始動了!
一看到那種情況,在場的衆人中,大部份是驚叫一聲轉身而逃,只怕是發生了屍變,那個死者突然從牀上跳了下來,逮住人就又啃又咬的……
好在我當年在戰場上見到的屍體多了去了,那些中了刀傷、槍傷而丟命的戰友或敵人絕非少數,所以我見那屍體手臂微動,心裡面不但不害怕,反而暗暗慶幸:老人家你就趕快睜開眼吧!
站在我身邊的幾個膽大至親者,看到已經落氣一個多時辰的屍體竟然真的動了起來,他們不但沒有欣喜之色,反而是哆哆嗦嗦地跑了出去,靈堂之內包括我在內也不過三五個人了。
我看他們幾個雖然沒有轉身而逃,卻也戰戰兢兢地不敢近前,於是我就深深地吸了口氣,暗中握緊拳頭,慢慢近前,一邊走一邊輕輕地說著那個死者的名諱——當然,我也做好了意外的準備,如果真的是詐屍的話,我肯定是雙拳護身、掉頭就跑的!
好在那個道長真的沒有騙我,就在我也提心掉膽的時候,那個蓋有白布的老者沒有像發生屍變那樣猛地睜開怪眼,或者是起身追趕於人,而是喉嚨中極其輕微地發出了一點兒響聲,好像是表示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