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看我憎愣著,早已瞭然我內(nèi)心的想法。他拍拍我的手背,道:“別怪我嚴(yán)厲,這也是爲(wèi)你好。且不說沈劍鋒伯父的反對,光是這個人,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身邊那些個爛桃花,夠他以後的那位受的。上回你被下藥和綁架的事,我也本不願你知道,但現(xiàn)在有必要告訴你?!?
我的心再度被提了起來,這也和沈劍鋒有關(guān)?
“不是他乾的??刹什粍幽?,你卻因他而受傷害。還記得袁萱嗎?”
又是一陣電石火光。
“那個女人挺癡情,跟了張景華還對沈劍鋒念念不忘。從李太太酒會起就盯上你了,富華那次就是她唆使人綁的。還有我們家酒會那次,居然買通了侍應(yīng)生下藥,倒挺有手段。也是我樂家防衛(wèi)大意,才讓她鑽了空。她目的很簡單,要讓你出醜。”父親一臉肅穆。
父親寥寥數(shù)語,卻讓我嗅到了袁萱的恨意。上天賦予了女人嫉妒心。但一個女人得多愛一個男人,纔會實施這種報復(fù)。表姐曾說,沈劍鋒身邊的女人個個對他死心塌地,從袁萱便可見一斑。
只聽父親又冷聲道:“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沈劍鋒不曾對你有意,她袁萱又怎會把你放眼裡。再進(jìn)一步講,若不是你給了沈劍鋒什麼暗示,他又怎會對你上心。當(dāng)然這個暗示可能是你無意給的,卻讓他覺得你可得手?!?
我聽著父親一番輕責(zé),臉唰的一下燒燙起來。
幾次裸抱,幾次擁吻,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普通男女的接觸。在有意或無意中,我倆之間關(guān)係已進(jìn)一步,只待我點頭。加之他昨晚的表現(xiàn),如果不是認(rèn)爲(wèi)時機成熟,他一個情場高手怎會貿(mào)然開口。是我排斥得不夠明顯嗎?不,不是不明顯。是從黃山起,我根本就沒再拒絕。
我心思繼續(xù)翻滾著激烈的浪潮,眼眶有些熱度,不由喃喃道:“我沒喜歡上他。我剛離開宏則,不會那麼快喜歡上一個人。可能是跟男孩子接觸得不多,不懂如何應(yīng)對才讓他誤會是暗示。爸,真的,我沒喜歡上他。”我重複肯定的承諾,向父親,更像是對自己。我心裡還住著宏則,不會那麼輕易移情別人。
父親繼續(xù)嚴(yán)厲道:“從前對你的交際多加管束是怕你走入誤區(qū)。因爲(wèi)是我的女兒,自然會有不少人覬覦,爸爸怕你年紀(jì)小被人拐騙。不過,等你去了英國,你可以自由交朋友,但有兩點要強調(diào),樂家未來的女婿不會是沈家人,另外,你交男朋友前把他帶回來給我過目。你自己也要自愛。父親從小對你的教育,是希望你成長爲(wèi)知禮守禮的大家閨秀,而不是放縱自我的浪蕩女。”
他的幾番話如同一顆顆炸彈,將我好不容易累積的期待、羞澀與糾結(jié)通通炸了個粉碎。更像一道符咒,封死了我對沈劍鋒的最後一點念想。
從昨晚到現(xiàn)在,我曾想過,待他醒轉(zhuǎn),我會握著他的手告訴他,我倆可以嘗試在一起;如普通男女一般,大大方方談一場;如果我倆的心逐漸堅定,即便父親反對,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靠向他。
卻怎麼也料不到,我倆居然峰迴路轉(zhuǎn),被上一輩複雜的關(guān)係堵在了命運的路口。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刺得我一路淌血,再難止住。
我僵硬的點頭,神經(jīng)緊繃起來,血液凝固失去了奔流的方向。父親的話於我而言從來都是金科玉律,我不敢反駁更不知如何迴應(yīng),如同雕塑一般定在那裡。
父親代我去醫(yī)院探望並道了謝。我沒敢再去見那個人,也對他的短信從此置之不理。我不願再去傾聽心碎的聲音。與其最後滿心傷痕,不如儘早抽身不留餘地。
我知道只要他願意,他會在我流連的任何一個地方自然而然出現(xiàn),讓我無法逃避。索性開始了宅居生活,杜絕了出國前與他碰面的任何機會。
父親偶爾不去公司,幾位高管也偶爾會到家裡彙報工作。
庭院裡的知了不停的鳴唱,我以爲(wèi)它會這樣唱完整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