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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痛……全身被撕裂的痛。

扈飛霜是被生生疼醒的。她從黑暗的夢中掙脫出來,猛地睜開眼睛,大汗淋漓。

眼前漸漸聚了焦,扈飛霜腦袋有點懵。

她躺在牀上,盯著木質天花板上的木紋,她覺得那木紋像個人臉,也在盯著她。

她轉動眼睛,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處在一箇舊舊小小、光線很暗的房間裡。

難道自己被人救了?不,不可能,自己被火.藥炸飛了,被撕成碎片的感覺她都還記得,她理應只剩殘肢纔對,救?不可能的,神仙也拼不回來她的身體。

她坐了起來,走下牀。她看見桌子上有一面蒙著灰的銅鏡,便走了過去。

鏡子裡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臉。扈飛霜眨眨眼,鏡中的少女也眨眨眼;扈飛霜扭扭頭,鏡中的少女也扭扭頭。

扈飛霜驚了——鏡中的少女就是她。

可這根本就不是她的臉。

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扈飛霜趕緊一扶桌子,避免自己摔倒。

一段本不屬於扈飛霜的記憶強行鑽入扈飛霜的腦中,扈飛霜緊閉雙眼,她的頭好痛,痛得快炸了。

過了許久,等到扈飛霜把這段記憶完全消化,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扈飛霜愣愣地站了一會,突然她大步向房門方向走去。她用力地將房門一推,刺眼的光射入昏暗的房間。

房門外是一個破落的小院子,院子的籬笆牆塌了一段,還沒來得及修;院子的一角堆著柴禾和雜物,亂糟糟的。

扈飛霜,這個在不久的將來手握這片土地殺生大權、令人畏懼又被人唾罵的妖女,望著眼前這個小破院子,爆發出一陣狂笑。

跟個瘋婆子似的。

扈飛霜重生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借屍還魂了,還是自己的魂魄太兇惡搶了別人的身體,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活著。

活著纔是一等一的大事。

她剛剛接受了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的記憶,憋屈得令她皺緊了眉頭。

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叫作莫離,十八歲,和扈飛霜死時是一樣的年紀。

爲什麼說她憋屈呢?這要從莫離的身世講起。莫離的母親本是城裡周家的大小姐,二十年前周府敗落,周小姐流落到這鄉下,不得已嫁給了莫離的父親,一個殺豬的屠夫。屠夫娶周小姐,是因爲覺得周小姐長得不錯,而且曾經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娶回來有面子。誰知娶回家後才發現,這周小姐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既不會洗衣做飯,也不會種菜餵豬,跟個花瓶似的!於是屠夫覺得自己虧本了,對周小姐又打又罵,就沒給過好臉色。後來周小姐懷了孕,屠夫倒是屁顛屁顛伺候了一陣子,可惜最後生出來的是個女孩兒,也就是莫離。當時屠夫見生的不是兒子,衝著剛生產完奄奄一息的周小姐翻了個白眼,轉頭就走。

周小姐經歷一番鉅變,從雲端跌入淤泥,性情大變,時而憂鬱,時而暴躁,她不敢衝著屠夫發泄,因爲屠夫會打她,於是莫離成爲了接收她情緒的臊水桶。莫離戰戰兢兢地長大,養成了懦弱孤僻的性子。莫離十歲那一年,有一天晚上,屠夫在外跟人吃酒,吃到醉醺醺地走路回家,從土坡上滾了下去,正好撞到土坡下尖利的石頭,頭被戳了個洞,當場死了。屠夫死後,周小姐不再被打罵,但沒有屠夫殺豬作爲生活來源,周小姐又是個不會幹活的,爲了把日子過下去,周小姐只好在鄉里接起了客。接的什麼客?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

周小姐對莫離一向不好,打罵一樣不少,冷眼相對更是常事,好在就算她對莫離討厭至此,也沒逼過莫離跟她一起接客。或許是怕莫離在家尷尬,周小姐在莫離十五歲時把莫離送到鎮上的學堂去做女工,平時幹些生火做飯、打掃房屋的活兒,不算累,只是掙不到錢,因爲一開始學堂並不想招這女娃來做工,擔心幹活不夠利索,周小姐便甩了一句:管吃住就行,不用給工錢。學堂的人一算,哎,好像不虧,就讓莫離留下了。

莫離在學堂一留就是三年,這三年過得,就兩個字——憋屈。

扈飛霜照了照鏡子,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她要熟悉熟悉這具新殼子。

新殼子是個肉肉的桃形臉,本是偏稚氣的臉型,卻搭了一雙又媚又長的瑞鳳眼,再配上較白的膚色、豐腴的身材,整個人隱約透著“欲”的氣質。

這天生的身材和氣質就是莫離在學堂過得憋屈的原因。

長成莫離這樣的,不會被大衆認爲是漂亮。人們眼中的美人,必須擁有清純無辜的臉、盈盈一握的腰,她必須清瘦,必須弱柳扶風,最好像個紙人,脆弱得一戳就破。而莫離背離了這個標準。莫離有一對白麪口袋似的胸部,因爲太大,背又不算薄,所以無論穿什麼衣服,都顯得虎背熊腰。學堂裡的學生常拿這個來嘲笑莫離,特別是男學生們,見到莫離走過來,就“噓”聲一片,他們說只有生過小孩或是放蕩無德的女人才會有這麼大的胸部,他們說莫離一定不是處子。男學生們道貌岸然地給莫離帶上恥辱枷鎖,內心深處卻像頭畜生一樣偷偷意淫莫離的胸部,相當虛僞。

莫離被嘲笑了三年。在學生羣體中,被嘲笑意味著被孤立、被欺負,學生們自詡讀書人,動手打人這種事是不會幹的,但精神虐待卻個個無師自通。莫離在嗤笑、孤立、捉弄中度過了三年,整個人變得愈發畏縮,她總低著頭,習慣性地含著胸,時間久了,竟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扈飛霜無奈地搖了搖頭,替莫離感到悲哀。莫離含胸駝背和對學生們唯命是從的表現,是在示弱。莫離以爲示弱能夠讓自己被羣體接納,殊不知恃強凌弱是人的本性,越示弱,他們越猖狂;越害怕,他們越興奮。

扈飛霜活動了一下全身,她現在要做的,是訓練這副身體挺胸擡頭,這副烏龜似的模樣,她看不慣。

扈飛霜看著鏡中自己的身體曲線,覺得十分魔幻。新的殼子又白又豐腴,跟自己原來那副身體剛好是兩個極端。原來的自己是個勁瘦的高個子,因長年練武,身姿挺拔、皮膚黝黑、肌肉線條流暢,對了,還是個平胸,換身衣服扔到男人堆裡是不會被認出來的。那時候的她冷冽兇戾,像塊精鐵,又像只獵豹。

都像獵豹了,自然不可能跟“美女”一詞掛上鉤。所以扈飛霜換了兩具身體,都沒有漂亮過。

扈飛霜走到院子裡,晃悠到主屋門外,聽到裡面傳來搖牀的聲音。扈飛霜想這一定是莫離母親的房間了,她聽了一會兒,冷笑一聲,走開了。

等主屋裡那個男人走了,扈飛霜才晃晃悠悠地又走到主屋門外。上一世扈飛霜沒爹沒孃,這一世憑空冒出來個娘,她倒要看看,所謂“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主屋裡的周小姐察覺到扈飛霜在門外晃,不知發的什麼神經突然之間暴跳如雷,狠狠砸了個枕頭出來,大罵道:“吃白飯的賠錢貨,騷賤浪蹄子,在那晃悠什麼呢?醒了就回去幹活去,不知道你留家裡礙我眼啊?別指望老孃養你。”

扈飛霜聳聳肩,原來“娘”是這麼個模樣的,還不如沒有呢。

既然人家都讓自己走了,扈飛霜也沒有理由留在這裡。她也沒什麼行李好收拾,兩手空空一身輕鬆踏上了回鎮上學堂的路。

在回去的途中,扈飛霜路過一個土坡,她從莫離的記憶中讀取到信息,這裡就是莫離父親摔死的土坡,也是莫離摔下去昏迷的土坡。只不過莫離摔下去時頭部等要害部位避開了尖銳的石頭,雖然摔得滿身是傷,但性命卻是無憂,只是昏了過去。路過的好心村民認出了她,把她揹回了家。

扈飛霜還從莫離的記憶中得知,莫離之所以會從土坡滾下去,是因爲她想自殺。

死都不怕卻怕活著,這人活得是有多痛苦?

扈飛霜踢了踢腳下的石子,她在想爲什麼莫離分明沒有被摔死卻被自己的魂魄佔了軀殼?也許是人想死的意願達到了一定程度時,能夠做到靈魂出竅,然後拉個孤魂野鬼回殼子裡做墊背,自己解脫,活著的苦讓別人抗去。

扈飛霜一臉冷漠地捏了捏自己臉、手臂、大腿,像打量貨物一樣打量自己現在這副身體。

莫離,你的殼子就給我用著吧。她想。

扈飛霜憑著莫離的記憶找到了鎮上的學堂。

說是學堂,不如說是個合族祠,是各地鹿氏宗族捐獻建造的一個供鹿氏宗族子女讀書、備考的地方,也叫鹿氏學堂。

鹿氏學堂內分東苑和西苑,東苑是男學生學四書五經的地方;西苑是女生們讀女則女訓的地方。東苑和西苑之間有個大天井,下課後,男學生和女學生喜歡聚在天井處,女學生們隔著紗簾,聽對面的男學生談笑。

扈飛霜一回到學堂,發現下人們已經忙成一鍋粥,原來是有貴客即將到訪,衆人忙著將學堂重新佈置。

一個嬤嬤把所有的桌布全部換了新的,又將舊的一股腦都塞給扈飛霜,讓她獨自去後院清洗。扈飛霜一言不發,抱著它們來到了後院。

後院有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樹下是一口井,井邊有桶有盆,還有搗衣杵。扈飛霜挑挑眉,心想這幹活的傢伙倒是都給她準備好了。她走過去,卻眼尖地瞟見桶上綁了根繩子,繩子蜿蜿蜒蜒,另一頭延伸到樹根,又從樹根往上纏。

扈飛霜在心裡冷笑,假裝沒看見似的走了過去,輕描淡寫地挪動了那隻綁著繩子的桶。

“嘩啦”一聲,一隻木盆從天而降,盆中的水如瓢潑大雨傾倒而下,來勢洶洶。扈飛霜心裡早有準備,腳步看似不經意地一轉,輕巧地避開了水盆,身上一滴水花也沒被濺到。

扈飛霜如今用的是莫離的身體,但神奇的是,扈飛霜原本掌握的武功也被帶了過來,這讓扈飛霜驚喜不已。

扈飛霜瞥了一眼灑滿水的地下,發現水裡還混著水蜘蛛,這玩意雖然無毒,但落到人身上,往人衣服裡鑽,可不是好受的。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從樹上跳下來,很沒勁地噓了一聲。

扈飛霜看著兩個人,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她安安靜靜的,像極了一隻豎起半個身子打量獵物的毒蛇。

這兩個少年高一點的叫鹿元鄴,矮一點的叫鹿元琛,是一對堂兄弟。

鹿元鄴見莫離不像往常那樣低著腦袋畏縮著身子求饒,便小聲對鹿元琛說:“大口袋出息了,膽子變大了呀。”

“大口袋”是學生們給莫離取的外號。莫離心知肚明這個外號是在嘲笑她的胸部,她很難爲情,她不喜歡被叫這個外號,但她不敢說。

鹿元琛嗤笑道:“我看是嚇傻了,都不敢吱聲了吧!”

這時候扈飛霜動了。她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隻水蜘蛛,一步一步走向鹿元鄴和鹿元琛。

她一邊走一邊說:“把水蜘蛛混在水裡潑到人身上,這玩法實在有些粗淺。更有意思的玩法,是將水蜘蛛往人的七竅裡塞,你會感到它們在你身體裡爬,你很癢,你想撓,可是撓不到。”

扈飛霜的語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卻嚇得鹿元鄴和鹿元琛頓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步一步走近的扈飛霜帶著巨大的壓迫力,彷彿是從血海中爬出來的惡魔——事實上鹿元鄴和鹿元琛沒有見過從血海爬出來的人是什麼樣的,但有一瞬間他們覺得應該就和眼前這人一樣。

扈飛霜慢慢地把一隻水蜘蛛放在鹿元琛手背上,鹿元琛“噌”地一下回過神來,慌忙把水蜘蛛從手上甩開,拉著鹿元鄴往後退了一步。

鹿元琛拉住鹿元鄴時,感覺到鹿元鄴的手在抖。

這時突然傳來第四個人的聲音,聽聲音那人與鹿元琛鹿元鄴年紀相仿。

“元琛、元鄴你們幹嘛呢?快來背書,可別明天金小公子來了,丟鹿家的人!”

鹿元琛忙應了一句:“好,就來!”

兩人慌忙離開,離開之前他們瞄了一眼扈飛霜,見她耷拉著頭,眼中無光,跟平日裡那副受欺負的模樣沒什麼兩樣,心想剛纔一定是自己魔障了,大口袋還是那個大口袋。

此刻扈飛霜的心思早就不在鹿元琛和鹿元鄴身上了,“金小公子”四個字傳入她的耳朵時,她像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腦袋一空、心臟一酸。

是他麼?扈飛霜在心裡問。

很快扈飛霜自己給了自己否定的答案,她想全天下的“金小公子”多了去了,哪裡會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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