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沈如玉嘴角一勾，心想自己應(yīng)該攤大事了，不然，怎麼會有穿著鎧甲的士兵過來。
??果不其然，很快，一頂轎子“當”地一聲落地了。
簾子一動，從裡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男人，他擡頭朝沈如玉看了過來，漆黑的雙眼透著一絲質(zhì)疑，“你是沈如玉？”
“正是，”沈如玉淡淡應(yīng)了一句，鎮(zhèn)定自若地站在了那裡。
“怎麼不請本官進去坐坐？”
“小女子惶恐，夜半三更，不適合請男子入內(nèi)，算您是大人也不例外，”沈如玉雙手攏於袖內(nèi)，雙手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雖然這個男人挺和善的，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下一刻會不會翻臉。
“真不愧是楊天生的夫人，果然是個仔細小心的，”男人說完，從袖內(nèi)摸出一塊令牌，舉著給沈如玉看，“本官乃武定城總兵宮俊。”
令牌在微弱的燈光下閃著金色的光芒，頭的金龍威嚴十足，雙目凌厲，令人心生畏懼。
收起令牌，宮俊又說道，“令牌都見過了，楊夫人可願請本官進去？”
沈如玉點了下頭，轉(zhuǎn)身打開了藥鋪的門。
還沒來得及點燈，外頭的火把迅速燃起，將屋裡也照得敞亮了。
“大人請坐，”待宮俊坐下後，沈如玉在右邊的椅子坐下，微微側(cè)過身子，沒有和宮俊直面而坐。
宮俊落了坐，環(huán)視一圈後，點了點頭，看向了沈如玉，“楊夫人大抵是猜到我來這兒的目的吧？”
沈如玉頓了一下，這纔回道，“大人的意思玉娘明白，只是……”
“銀子不是問題，”宮俊從衣襟內(nèi)摸出一疊的銀票擱在了身邊的小幾，繼續(xù)說道，“這些都是你的，只要你給我家夫人治好病，我再加一倍。”
那一沓銀票，看去是不少，可是沈如玉居然一點兒都不動心，反而覺得十分有壓力，“不知道是哪位和大人說，玉娘能治好宮夫人的病？”
“卞太醫(yī)啊，”宮俊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後悔了。
卞太醫(yī)？沈如玉眸子一凜，散出一絲寒意，卞太醫(yī)爲什麼要這麼做？
別說自己沒把握，算有把握也不會答應(yīng)下來，可卞太醫(yī)居然……
“楊夫人，不瞞你說，只要你肯救人，只要不犯法，本官可以答應(yīng)你任何一個要求，”說完，宮俊起身，朝沈如玉抱了抱拳，一臉肅然，“本官這輩子只求過別人兩次事情，這次是第三次。”
沈如玉起身退了兩步，然後轉(zhuǎn)身來回走了起來。
宮夫人的肚子已經(jīng)隆得很高了，若是不及時治療的話，真怕是要出性命的，作爲醫(yī)者，當然不能視而不見，可是，真要治療的話，是要開腹的，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手術(shù)工具，衛(wèi)生條件，術(shù)後康復(fù)等等都是問題。
沈如玉對自己再有信心，可是客觀存在的東西消磨了她的信心，變得膽小和謹慎。
“怎麼，本官都這楊低聲下氣了，楊夫人還不答應(yīng)？莫不是要本官跪下？”宮俊瞅了瞅面前的地，撩開衫擺，作勢要跪下了。
“大人且慢，”沈如玉受不起這份重禮，揚聲制止了宮俊，然後說道，“大人，夫人這病情十分罕見，並不是說治救治的……”
“那怎麼弄，你告訴本官，本官一定傾盡全力，”宮俊急得走到沈如玉的面前，說道，“楊夫人，本官……本官……”
“我只有兩成把握，”沈如玉說完，雙脣緊緊地抿在了一起，人命不是開玩笑，一旦失手，那便是死路一條。
“女娃娃，女娃娃，”這時，卞太醫(yī)從外頭小跑了進來，一站定，便對沈如玉說道，“我來幫你，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您爲什麼要怎麼做？”沈如玉面無表情地問道。
卞太醫(yī)一愣，嘆了一口氣，背手來回地踱步，隨後對宮俊說道，“宮大人，你先回去，我和女娃娃談。”
“這……”
“回去吧。”
“那……你好吧，”宮俊深朝卞太醫(yī)抱了抱拳，便帶著士兵離開了藥鋪。
一下子，屋子陷入了昏暗。
卞太醫(yī)去櫃檯點了燈，發(fā)出很沉的一記嘆息聲，“玉娘，你可知道我爲何要把你推出去嗎？”
沈如玉動了動紅脣，沒有接話。
“你可能不知道二十年前發(fā)生的一件事情，想不想聽？”
屋裡只有卞太醫(yī)的聲音，聽去十分孤寂。
“您坐，”沈如玉給卞太醫(yī)端來了一杯水，然後在他對面坐下。
“謝謝，”卞太醫(yī)道了謝，這才徐徐說道，“二十年前，宮也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是因爲我手藝不精，才導(dǎo)致一屍兩命，這些年我一直很愧疚，所以當我看到宮夫人那模樣時，我想給她治，不想當年的悲劇再發(fā)生。”
“那您也不需要拖我下水啊，”沈如玉心裡悶悶地很不舒服，“玉娘沒有其它要求，想本分做事。”
“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但是咱們作爲郎，不能見死不救？再有，我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若是你的醫(yī)術(shù)，加我的經(jīng)驗，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救宮夫人，一旦得救，你想想看，能救多少人？而我們也能功成名，是不是？”
沈如玉搖了搖頭，不在意那些虛名，“卞太醫(yī)，這都過去二十多年，您已不復(fù)當年，您的衝動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了我。”
“這……”卞太醫(yī)看到沈如玉眼的怒色，便不敢和她對視了，“你這孩子……我雖然年紀大了，可是行醫(yī)治病，仍然不在話下。”
“是嗎？”沈如玉眼尾泛出一絲譏誚，轉(zhuǎn)身後在卞太醫(yī)面前停了一下，這才說道，“成，那容玉娘好好考慮考慮。”
“好，好，”卞太醫(yī)見沈如玉鬆口，欣喜不已，“那我先準備一下，到時候再給你看。”
說完，卞太醫(yī)便腳底打滑，整個人往後仰了下去。
“哎喲！我的腰……”
“您怎麼樣了？”沈如玉嘴角滑過淡淡地微笑，將卞太醫(yī)扶了起來，“您瞧，您的身子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怎得還給我做助手。”
“我…我是不小心……”
“不，您是沒瞧見，”沈如玉彎身撿起地一小塊散碎銀子，擱在卞太醫(yī)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