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富貴回來的時候，提了一桶水進來，拿了銅錢之後就任由王春梅自個兒收拾了，“我快餓死了，去買點吃的回來。 ”

“好嘞，”王春梅流了很多血，加上天黑了都沒吃過，已經頭暈眼花了，楊富貴要去買吃的，自然是歡喜了，“去吧，去吧，買點兒排骨過來，讓老二家的丫鬟給燒頓好吃的。”

楊富貴壓根就沒給王春梅帶吃的，自己吃飽喝足算了事了，平日裡被王春梅管得多了，這會兒別提多自由了。

楊天賜也沒去買筆墨紙硯，而是買了點滷豬頭肉帶回家了，去敲右偏房的時候，李香蓮沒給開門，不過滷味的香味還是通過窗戶飄進去了。

李香蓮開了門，跟著楊天賜去了主屋。

“天賜，你買了啥好吃的，好香！”王春梅一下子就聞到了。

楊天賜拿了點豬頭肉進主屋了，可是好一會兒都沒出來。

李香蓮吃得差不多了，靠在外頭聽他們母子倆說話。

“天賜啊，這肉真香，”王春梅吃完了不過癮，又砸吧了一下嘴巴，說道，“就是少了點，不夠爲孃的塞牙縫了。”

“娘，你叫我啥事兒？快說，”王春梅本想叫楊天賜再出去拿點肉吃吃的，可又擔心他出去了不回來，抓緊時間說正事兒，“去，把你大春姨叫過來，就說我願意借銀子給她了。”

“娘，外頭都黑了……”楊天賜著實不願意了，外頭天黑不說，還很溼滑。

王春梅現在無人可靠了，一個勁兒地討好，“兒子，你幫著娘這回，回頭娘一定好好謝謝你。”

“娘，你都和大哥鬧掰了，還有啥好處啊？你就甭蒙我，你真要叫大春姨過來，明早兒再說，”楊天賜到底是嬌生慣養，沒理會王春梅的要求就離開了。

這一夜，王春梅想了很多，從沈如玉嫁進來開始，零零總總的，全部浮現在腦子裡，等天一亮，就自己摸摸索索地下了炕，虛弱地喊右偏房，“天賜，天賜啊。”

若是平時，李香蓮聽到叫聲肯定一言不合懟過去，而這次直接把炕上的被子給掀了，嚇得楊天賜彈坐了起來，擦了擦眼睛道，“蓮……蓮娘，你幹啥呢？”

“你娘叫魂呢，還幹啥，”李香蓮丟掉被子，連正眼都沒看楊天賜一樣就進了淨室了。

楊天賜愣坐了一會兒纔起來，幫王春梅把王大春叫來了，兩姐妹在屋子裡鬼鬼祟祟地聊著，引來了李香蓮在外頭偷聽。

“春梅姐，咱們還是外頭聊吧，這屋裡的味兒太難聞了，”王大春受不了屎尿的騷味，硬讓王春梅出來了，兩人一落座，王大春就笑吟吟地說道，“春梅姐，沒想到你手頭這般寬裕的麼。”

“大春，這可是我養老錢，我這一兩銀子還是嘴裡硬摳摳出來的，”王春梅借了一兩銀子之後，悄聲說道，“你昨個兒說我撞邪了，我想了一宿，確實挺有道理的，肯定是沈如玉被小鬼附身了，要不然怎得突然就性情大變呢。”

“哎喲喲，這可不得了啊，要是不驅鬼祛的話，家宅難安啊，春梅姐，你瞧瞧你，以前多好，得空就去嘮嘮嗑，現在啊真是越活越回去嘍，”王大春煞有其事地掩著嘴咯咯笑，讓王春梅頗沒面子。

“好了，這有啥好笑的，你不是也要娶媳婦的，看到時候你媳婦兒怎麼糟心你，”王春梅撇了撇嘴角，不以爲然，“話說回來，你可得幫我，不然我們這姐妹白做了。”

“成，幫你，我不幫你誰幫你，你這樣……”王大春拉著王春梅說了很久，直到兩人都滿意了才分開。

李香蓮聽了個七七八八，嘴角露出一抹不削，回了屋就和冬至說道，“收拾一下東西，我去孃家住幾天。”

“小姐，你若回去了，老太太可得擔心了，”冬至小聲地提醒李香蓮。

“行了，我們先去鎮上再說，”李香蓮自然顧及李老太太，若是帶著丫頭行李不如意地回去，難免讓家中人擔憂。

兩人叫了劉車把式的馬車去了鎮上，繞了一圈才找永安藥鋪。

沈如玉看到李香蓮的時候，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待正眼一看，才發現真的是她。

“香蓮，”莫名地，沈如玉喊了李香蓮的名字，好像不喊‘弟妹’就又能和楊家少了幾分關係一樣。

“嫂子，”李香蓮這條命有一半可謂是沈如玉救的，一來二往，兩人關係自然比以前好了很多，“怎得藥鋪裡這麼多人？”

沈如玉帶著李香蓮經過旁邊的小徑去了後屋，因爲還沒到中午，天井很風涼，又擺了一桌茶水和糕點，看上去特別愜意。

“這是哪裡？”李家雖然不是很窮，但是李香蓮還是很驚訝這宅子的乾淨清爽。

“這是我和天生的家，”因爲是用楊天生和自己辛苦掙來的銀子，沈如玉沒有隱瞞，反而很熱情地讓李香蓮多來走動走動。

“真好，”李香蓮滿眼羨慕，可又清澈得不帶一絲功利之心，“大哥果然能幹，嫂子好幸福。”

“你也會好起來的，”沈如玉看到李香蓮嘴角的苦澀，可不知道怎麼安排，楊天賜就是個扶不起的媽寶男，跟著他的女人根本就不會幸福。

“不指望了，”李香蓮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盞輕啄了一口茶，尋思好措辭後，說道，“今個兒過來，是個嫂子說一件事情來著。”

“你說，”沈如玉挑了挑眉，笑著應道，不過她心底已經知道，十成十和王春梅脫不了關係。

“王春梅那老妖婆夥著王大春要害你，你可得小心點了，”李香蓮壓低了聲音，怕被別人聽見。

果然是和王春梅有關。

不過要害她也得看看是不是有這個本事呢。

“別太擔心，我現在人在這裡，她還能害的了我啊，”沈如玉拍了拍李香蓮的手，又說道，“謝謝你特地過來告訴嫂子，不如這幾天在嫂子這裡住幾天？”

“不了，嫂子，”李香蓮猶豫了一下，客氣地回了沈如玉，“我還得回家呢。”

“回孃家？”沈如玉已經得眼睛看向了冬至肩上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