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綵鳳以爲自己看錯了，握住了沈如玉的手才覺得真實，“您怎麼來了？這地方……哎，您真不該來這兒，走，奴婢和您出去……”
“著急什麼？在這兒說話，”看到綵鳳瘦了一大圈，沈如玉怪心疼的，“這兒怎麼了，算是青樓，也是你一點一滴掙起來的，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可您是良家婦人……”
“行了，什麼良家不良家的，咱們靠得是自己便好，又不偷又不搶，”沈如玉笑吟吟地看著綵鳳，莫名歡喜，“這些日子總想起你來，剛纔聽大哥說你在這兒，我便跑過來了，沒有想到還真是你。”
“讓小姐擔心了，”綵鳳不禁動容，瞧了眼天字號房之後，便拉著沈如玉往邊的屋子走去，“進來慢慢說。”
這間屋子是綵鳳自己住的，和供給客人享樂的屋子想，更爲簡樸一些。
裡頭薰香輕嫋，瀰漫著淡淡的幽香，令人心曠神怡。
“小姐，您坐，”綵鳳給沈如玉倒了杯水，在她對面坐下了，又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也纔不久，”沈如玉輕喝了一口水，笑道，“現在不打算避著大哥了吧？”
“小姐……”綵鳳的臉一紅，靦腆地垂下了眼瞼，“避著不避著都一樣，奴婢是一個開了青樓的老鴇，算公子見了奴婢也會繞道走吧？”
“你們啊……”沈如玉無奈地一嘆，不予置評了，其實綵鳳身份跟著錦修也不是不可以，畢竟那段過往沒幾個人知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人人都知道她是鳳凰樓的老闆，傳出去對錦修的名聲有礙。
“小姐，莫要說我了，您和大官人如何？”綵鳳留著楊天生，心裡早開始犯嘀咕，要不要將楊天生的行蹤告訴沈如玉。
“挺好的，”沈如玉幾個字帶過，並不想多談自己和楊天生的關係，倒是問起了武定城的情況。
“人傻錢多，不然您瞧奴婢能把鳳凰樓養起來麼？”綵鳳掩脣一笑，眼頗爲鄙夷，“男人家麼，家裡頭看膩了，總想著去外頭偷吃，還覺得外頭的香，您說是不是？”
“倒是這個理兒，”這麼說武定城還真是較繁華了，沈如玉想著從錦修那宅子裡搬出來，然後弄個謀生的差事，也不至於全部依靠著別人。
坐了一會兒，沈如玉便打算先回去，“得空去我那坐坐，家裡的姐妹都想著你呢。”
“奴婢知道，”綵鳳送著沈如玉出去，下樓後，從袖口摸出了一個荷包，塞到沈如玉的手裡，“小姐，你們初來乍到，身邊沒些銀子可不行，這點錢你留著用。”
“那可不行，”沈如玉掂量了一下，發現分量不輕，便推辭道，“哪能用你的銀子？”
“小姐，您這是嫌棄奴婢的銀子不乾淨嗎？”綵鳳神色一頓，眼滿是哀傷。
“瞧你說的，哪是這個意思啊？”沈如玉心疼地拂去了綵鳳耳鬢邊的碎髮，勸道，“銀子你自個兒先收著，若是有用到，我再找你拿，這樣行嗎？”
“這也行，”綵鳳紅著眼睛點了點頭，握著沈如玉的手捨不得鬆開，“只要您不覺得奴婢骯髒，奴婢心裡高興。”
“傻瓜，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兒，咱們都是一家人，”沈如玉攬過綵鳳的肩頭，抱了抱之後才分開，嫣然笑道，“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嗎？”
綵鳳點了點頭，抹去眼角的眼淚，哽咽道，“得空奴婢過去看您。”
“好，我讓胖姑給你做好吃的，”沈如玉又安撫了綵鳳幾句，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外頭下起了毛毛細雨，徒增了幾分涼意。
綵鳳本想叫個轎子送沈如玉回去的，怎料被她拒絕了，“我還是自個兒走走看看吧，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
說完，接著雨傘便出去了。
因著下了雨，外頭的行人匆匆而歸，讓原本繁華的街頭變得冷清起來了。
沈如玉邊走邊留意有哪些宅子要賣的，倒也愜意，不過，在她走了一段路的時候，發覺身後有人跟著，可是，一回頭，又不見了人影，只看到一抹淡紫色露了出來。
“出來吧，”沈如玉沉住氣，凌厲的眼神朝著那抹紫色睨了過去。
可是，藏起來的人沒出來，反而收起了淡紫色裙襬。
沈如玉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發覺已經不見人影，只有一個匆匆跑走的淡紫色背影。
誰跟著自己？
沈如玉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誰會這麼無聊，便加快了腳步往回趕。
到了院門口，一頂轎子攔住了自己的去路。
待沈如玉走進，轎子也跟著傾斜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從裡頭攙扶出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
“您是……”出於禮貌，沈如玉先打了招呼，不過還沒說完，便發現自己這個問題是多餘的，這轎子來自錦府，依著老太太的年紀，十有八成是錦修的掛名奶奶，便福身見禮，“給老太太請安。”
“嗯……”錦老太太的尾音拉得老長，透著些許傲慢，那雙精明的眼睛打量將沈如玉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這才說道，“起來吧。”
沈如玉這才起身，對著錦老太太報以一笑，說道，“您進屋坐坐。”
“不了，我和你說幾句話走，”錦老太太瞇著她那雙世故精明的眼睛，說道，“我來這兒是提醒你，以後莫要挨著我孫子太近，若不然，老太太我對你不客氣。”
“老太太，您這話……”
“大膽，讓你說話了嗎？”錦老太太繃著臉，看去這毛毛細雨的天氣還要陰沉，“沒有規矩的丫頭真真是下賤。”
真是來者不善啊，沈如玉忍不住腹誹，自己好言好語，沒有想到這老太太這般厲害，也虧了自己的心臟夠強大，不然已經被嚇壞了吧。
“老太太，請您慎言，”沈如玉理直氣壯，不怕與錦老太太直面相對，“我沈如玉不吃你的，不穿你的，不住你的，容不得你粗言穢語地侮辱。”
“你這還叫不是住我的？”錦老太太手一指，對準了這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