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天生剛走，周媽從儲物間裡出來了，拉著沈如玉神秘兮兮地說道，“阿花，外頭咋啦？看著好像要生事兒啊。 ”
“我出去看看，”沈如玉早已經心裡癢癢起來了。
“等等，”周媽一把拉住了沈如玉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正好啊，那盒子……我問過來了在夫人的房間裡，你去幫我拿過來，可好？”
那盒子真有這麼要緊？
“周媽，裡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拿到了再說，”周媽說完，連忙從衣襟處摸出一顆珍珠塞進沈如玉的手裡，笑道，“這個你拿著，一定幫周媽把事情辦妥當嘍。”
成色好的珍珠散法著瑩白的光芒，看著價值不菲，可週媽卻像是玩物一般隨意拿了出來，好像這是個尋常東西一樣。
前後不過一小會兒，又是耳環，又是珍珠的，讓沈如玉不怪也難了。
既然如此，那應夫人的屋子勢必要跑一趟了。
收了珍珠，沈如玉便朝桂苑而去。
之前都還有人護院在巡邏，可今天居然一個都沒碰到，一路安靜得出。
桂苑的門也不如平時那樣緊閉，所以沈如玉極爲容易進去了。
一股子煙味迎面而來，讓沈如玉不適應地蹙起了眉頭。
“誰啊？”應夫人的聲音沙啞得有些縹緲。
“是我，阿花，”沈如玉連忙打開了窗戶，讓屋裡頭的煙味散去一點，可是聞多了之後，她發覺不對勁，這煙不是普通的煙，而是同那沈泉貴之前的菸草氣息很像。
“是你啊……”應夫人翻了個身，仰面而躺。
一把秤桿子似的東西從牀頭翻了下來，扣在了拔步。
沈如玉循聲望過去，認出了那是尋常人吸的煙桿子。
“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不要亂走麼？”應夫人坐了起來，梳理了頭髮，看去精神奕奕，可是那臉色和脣色都不好看，看著病懨懨的。
“過來瞧瞧，”沈如玉把煙桿子撿了起來，擱桌了，“夫人，您這是……”
“我好著呢……”應夫人身穿一身白綢長裙，十分柔弱，臉始終掛著淡淡的笑意，“既然你來了，幫我做件事情吧。”
“您說。”
“剛柳媽媽說我家裡頭的親戚來了，你去幫我接一接，”應夫人落了坐，給自己倒了點水，輕啜了一口，極爲滿足。
“好，”隱隱一股不安縈繞在沈如玉的心頭，她應了一聲，正好藉口退出去。
轉身帶門，沈如玉看到柳媽媽拉著一個小孩從不遠處走過來。
帶人一走近，她才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爲什麼柳媽媽手裡的小孩會是楊元寶。
“娘！”
楊元寶掙脫了柳媽媽的手，飛奔了過來。
那一瞬間，沈如玉只覺得她掉進了一個黑洞裡，等一回神，才知道，楊天生和錦修算計應元培的時候，人家也已經算計到他們頭來了。
算自己臉抹著灰，可還是楊元寶最親近的人，一眼認出並不稀。
“阿花？這名字和你太不相配了，”柳媽媽啐了一口，盡顯惡意。
“娘，”楊元寶緊緊地摟著沈如玉的脖子，滿臉委屈，看著柳媽媽步步逼近，只得後退到了屋子裡。
“阿花，我這親戚，原來你認得啊，”應夫人的聲音陰冷得可怕，好像早已經知道這一切了。
沈如玉摟著楊元寶的脖子，輕拍她的背以作安慰，這邊鎮定道，“夫人既然都知道，何必再問呢。”
“我只是覺得寂寞了，找個人玩玩，”應夫人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兩年了，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兩年？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如玉腦子裡有太多對應府的疑問了，尤其是這個深藏不露的應夫人。
“夫人，您別這麼說自己，您……”柳媽媽出聲安慰應夫人，卻被她打斷了。
“別說了，媽媽，你去準備一下吧。”
“是，夫人。”
沈如玉聽得兩人的對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等柳媽媽一走，應夫人便說道，“坐吧，抱著孩子多累。”
既然坦誠相見了，沒什麼遮掩了。
“夫人是怎麼知道我不叫阿花的？”
“呂雙開被傷那天，你居然一點都不害怕，這一點我可以看出，你其實並非一個小丫鬟這麼簡單，再有……”應夫人抹了下鼻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你發現了小廚房的秘密居然還能這麼淡定，是不是太神了。”
原來是這樣。
沈如玉不由自主地勾起脣角，心裡瞭然了，她自以爲僞裝得很好，卻不知，還是被發現了。
“夫人打算拿我怎麼樣？”
“也沒什麼，說起來，都是大老爺們的事情，和我們女人家有什麼關係，是不是？”應夫人倒也客氣，給沈如玉倒了一杯水，說道，“咱們喝喝茶，聊聊天行。”
“你怎麼知道寶兒是我女兒？”
“我是不知道，可是錦都尉知道啊，”應夫人看向楊元寶小小的身體，依舊是淡淡的笑意，“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沈如玉情不自禁地摟緊了楊元寶，“夫人若是有孩子的話，怕是我們家寶兒長得更好看。”
“是啊，可是我生不出來，真真是一輩子的遺憾啊……”應夫人幽幽一嘆，很無奈，“沒孩子也好，省得牽掛了，若像你現在這般，真是無能爲力了。”
“夫人不會對一個小孩子動手吧？”
“這麼標緻的人兒，我怎麼捨得呢，大不了養大了，以後發賣了，也能賣一大筆銀子。”
“夫人不缺這點銀子吧？”沈如玉嘴角一勾，透著嘲弄，“你有了金山銀山的。”
“金山銀山……”應夫人眼隱隱泛著期望，可下一刻，臉蒙著一層寒色，“老實給我待著，若是敢逃，我要了你的命。”
說完，起身走出了臥室，帶了門。
“娘，這個姨姨好兇啊，”楊元寶分不清善惡，只知道好壞。
“別怕，娘在這兒，”沈如玉環視了一圈，仍然沒有打消離開這屋子的念頭。
“娘，你吃糖，這是寶兒給你留的，”楊元寶展開手掌，將一顆已經捏得暖呼呼的糖送到沈如玉嘴邊，“吃了它，心裡會甜甜得了。”
“好，”看到楊元寶這麼孝順，沈如玉一口把含住了，待品出味道的時候，才發現這糖根本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