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我也要來，”胖姑收拾竈間的事情之後沒什麼事情了，去天井看幾人玩鬧。

“姑姑，你坐過來，”沈如玉讓胖姑做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和秀珠隔了一個人，讓沈如玉舒服許多，然後從袖口摸出一袋銅錢，微微一笑，說出了要玩的遊戲，“今天是乞巧節，牛郎和織女一年之內唯一一次的相見，所以呢，我請大家說一說看看，有什麼字，詞，詩的可以來描述這兩情相思的，說對一個字，給一個銅錢。”

“我知道，”胖姑立刻舉手，在沈如玉的示意下，揚聲說道，“紅豆是不是？”

“是，”沈如玉爽快地撥了兩枚銅錢過去，“還有誰知道？”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玲瓏沒舉手，不過站了起來，細細柔柔地聲音念出了整首詩，聽上去格外悅耳。

沈如玉也喜歡，便數出了十六個銅錢，外加了四枚銅錢，算是對她的獎勵，“玲瓏姑娘若是去唱小曲兒，肯定會迷死人的。”

“玉娘子說笑了，”玲瓏捧著銅錢美滋滋地坐下了，用手帕包好，小心地揣入袖口了。

“還有人能會嗎？”沈如玉美眸掃了一圈之後，沉了沉氣息，說道，“既然沒人的話，那我也來一首，如何？”

姑娘們立刻鼓掌起來了。

“等等，”還沒等沈如玉開口，秀珠按耐不住了，“玉娘子，我來一首。”

“請！”沈如玉瞄了眼自己手裡的銅錢，調侃道，“秀珠姑娘可要悠著點兒，別念太長了，我手頭銅錢可還是不多了喲。”

秀珠看到銅錢，眼睛都亮了，清了清嗓子，柔聲念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生親筆書！”

這一首詩下來，起碼四十多個字，而沈如玉面前卻不夠這個數。

“秀珠姑娘，我可真是小看你了，這麼長的居然都能背得下來，”沈如玉一臉嘲諷地望著秀珠，而她理直氣壯地說道，“玉娘子之前可是說得清清楚楚的，那銅錢一分不能少。”

沈如玉挑了挑眉，一臉不削，“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這裡就這麼多銅錢了，你若要，我便都給你，你若不要，那就算了。”

說完，沈如玉手一刮，將銅錢重新撞入荷包內。

“嘿，你怎麼說話不算話？”秀珠急了，這銅錢明黃黃的，看上去好誘人，勾得她心裡癢癢的，恨不能揣入懷裡，納爲己有，“是你讓我們唸詩的，我念了，你又反悔？”

“那你可否告知姐妹們，這詩是何出處？”沈如玉站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質問秀珠。

“你問這個幹啥？我熟讀女戒，知道一首詩最正常不過了，”秀珠驕傲地瞟了沈如玉一眼，看向了外頭。

人若是心虛了，最能從眼睛上看出來了，秀珠不敢和沈如玉對視，明顯就是歪心眼。

“女戒？”沈如玉輕笑了出來，反問道，“難道不是出自女訓嗎？”

秀珠一愣，回眸看了過來，堅決地說道，”對，是女訓，我剛纔說錯了。”

“當真嗎？”沈如玉已經忍不住地勾起脣角了，做人可以好事，但是真心不能蠢，尤其是蠢出天際的。

“當然，我以前在家裡的時候，我娘讓我熟讀女訓的……”秀珠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沒了。

“你說謊，”就在所有人都豔羨秀珠的時候，沈如玉一記厲聲直指秀珠，“你念的那首詩根本不是女訓上的，而是來自於天生寫給我的信，而你拆了看過，又偷偷抄下內容，我說的對嘛？”

秀珠聽了，臉色瞬間煞白了，她萬萬沒有想到沈如玉已經知道了，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承認這件事情，太損面子，便硬著頭皮辯解道，“你憑啥這麼說我？你親眼看到了嗎？”

“那你說說看，既然是你熟記的，你能告訴大家這詩出自何處？若是說對一個字，我沈如玉將這銅錢雙手奉上。”

沈如玉掏出銅錢，‘當’地一聲拍在了桌上，接著說道，“你若是說不出來，那麼請你離開我這裡，我和我的藥鋪不歡迎你。”

好不容易有個落腳的地方，其他姑娘個個都緊張起來，以爲自己也會受牽連，便有人勸秀珠了，“秀珠，你這樣做太過分了，這書信哪是外人能拆的呀？快給玉娘子陪個不是，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這人說的話，沈如玉愛聽，只要秀珠道個歉，她也許會原諒她。

可是秀珠這脾氣也是沒誰了，愣是僵持著不承認錯誤，“我不會做這種沒道德的事情來。”

“玉娘子，也許真是秀珠姐從其他地方看過來的，今個兒高興，大家別爲了一點兒小氣鬧彆扭了，這樣吧，我多給十文錢，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吧？”素芬是個不愛鬧事兒的，希望早點爲息事寧人。

“別的地方？”沈如玉不以爲然，便又說道，“那就讓秀珠再念一遍，不然我這銅錢給的有些冤大頭啊。”

見沈如玉鬆口，秀珠便更加用心地念了出來，“纖雲弄巧，飛星傳恨……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生親筆書！”

話音落下，天井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沈如玉將那銅錢一枚枚地碼好，堆得高高的，“最後四個字，再說一遍。”

眼看著銅錢唾手可得，秀珠壓根就沒想過這四個字的意思，“生親筆書！”

“知道什麼意思嗎？”沈如玉說完，纖纖素手推開了銅錢，霎時，銅錢落了一地，發出了好聽的聲音，見秀珠愣著，便陰惻惻地說道，“生親筆書，就是楊天生親手書寫了這封書信，你明白嗎？秀珠姑娘！”

沈如玉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秀珠的身上。

秀珠見事情敗露，雙腿一顫，朝沈如玉跪了下來，央求道，“玉娘子，求求你了，別趕我走。”

沈如玉閉著眼神深吸了一口去，這才睜開，美眸之內一片清明，猶如浣洗過的明珠，“前幾天我便給過你機會的，這麼多天過去了，你不僅不思悔悟，還強詞奪理，今個兒當著這麼多姐妹的面也是給足了你機會，你自己不把握，別怪我太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