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凌薇拿出手機，才發現許景程給她打過電話。她回過去。
“喂，等一下”，許景程刻意壓低聲音，然後電話裡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一直在開會，手機調靜音了，沒聽見。”
“沒事，我到家了，給你報個平安，你在外地，每天也要給我保平安。”許景程的聲音恢復正常。
“嗯”，凌薇把手機調了外音，開始換衣服卸妝。
“我好想你，現在體會到什麼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你夠了，早上才見。”
“真的，恐怕還得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
“惡不噁心，今天唸詩念上癮了。”
“真的想你，很想很想。”許景程收起玩笑，語氣認真。
“嗯”
“除了嗯，不能說點別的嗎？”
“好，我要睡了，明天還有一上午的會。”
“唉，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
“閉嘴，許景程！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提升下你的牀技！”
“那是老師教得不好！會也開完了，天也黑了，要不要……電話教學？”
“哎，我怕你……鞭長莫及，掛了！”凌薇掛斷電話，起身去洗澡。許景程發來短信。
你太無情了！
你才知道！
情只有春庭月，猶爲離人照落花。
滾！
汪汪汪！
早上的討論會9點準時開始，古北分管旅遊的副市長、文旅局的負責人，還有項目專項小組的人都參加會議。
趙巖代表考察團就古北遺址開發項目做專項彙報，凌薇聽著聽著就分了神，趙巖今天穿著黑色三件套西裝，白色襯衣，黑色領帶。
回想起來，他好像很喜歡穿這種正式西裝，在這個棗紅色會議桌配黑色皮椅的會議室裡，坐著的也都是黑色或灰色的夾克，配羊毛衫的人，看起來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衣服很合身，估計是定做的，身材嘛，凌薇想起之前趙巖抱自己時的觸感，應該是穿衣顯瘦，脫衣顯肉的那種。手上沒有戒指，未婚可能性不大，多半離婚了，不知道有沒有孩子。只可惜自己對他不來電，要不介紹給山裡那位女博士。
對了，她進山快……三個月了，測試也該完了吧。也不行，這樣兩地分居，山裡連個鬼都沒有，別說男人了，倒是沒什麼問題，可趙巖就不一定了。死女人，什麼時候調回二線，成天往山裡跑什麼……
感覺有人輕輕踢了自己一下，凌薇回神，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彙報的趙巖已經坐下了，目光看向對面的領導們，嘴角卻掛著笑。凌薇尷尬地調整了一下坐姿，用手託著頭，欲蓋彌彰地慢慢轉向另外一邊，暗想，哎呀，發什麼花癡呢，真丟人。
古北的領導發言已經快結束了，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第二個要彙報的內容，是關於古北文旅集團的。”趙巖接著說，“也是受王局長委託，我們並沒有準備彙報稿，是昨天和凌總討論之後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拋磚引玉，供各位領導參考，由凌總向各位領導詳細說明。”趙巖說完，笑著看凌薇，示意她講話。
凌薇瞪著趙巖，搞什麼突然襲擊，君子之交的第一天就是把我推上風口浪尖嗎？她咳了一聲，打開話筒的開關。
“各位領導好，昨天下午王局長和文旅局的同事，向趙總和我介紹了古北文旅集團的編制秦光和發展規劃，我們也是依靠方案的信息，並沒有對實際情況做一個深入瞭解，所以提的想法難免有失偏頗，或者過於理想化，就像趙總說的，我們更希望是拋磚引玉。”
“其實做文旅和賣東西是一個道理，就好比房子，總要有區別於其他房子的特色，比如地段好、風景好或者戶型好，如果再有個得天獨厚，別人都沒有的優勢，比如名校的學位，那麼就更好賣了。十幾年前的旅遊就是看風景買土特產。但是現在的旅遊，已經不侷限於景區，邊界再無限擴大，擴展到了各個領域，所有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看不到體驗不到的東西都可以拿來作爲文旅項目，所以纔有旅遊+的概念，
古北最大的特色就是能源豐富，全國聞名。是否可以探索旅遊+能源的文旅模式呢？
礦井是什麼樣子？天然氣是怎麼獲取的？礦石挖掘出來是怎麼變成燃料的？火電廠是怎麼運作的？古北市有300萬人口，近60萬的中小學生，他們知道這些嗎？那麼擴展到高鐵三小時車程之外的城市，有近800萬的中小學生，他們知道嗎？國家教育部要求中小學生一年有兩次實踐教學，作爲礦產能源大市，是否能讓全國的中小學生都來研學一次，我們可以提供這樣的研學基地嗎？能源企業是否能參與進來呢？
同樣，古北是治沙大市，怎麼治的？宣傳片中的數據是鼓譟乏味的，要讓孩子們到這裡來親手種下一棵樹，讓這棵樹和他們一起長大。再進一步，剩下的沙漠部分是否可以保留，人們要看沙漠，不用跑去撒哈拉或者敦煌，在古北就可以看，沙漠經濟是否可以利用一次。
文旅項目要盈利，幾乎依靠過夜經濟，如何讓人多住一晚，是所有文旅人的課題，古北有讓人再住一晚的理由嗎？最快的解決方案就是演藝，那麼演什麼？治沙？挖礦？
所以，我們覺得古北文旅集團應該不侷限於遺址項目，在成立初期就要有打城市旅遊牌的目標，整合所有文旅資源，突出能源旅遊，拿出至少能讓人玩兩天一夜的城市旅遊產品，而且第一批體驗用戶已經主動送上了門，就是與能源產業相關的外地人。
關於人，沒人說什麼都沒用，古北缺乏旅遊人才，不是沒有而且古北之前不需要。我們可以公開招聘，尤其是在外工作的高學歷古北年輕人，弄一個建設故鄉，歡迎回家的概念，解決事業編制，再動員家長，我相信會有一大批的年輕人願意回來，和古北文旅一樣，一邊探索一邊成長。”
以上，就是趙總和我不成熟的想法，感謝領導們對我們的信任。”凌薇假笑著看向趙巖，趙巖微微頷首。
“各位領導，考察團對古北項目的所有發言全部結束了，感謝批評指正！”
之後是一些官場的客套話，會議便結束了。
中午是招待宴，畢竟古北的人下午還要工作，而且考察團是代表省上來的，所以招待宴菜品很豐富，但是沒有準備酒。
飯後，大家回房間收拾行李，坐4點鐘的飛機回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