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忙上前要拉住芷蘭的手,芷蘭焰繞全身,不能近前。
芷蘭溫語道:“因往日與妹妹感情篤好,所以姐姐今日特來與你道別,你我姐妹的情份也算有個完滿結束。”
“芷蘭姐,你怎麼說走就走了,你那麼好,我不信那些污衊你的傳言。”
“姐姐一時情迷心竊,無法自拔,又不想與芷梅共守一夫,纔會遭此命促。妹妹不用爲我難過,閻君翻其生死簿,覺其我平日溫良孝順,無甚惡孽,只是情關難過,一腳踏錯,著我與白生皆投入禽道。”
“姐姐可知自己將轉生爲何種禽類,妹妹可有緣分養(yǎng)之?”
“不知,如若有緣自會相聚吧?只不過那時我們彼此不識,人禽之緣也是渺茫吧?”
“姐姐臨別只想提醒妹妹一句,情愛雖好,卻有兩刃,或傷己或傷人,都將心痛。妹妹一定要好自爲之。”
“你我姐妹一場,妹妹卻連最後一程都不能相送,妹妹情何以堪?姐姐一心爲妹妹好,妹妹都記下了,妹妹偶在一夢中,也經九世情苦,姐姐放心,妹妹雖未超脫,也覺知情字厲害。妹妹乃一塵緣未了之人,一定會尋一個彼此兩心知,真心愛我疼我之人託付終生,如若世間真無此人,餘生青燈伴佛,也算了無遺憾了。”
“妹妹能有此心,姐姐也無掛心了,就此別過。勿念。”
“芷蘭姐姐,你別走……。”
常娥被自己的聲音喊醒,依依不捨,醒來依舊淚流滿面,淚痕未拭,想著芷蘭姐能託生爲飛禽呢,還是家禽呢?不管了,都買些吧,買的時候最好都是成雙成對兒的,以後有了蛋卵,也許能孵出來芷蘭姐姐也未可知呢?芷蘭姐姐說她與白生投入禽道,那芷梅呢?當時問問好了,就這樣時而胡思,時而傷心了一夜,未眠。
天一亮,常娥將自己的一對兒熊貓眼用脂粉蓋住,稟明瞭父母親,要養(yǎng)一些禽類,於是母親陪著常娥,帶著一個長工,走去集市買了雞、鴨、鵝的子雛及各種鳥類,如鴿子、百靈、鸚鵡、八哥、金絲雀、鵪鶉、鷓鴣、七彩錦雞等等,就連小麻雀都買了兩隻。回家的路上,路過一片雜林,母親乏累,倚樹歇息,常娥剛一坐下就聽到一聲聲的哀痛,問母親與長工是否都聽到,母親與長工皆言不聞,常娥又坐了一會兒,放心不下,與母親謊稱溺急,行走幾裡,也沒找到何處發(fā)出哀痛聲,正待反身折回,哀痛聲從耳邊響起,只見一棵桂樹根部被斧子砍了幾刃,再無其它。常娥聲音顫抖壯著膽子,轉過身去,大聲問:“你是何方妖孽?青天白日的附在樹林深處,想做什麼?”桂樹疼痛難忍,使出最後一點法力將自己幻化成人形,暈倒在地。常娥忽然看到眼前地上,躺著一個從發(fā)到腳都長著穿著金色,腳部流出金紅血液,血液中散發(fā)著桂香的男子,知其爲妖,終因善良決定救他,大聲疾呼救命。喊了一會兒,一個身材粗壯的男子手拿鐵斧大踏步走了過來。
“敢問小娘子,我們可曾在哪見過?”壯漢看了一眼美豔婷婷的常娥,覺得甚是眼熟,又想不起在哪見過,故而一問。
“小女子從未見過大哥,您看他傷痛難忍,能否救一救?” 常娥央其救治。
“我聽小娘子呼喊救命,喊得急切,以爲小娘子遇到難處,所以想路見不平一番。”見是要救另一男子,裝其不予理睬。常娥見壯漢無心救人,忙從繡囊中掏出一塊銀兩,對粗壯男子說:“前面不遠五里的常家村,就有我家,你只要幫忙背入我家,這塊銀子就是你的了,比你每日辛苦砍柴拿去賣可要容易的多吧?”
男子看這塊銀兩足有七八兩的樣子,眼露貪婪之色,忙伸手接過揣入懷中。心想,一個小女娃出手都能如此闊綽,家裡不富乃貴,送其家中一定會款留於我,到時黃白之物可得矣。男子細思計策,不免心中得意。
母親等得心緒煩亂,擔心女兒出事,正愈打發(fā)長工去尋,見不遠處,女兒與一壯漢揹著一個金髮金衣受傷之人向這邊走來,母親見女兒完好無損,高興之餘問明原委,本是慈善之人,允其將受傷之人揹回家中救治。
行路時,長工邊推著一車的禽類,邊多嘴問壯漢:“我叫汪二,請問大哥貴姓?”
“我叫吳剛。”
“請問大哥可住這附近?”
“正是。”壯漢留了個心眼,沒說是這附近哪個村裡人氏,怕自己一旦偷竊事發(fā)去家中緝拿。
長工也並未問具體住址,繼續(xù)沒話找話的說:“家中可有高堂妻兒?”
“沒有,高堂兩年前就已入土爲安,你看我長得粗憨好人家的女兒,誰又能瞧得上我呢?守寡的我又不稀罕。現(xiàn)下家中只我一人。”
“一人還好,自己吃飽,全家不餓,不向我上有老小有小,整日勞作才能換來一家子人的吃喝。不是面對東家妻女誇言,我們這些長工短工也真是命好,遇到一家良善的東家,從不拖欠我們銀錢,秋收時還會給我們分些米糧。”
“積善之家自有餘慶。”
常娥母親插言道:“多謝壯漢吉言。”
“大哥平時以何爲生呢?”長工繼續(xù)閒聊。
“你手中的斧子,就是我的營生工具。”
“大哥整日砍柴可夠餬口?我忘了,你家裡只一人,應夠餬口。”
長工敘敘叨叨地跟吳剛東拉西扯,吳剛有一句沒一句的應承。
回到家中,常娥讓吳剛將受傷人安頓於客房,命其管家去請郎中,郎中檢查一番並未傷骨,開了些接筋藥面與一些止疼調理之藥,命其調理,囑咐不可負重勞作,百日之內就可完好如初。
常娥哥嫂也過來問明原委,退出至院中,吳氏看到滿院子的雞飛鴨叫,百禽爭鳴,吵鬧非常,很是頭疼,雖是嫌惡,面對公婆不敢責言,仍忍之,而對常雄時卻是牢騷滿腹,口不擇言。常娥嫂吳氏因剛進常家門不足三個月,對待公婆還算溫良,但厭其公婆對常娥過於嬌慣,表面忍之,每晚卻對常雄挑剔指責,不斷吹入枕邊微風,日久,常雄也厭其妹。
吃過晚飯,常娥雖給了銀兩,父母仍款留吳剛,待之如客,不想引狼入室,又多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