檔案館裡沒幾個人。薛靜開車趕過去時已經四點了。一個管理員做在服務檯後頭看報紙,另一個再打電話,侃著商場打折的事兒。薛靜對檔案學沒有什麼研究,不知道怎麼說。她提到了古堡。看報紙的檔案員像想起了什麼,問那個女孩說:“小孫,這位小姐想查閱古堡的資料,你前一陣兒是不是接待過一個客戶?”
打電話的女孩和那頭道了別,把電話掛了。“古堡本市管轄的就一處,‘維爾森’古堡―――是在海上的那處嗎?”
“是,是的?!毖o說。
“你跟我來吧?!迸⒄f。薛靜跟上她。女孩說前一陣兒也有人來查閱,好不容易纔找到。“要說不準名字,電腦調不出來。”
“一個什麼樣的人來查過?”薛靜問。
這麼問?女孩看看她,見薛靜沒有什麼惡意,想了下說:“大約三個月前吧。??個四十來歲的男的?!?
“他什麼樣你還記得嗎?”
女孩是個性格隨和的人,沒有生氣,笑了?!澳途焖频摹!?
“我真是警察,我是爲個案子來的?!毖o也笑著把警察證件拿給了女孩看。
“呃,這樣啊。”女孩說。
已經到了放書的地方了,女孩先把書取了下來,是本硬皮兒的東西,已經很破舊了。兩人坐下,女孩回憶說那個男的挺瘦的,膚色較黑,留著長髮,像個學者。“對了,應該有身份登記!”
女孩去了一會兒拿來了一個打印的紙,那男的叫李薄,四十歲,住太平洋一路六號。
有時候一件事兒會很順利,薛靜高興,謝了女孩,開始看這部“維爾森城堡”。紙已經發黃了。一八九零年巡撫徐懷安在旺寶島修建宅子,一九零零年,西班牙修士維爾森開工建造城堡,一九四四年維爾森死於日本人的轟炸,後該城堡隸屬於了一位國民黨的城防司令董士祁。一九四九年劃歸國有。改革開放後董士祁的兄弟,董士嵩代表已亡的哥哥從政府手中收回了城堡。改革開放後的資料是後補充的。
薛靜在目錄上看到了建築設計圖一欄,打開去看,圖紙那幾頁竟然被撕掉了。薛靜去問管理員女孩,她們渾然不知,也愕然。如果是被人撕去了,那肯定是被這個叫李薄的人。
她們倆分析說。這樣的分析也符合邏輯。
“我借閱一下?!毖o說。
外頭已經黃昏了。坐進路虎車裡後薛靜給小趙打了個電話,小趙說老頭的情況已經調查了,沒什麼問題。老頭的父親以前可能和那個臺灣人的家裡有點兒關係。
“是臺灣人的管家?!?
薛靜想明天在查李薄的資料吧,給男友打了個電話,問他有空沒。賴錦祖晚上有事兒,約薛靜一塊兒吃點兒東西。倆人在西餐館見了面。說了會兒週末去薛靜家吃飯的事兒,薛靜想到賴錦祖喜歡航海,沒準也知道維爾森城堡,問他道:“對了錦祖,知道維爾森城堡嗎?”
說旺寶島都知道,全稱就未必了。賴錦祖真是個見多識廣的傢伙,說他不僅知道,還在裡頭睡過覺。
“維爾森城堡?什麼時候的事兒?”薛靜連忙跟上,漂亮的大眼睛圓了。
前年臺灣人還沒有來呢。
“你怎麼能住進去?當時是誰的房子?”
賴錦祖笑了。說他們上去釣魚,下起雨來了,就撬開門進去避雨了。“你怎麼想起它來了?想去玩兒?”賴錦祖突然像感覺到什麼。
“傳說那古堡鬧鬼?!毖o看著他。
“呃,那是最近的事兒,那臺灣老頭死了以後的事兒。以前沒有。據說地震後哪兒才顯得怪異了?!?
“地震?什麼時候?”
“那臺灣人死之前大約半年?上網查一下就行―――噯,丫頭,你是不是又在辦案子?”
薛靜無置可否,笑著問他:“你怕不怕鬼?”
“誰不怕?”賴錦祖小聲說。
“真的假的你?”薛靜覺得他不像。
“誰見過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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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薛靜笑了。
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兩人出來。賴錦祖要去赴約會。
“別喝酒開車?!毖o說。
“你真在辦鬼案子?”
“有點兒,但也不全是?!?
“傳說那個西班牙修士是個海盜。”
薛靜看著他。“從哪兒聽說的?”
“島上的漁民講的。”
到家天已經黑了。和爸爸、媽媽說了會兒話,薛靜跑進屋上網去了。她查到了那次震源來自海洋的地震,里氏5.9級,除了有漁民的房舍受到些破壞外,沒有造成傷亡。薛靜粗略算了下,旺寶島距震源相當是較近的。
這一宿薛靜沒有睡好,腦子裡全是旺寶島。半夜裡她又夢到了那張臉,被嚇醒了。儘管不怕鬼但夢魘還是存在的,某些神秘感叫人神經緊張。出了一身汗,薛靜開燈下牀喝了口水。已經凌晨十二點多了。她忽然想給陳隊打個電話。八個警察,六個大男人,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想他們也睡不著,薛靜把電話打過去了。電話打不通。薛靜又打別人的,都是忙音。薛靜愣怔了一下,想這麼晚不會都煲電話粥吧?立刻某種不祥之感把她的心揪一下。她開始地穿衣服,一邊給隊值班室打了電話。
“那怎麼辦?”值班警察小李說。
“我馬上過去!你繼續給陳隊打電話。”
到了隊裡,電話還是打不通。薛靜開始聯繫海上派出所。船聯繫好了後,薛靜和兩個刑警往碼頭上去了。
水上派出所的警察正在打哈欠。
“辛苦了!”薛靜說。
今天晚上天氣尚好,雖沒有月光,但一絲風也沒有。遠遠地看去,古堡一片漆黑,靜靜地矗立在黑乎乎的天幕下,顯得各外死寂。
“別輕易開槍?!毖o說。
白天大張和老羅聽說過關於鬼的故事了。薛靜擔心他倆別在碰到什麼恐怖的事兒,慌亂之下誤傷著自己人。
古堡的門虛掩著,門是厚重木料製作的,白天看是門古色古香的。此刻那門給風吹了一樣,開開關關地,發出“咯吱”的響聲。薛靜也有點兒熟視無睹,又覺得哪兒不對頭。當她回身的一刻,看見了地上的草,腦袋頓時翁地一陳發麻。那些草矗立在地上,黑乎乎地一動也不動,根本沒有風。而厚重的門卻在動。
“小心!”薛靜本能地怪叫了一聲,聲調也變了,她沒時間解釋箇中的道理和遍佈心中的怪異的恐怖感了。
大張和老羅雖然緊張,但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對頭的。薛靜那一嗓子使得兩個人閃身爬下了。
“出來!否則開槍了!”薛靜喊道。她沒帶槍,走急了,三個人連手電也沒帶。
薛靜這一嗓子把大張和老羅喊懵了。除了黑乎乎外,他們什麼也沒看見。
門卻嘎然而止了。兩個警察這才這覺得有問題了。因爲有槍在手,那一刻,他們按照專業課上訓練時養成的習慣“嗖”地躍起來,交叉掩護,衝了進去,但邁進門去的瞬間,被什麼檔絆了一下,身子雙雙飄了飛了起來。
薛靜心跳起來,一咬牙,做出擒拿手來,摸進了門裡。走廊裡的燈全熄滅了,漆黑一片。薛靜讓眼睛適應了一下,似乎沒有什麼,這才試著叫大張和老羅。他倆摔得不輕,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兒,貼在地上沒動,想看看情況,聽見薛靜叫纔回答說都在。薛靜腳碰到了東西,是隻手,就想幫忙拉起來,只是當她在那隻手上用上了勁兒,才覺得不對頭,“媽呀”了一聲。
那是一隻死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