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寶島三面是峭壁，一面是海灣。城堡在島子的高處，走近了是蘇州林園似的建築，院子裡有數棟清式平房，古堡建在峭壁的邊緣上，整個高低錯落的房舍都粉刷成了白色，陽光耀過來時，很刺眼。島上生滿了那種叫“蹲倒牛”野草，一片綠色。薛靜放眼看著，她想起了轉道英國時看到的英格蘭的荒原。

走近古堡的院子時，不少孩子在寫生。薛靜幾個人先去看了女孩出事兒的那間房子。古堡是石頭砌成的，走進去後立刻有種涼爽過頭的陰森感。

房間到是簡單幹淨。

“你們三個怎麼睡的？”薛靜問。

一共有四張牀。女孩們過來示範了一下。屋頂很高，在屋角上懸掛著一些蛛絲。一盞加了罩的白幟燈從高高的屋頂垂下來。樣式古老的窗戶像是很久沒有開過了。在門一側的牆上有個同樣古老的壁櫥。薛靜把櫥門打開時，近乎嚇了她一跳：在黑越越的櫥壁的襯托下，只有一件長長的紅裙子掛在裡邊，正在輕輕地飄動。

“這是誰的衣服？”薛靜問。

“我的。”一個高個女生說。

裙子還在動。薛靜本以爲是開門時產生的風，這會兒也該停止了。薛靜把裙子連同衣服架一塊兒拿下來。裙子到了手裡，立刻平靜下來。薛靜把裙子掛進去後，紅色的裙子又動起來。先前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兒，現在大家都緊張起來，屏息不動了。薛靜把頭申進櫥內，一會兒退了出來，把門光上了。

“沒什麼，石頭牆間的黏合劑年久鬆了，有風從縫隙間吹進來。”

老周也四下看著，檢查了門窗，沒發現問題。薛靜哈腰看看牀下頭。

“沒什麼。”老周說，他已經看過了。

“看不出什麼來呢。”薛靜說，把腦袋申向靠窗的那張牀。

薛靜向小趙示意了一下。“搬一下這個牀。”

小趙一直有點兒緊張，過來搭了手，把牀移開了。牆基的一段兒是石頭砌的，其中角落處有三指長的一道縫。薛靜哈腰把手申進去放了一會兒又拿出來。之後使勁兒把窗戶打開了，咯吱吱的聲音聽上去很慎人。薛靜往上竄了一下，想上窗臺看看。房東嚇了一跳，叫道：“小心！”

薛靜應了聲，探出頭去時，窗下是幾十米深的懸崖，海浪撲打著巖石。

“太危險了，我都不叫客人開窗戶。”房東說。

看上去不太可能有人從幾十米的峭壁爬上來的。門銷很結實。薛靜用手帕擦了下手，怔了一下，把手帕小心地折了起來。

“你們昨天晚上肯定插好門了嗎？”薛靜問那三個女孩。

回答是很肯定的。其中一個女孩說她特意確認過。

古堡的房子被設計成各個功能，有幾十間。從哥特式的圓塔樓，到地下室的地窖，薛靜他們逐一看完了，已經中午了。院子裡還有數間平房。從塔樓下來時他們聞到了香味。女老師站在拐向塔樓的走道里，和從塔樓上下來的薛靜他們相遇了。

“好香的味道。”小趙說。

“學生們在做飯呢。”

一條往被拐去的路通向廚房。幾個人過去看了看。廚房很大，鍋碗瓢盆很齊全。

“你們和我們一起吃吧？”老師邀請說。

薛靜婉拒了。來到院子裡，照耀在陽光下，舒服了不少。轉了這一圈，房東也累得不輕了。幾個人在門前的臺階上坐來。老周給了房東一支菸。

“說說看師傅，在這兒住過的客人都說過些什麼？”老周問。

“關於鬼的？”

老頭吸了口煙，表情立刻肅穆了，聲音不高地說道：“都說看見了鬼影，能有三、四撥客人看見過。”

陽光下，一直緊張的小趙膽也大了。“不是胡說吧？”

薛靜微笑了。這樣的問法等於說小趙是擔心有鬼的。從這兒眺望，整個荒原般的海島看上去很美。

“有個客人還拍下來了……。”老頭說。

這話叫人吃驚了。

“你看過？”老周煙也不抽了。

“我還保存著那張照片兒。”老頭說。

“現在在哪兒，那張照片？”薛靜說。

“在家裡，想看我去給你們拿。”

老頭住在魚村那兒。正好過去了解一下情況，仨人和老頭一塊兒去了。家裡沒有人。老頭把照片從放雜物房子的一個餅乾盒裡把照片拿了出來，是張A5大小的照片，應該是數碼相機拍的，很模糊，在黑色的背景下能夠看到一個白色人形的東西，感覺起來像在飄動；臉看不清楚。有些慎人，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

“大爺，這照片我們用一下。你還有關於拍這張照片的客人的紀錄嗎？”薛靜問。

老頭說有，不過在古堡的登記薄上。

時間也不早了，得知島上有家漁民開的小酒館兒，薛靜和老周商量了一下叫上大爺一塊兒先去吃點兒東西在去古堡。

“當時您沒有想過報案嗎？”往酒館去的路上薛靜問老頭兒。

老頭說怕影想生意就沒說。

酒館簡陋，但還乾淨。菜譜上大都是海鮮和野味兒。雖然執勤時不讓喝酒，薛靜還是給三個男人每人要了瓶啤酒。

菜餚裡有野兔子和黃鼠狼。

“哇，這個也吃？”小趙很吃驚。

“好吃。”老闆說。

“來點兒嚐嚐。”老周說。老周是隊裡的美食家，稀奇古怪的東西吃過不少。

“島上的黃鼠狼很多嗎？”

“多……。”老頭說島南有片老墳地，黃鼠狼在那邊兒成堆。

“黃鼠狼不是‘附’人嗎？”小趙從他奶奶那兒聽說過，印象很深。

“有……”老頭說。

正聽得小趙毛骨悚然，菜上來了。黃鼬的肉味道不錯，但小趙還是被傳說嚇得一筷子沒動。直到房東老頭說吃了這畜牲的肉就不被“附”了，小趙才夾了一筷子。

拍下那張照片的客人是廣州市的，還留下了電話號碼，打過去電話已成了空號。老周給隊裡打了個電話，讓他們上網查一下。電話打回來時說這個人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交通事故被撞死的。”

薛靜找到了那位老師，說晚上以前他們過來，今晚上陪他們在古堡過夜。

晚上三個人過來時，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