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靜顧不得什麼了,給大羅打了個電話,問他吃飯聯繫的怎麼樣。大羅說聯繫好了,但不肯送,讓過去吃。“我想咱們幫一忙,一會兒給拿回來吧。”
薛靜沒對放說什麼,叫他把范小姐陪到古堡立刻到平房這兒來,不要讓人看見。
“呃,出什麼事兒了?”
“別問了見面再說。”
陳隊、老張看著薛靜。
“我怕她找不到咱們在慌了神兒。”
放棺材的那間屋子前後都有門。距離後門不遠是個大水塘。薛靜把攝像機的夜視功能打開了。透過鏡頭,黑夜變得明亮了許多。四下裡看了一遍。除了在草地裡看見了兩隻黃鼬,別的沒有了。薛靜準備把昨天捅開的那個紙板洞再弄開,用夜視鏡頭看一下房內的情況。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大羅高瘦的身子跑過來了。
“這兒呢。”老張說。
“又怎麼了?”大羅緊張地問。
老張把房東電話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這功夫薛靜把那快紙殼兒弄開了。想到那口大棺材或許這會兒已經被打開了,可能情景會更恐怖,薛靜也緊張起來。她不怕屍體,屍塊兒,各種各樣的死屍,但古堡發生的事兒罩著太多未解的迷,古怪、鬼魅,有種超越自然的恐怖和驚悚。
幾個人明白薛靜要幹什麼。嚥了吐沫,薛靜把小攝像機遞給大羅,嚇得大羅後退了一步,差點兒摔倒了。
“哎喲,還是你看吧!”
“我看,你先拿一下。”
薛靜拿出電話來,把號碼掉到屏幕上,衝陳隊說:“這是那老頭的號碼,一會兒我叫你在撥號。”
薛靜把攝像機拿起來,小心地忘室內看去。陳隊幾個緊瞅著屏幕。那口棺材還在那兒,蓋沒打開。不過和上??看見時不一樣了,此刻它閃著一層亮光,從屏幕看,宛如一塊巨大的棺材狀的玉石。
“棺材給人擦洗過了!”薛靜放下攝像機,掏出手電來照進去。棺材呈現著硃紅色,在手電晃動的光圈下顯得格外陰森可怖。
平靜了一下。薛靜說:“你撥號吧,陳隊。”
號碼發出的同時,放棺材的屋裡立刻傳出了回鈴聲。電話在棺材裡。
“關了吧陳隊。”薛靜說。總是先他們一步,薛靜抓了一下後背,好像有隻手正向她申過來。
幾個人發傻地站在那兒,像在考慮什麼,事實是被驚嚇的發懵了。
“咱們撬開後門進去看看把。”薛靜說。
“我看請求局裡支援吧。”大羅說。
“是是,時得請求支援!”老張也跟上說。
三男一女四個警察,一口棺材不敢開,傳出去太丟人了。陳隊說:“咱四個就擡動了。走看看到底搞什麼鬼,操他媽的!”
一上火,膽也大了。陳隊一腳就把門踹開了。門一開,棺材赫然展現在他們眼前,叫人頭皮發麻。
這當兒,不知道誰的電話響了,驚得大家一哆嗦。是大羅的,那個女導遊找他去拿飯。
“叫她等會兒。”陳生氣地說。
棺材的蓋兒,比棺體大出一塊兒來。陳隊叫薛靜一手一把手電給照著,他和大羅一人一個角,老張從中間用勁。
“我喊一、二,往我這邊兒移―――一、二!”
棺蓋移動了一點兒,立刻有股難聞至極的屍臭味兒冒出來,頂得幾個人差點兒嘔吐了,“嗖”地都跑了出去。薛靜掏從牛仔褲口袋裡套出出面巾紙來,叫他們把鼻子堵上。緩了下氣,陳隊說:“來吧,在來一下,就看到裡邊兒了。…..”
第二次移動後,棺蓋搬開了一個角。薛靜上前一步,把手電照進去。
正是腦袋處,薛靜一眼就看見了房東的那付墨鏡。上午墨鏡還在老頭家電視機上,人還在和他們說話,現在已經到了棺材裡並且已經腐爛了。
“再搬一下吧。”
三個大男人把棺材蓋朝一頭推去,橫在棺材上。
“應該是那個房東老頭,你們看呢?”
陳隊、老張、大羅立在棺材邊上,面面相覷,額頭上掛著冷汗。
“那今上午見得是鬼?怎麼可能?”陳隊說。
薛靜也被困擾住了。屍體的確已經腐爛了。
“大羅、老張,你們倆守在這兒,一步不許離開。薛靜,咱們倆現在去房東老頭家看看搞什麼鬼!”
黑燈瞎火,陳隊和薛靜跑到房東老頭家時,渾身給汗打透了。屋裡亮著燈,透過門窗,老遠看見有人影兒在晃動。倆人檢查了下槍,小心地向房東家摸過去。漸漸地看出室內晃動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在燈光下很清楚,沒有鬼祟跡象。
收了槍,薛靜過去敲門。聽到敲門,坐在哪兒看電視的男孩兒立刻朝門來了。
看著薛靜,男孩眼睛一亮。這是處在青春男生看見美女都會有的反映。“啊,您找誰?”他說,口氣帶著一絲輕快。
“大爺在家嗎?”薛靜說。眼睛往電視上掃了眼,那付墨鏡已經不在了。
“不在,請進來吧。”
“你是大爺的―――?”薛靜端詳著他。
“那是我姥爺。”
“呃。”薛靜說,像在拿眼睛找什麼東西。
陳隊也差不多。他們的眼神終於引起了男生的注意。“你們是幹什麼的?找我姥爺有什麼事兒嗎?”
薛靜意識到被男孩注意了,笑了笑說來了個旅遊團,本來說好了,可找不到他姥爺了。
“你回來多久了?回來就沒看見姥爺嗎?”薛靜問。
男生剛回來,他認爲不會走遠,家裡沒關門。“哪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薛靜怕棺材裡一響鈴,再把大羅他們嚇著,阻止說剛打過,沒開機。又把老頭的號碼說了一遍。“是這個號嗎?”
“是,沒錯。―――他應該走不遠。”
“等等吧。”想從他嘴裡套點兒話,薛靜和男生聊了起來。男孩說他在埠城上大學,父母在廣州,姥爺不願意去南方,就留在這兒了。
“你常來島上住?”
“不,很少回來。學業太忙了。”
“你去過古堡嗎?”薛靜問。
“去過,我不太喜歡那兒,那房子挺陰森的。”
“呃,爲什麼有這種感覺?”
“說不上來。”
陳隊去打了電話又走進來了。他看了眼薛靜,薛靜明白了,衝男孩說:“你今天晚上還回去嗎?”
“不了,明天。你們要去古堡嗎?”
“呃,是的。”
這功夫有人走進來,是村裡的負責人。男孩認識他。“傅叔叔,看見我姥爺沒?”
村長沒說話,語塞了。陳隊說:“我們是警察,我們擔心你爺爺出事兒了。你現在和村長在一塊,等等看,我們一會兒在過來。”
男孩立刻害怕了,眼睛充滿問號,探尋地問薛靜:“我姥爺怎麼了?”
薛靜拿不準怎麼說。她不想讓男孩子去看棺材裡的一幕,她擔心他他精神受不了。
“只是找不到他了,你們在這兒等著,也許一會兒就回來了。”這句安慰話裡的情景叫薛靜自己打了激愣。
來到外頭,陳隊說他報告局裡了,技術處一會就過來。薛靜沒說話,現在出現了屍體,和前幾天性質不同了。走上高處,往古堡放心眺望過去,薛靜的心突然忽悠了一下。“陳隊,你看!”
陳隊正尋思怎麼和局裡交代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冷叮薛靜叫他,也嚇了一跳,“嗖”地把六四式掏出來了。
“看古堡!”薛靜說。
方纔燈火通明的古堡現在一片漆黑,如果不是天幕的襯托,彷彿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
薛靜趕緊拿出電話給大羅打過去,問一下情況,竟然沒人接聽。趕忙換打老張的手機,傳出了:“您撥叫的號碼暫時無法接聽……。”
一愣怔,兩個人同時飛跑起來。十來分鐘,等他們即喘又屏息,摸到乘放棺材的平房時,見房門已經關上了。薛靜向陳隊遞了個眼神,飛起一腳把門踹開了。
一陣香味兒撲面而來。原先敞開的棺材已經被蓋上了。棺材的下首插處多了香爐,上頭插著一柱香,正燃著,細長的煙在手電光下呈著青蘭色,正嫋嫋地向上升去。那口硃紅棺材被淡淡的帶著香味兒的煙氣環繞著,好像死人的魂靈在夜裡遊動。
虛脫的身體和已經全部激發完腎腺素的疲憊,令整個人的精神都快崩潰了。陳隊和薛靜緊張到了幾點。倆人用手電四下照著。光源的強度有限,什麼也看不見。薛靜嗓子冒煙了,嚥著吐沫星子,繼續給老張和大羅打電話。老張還是暫時沒法接聽。撥通大羅的手機時,坐在平房門口臺階上的薛靜,屁股一下滑了,給陳隊一把抓住了。
“怎麼了?”
薛靜說不出話來,心裡狂跳著。她用手指了下棺材。
大羅的電話是從棺材裡傳出來的。兩人驚悚地聽著棺材裡的聲音,接著棺材又想起了另一部電話的鈴聲。
此刻,兩個緊張到了極點,視線相遇的一剎那,救人的念頭站了上風。倆人同時向棺材蓋兒走去。薛靜的頭髮和臉被冷汗浸透了,她哈下身子,把棺材蓋的邊緣放在了肩膀頭上。陳隊也抓好了位置。他把手電咬進了嘴裡。
“一、二!”薛靜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