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之後,紀念纔想起來抓過吳箏的手看了,一枚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也套在左手的無名指。
紀念看著她的小孩子已經靦腆的低了頭,硬生生的繃住嘴角的笑,說一句:“摘下來!”
吳箏立刻驚愕的擡起頭,看著紀念盯了好幾秒,纔不明所以的嘟著嘴,不情願的旋下來手指上的戒指。紀念一把搶過來,抓過吳箏開始搓衣角的手,橫一眼這變的怯怯的小孩子。
剛纔還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怎麼現在就軟下去了?
紀念柔和的笑起來,輕緩緩的把和她一模一樣的戒指套進吳箏的無名指。這才握著了吳箏的手細細的看。每一個骨節都小小的,顯得手指又長又細,真是好看。因爲常年和吉他打交道,指尖有一層厚厚的繭,硬的像是樹皮,別的地方卻都軟的像一汪水,紀念用手指輕輕劃過吳箏的掌心:“我可不能吃虧了,你也得是我的老婆才行?!?
吳箏笑一笑,點了頭。感覺到什麼套上了手腕,吳箏低了頭,就看見自己的手腕上套著一個銀晃晃的手鐲。吳箏欣喜的瞅一眼紀念,才舉起手腕,在燭光裡細細的看著手鐲,兩個環套在一起,沒有一絲縫隙。
看見上面還有著字,吳箏湊近了細細看,把那個單詞緩緩的念出來,然後疑惑的擡起頭,“什麼意思?”
她的傢伙果然不知道一切關於牌子的事情,紀念忍不住笑起來,抓住她緊緊按在懷裡:“路邊攤瞎刻的,管它什麼意思呢。”
“騙人啦,你怎麼會去路邊攤?!眳枪~纔不信,推開紀念,撅了嘴,“又亂花錢,不是說好要去私奔的嗎?我都開始在攢錢了!”
“嗯?真的?有存了多少錢?”紀念來了興趣,挑著吳箏的小下巴,一雙自動發電的大眼盯住了吳箏的眼睛。果然她的小傢伙目光開始閃躲了,掙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話,臉都憋紅了,才小聲的嘟囔著一句:“誰讓廣告都把鑽石這種奢侈品說成必需品?!?
紀念又是笑出來,捏一捏吳箏的小臉,“明明是你俗氣,不送鑽石也可以啊。”
吳箏又是一陣窘迫,恨不得鑽進窗簾後面,不由分說的換了話題,推著紀念就去衛生間洗澡。紀念卻拽著吳箏不讓走,這害羞的小傢伙,還從來沒和她一起洗過澡呢。
吳箏果然又紅了臉,怎麼也不肯,慌亂的推脫要去收拾蠟燭。
紀念想起來剛剛那十一層的蠟燭,忍不住笑了,虧她,“那麼多蠟燭紙條你也不怕被別人看見了?”
吳箏揚了腦袋,頗爲得意的說,“我一直在樓底下等你,看見你的車才跑回來貼便籤點蠟燭,不會那麼巧讓別人看見啦!”
紀念聽了不由晃了神。那吳箏豈不是在樓下等了她整晚?她在吃飯的時候,吳箏都一個人在樓下等著她?
紀念說不出什麼話來,只是默默的拉過吳箏來抱住,微微的笑。
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放了吳箏去收拾樓梯間的幾百根蠟燭。脫了衣服扔在一邊,紀念忽然發現馬桶邊的垃圾桶裡一團揉成一個球的紙上,能看見皺皺巴巴的“戒指”兩個字。
莫名的好奇心驅使著她,紀念從垃圾桶裡拿出那團紙來展開。
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噗的笑出來,她的小傢伙也太可愛了吧?
這居然是吳箏的求婚計劃書,表白的一段詞塗塗改改了好多遍估計比總統的競職演講還認真。剛剛那些話,原來不是即興演講,是早背好了的啊?
第一步送花?嗯?這個小傢伙第一步不是表白的麼?難道緊張的把次序都搞亂了?
第二步表白。這個倒是很成功。
第三步戒指。戒指兩個字寫的碩大無比,還用圈圈勾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笑臉。
紀念忍不住也笑,心情更是好上加好,開了淋浴,把戒指褪下來放在毛巾架上放好,她才站進熱水裡,閉著眼仰著頭,讓水流過輕柔的拂過身體。
現在的她,真的很安心。
不管在外面發生什麼事,回到家裡,她的小女人總是有辦法讓她平靜,讓她忘掉一切煩惱。
全世界最幸福的事,莫過於此吧?
等處理好最後的事情,就和家裡說開吧。比起亂七八糟的責任來,她更想讓她們兩個人幸福。何況吳箏列了那麼多個“一起”,不早點開始去做,這輩子可該做不完了呢。
換了睡衣,紀念坐在牀邊吹著頭髮,再一張張的看一遍這一厚沓子的便籤,看完一遍開始第二遍的時候,她的小女人才氣喘吁吁的提著一袋子蠟燭頭回來,紀念勾起一絲媚笑,勾勾手指頭引著她的小女人走來身邊,扔開她提著的袋子,蠟燭立刻咕嚕嚕滾了滿地。
紀念纔不管蠟燭,抱了吳箏,緊緊壓住她在牆上,兩張紅脣緊緊貼在一起,紀念的手從吳箏的衣襬伸進去,輕柔的撫摸著她纖細的腰,平坦的腹和光滑的背,兩個人的身體慢慢的升溫,喘息慢慢的變粗……
今夜註定不眠。
清晨天剛矇矇亮,紀念手機的鬧鐘就響起,悶悶的一聲震讓她一個激靈。
她輕輕的下了牀,把空調的溫度調高一度。洗漱好化了妝就出門。紀博向來早起,別讓他等纔好。
到了博瑞酒店剛過七點,紀念剛進博瑞的大門,就看見孫雲遠從另一邊追過來。
一早上看到他,紀念滿是晦氣的感覺。
看著紀念陰沉沉的臉,孫雲遠只是自顧自的笑:“我把爺爺送過來的,理當再送回去?!?
紀念不理睬他,徑直走去按電梯,狹小的電梯裡三面的鏡子,讓紀念怎麼也躲不開孫雲遠的眼神,紀念乾脆直直的看過去,卻見孫雲遠死死的盯住自己的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小小的鑽石折射著耀眼的光。
孫雲遠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抓起的紀念的手,放在眼前細細的看,滿臉的不可置信,臉上的怒氣卻是越來越盛,他艱難的把視線從鑽戒上移開,盯住紀念,低聲怒吼著:“她是女人!”
“那又怎麼樣?”紀念冷哼一聲,抽回手,漠然的斜視著孫雲遠。
叮——
電梯到了,紀念走出電梯,孫雲遠還在電梯裡發呆,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孫雲遠才一步邁出來,語氣陰狠憤怒:“紀念,是你逼我的?!?
紀念停了步子,皺緊了眉頭,心裡一片堅冷,她真的再也受不了孫雲遠不間歇的威脅了。
等送走了老爺子,她就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紀念沒說話,孫雲遠也沒有再跟來,憤恨恨的轉了身離開。
敲一敲紀博的房門,沒一會門就被樂呵呵的紀博打開了。
老爺子的心情居然很好,很久沒有來過T市,要求著紀念別帶秘書,就一個人陪他逛逛。
紀念給林憶打了電話,把早上的會議推到下午,扶著紀博下了樓在餐廳吃了早飯,開著車帶著老爺子去郊區的紀氏的地產。
紀博坐在車後座,看著道路兩旁的風景,心情很好,“難得身後沒有一大幫子人跟著,丫頭,爺爺就喜歡跟你在一起?!?
紀念輕輕的笑一笑,就說:“那爺爺就在T市多呆幾天,我天天陪著你?!?
紀博卻許久不說話,然後嘆一聲:“我這個身子骨也不知道能再撐多久,等我入土了,丫頭,你可不能讓紀氏落入無能之人的手裡啊。”
紀念從後視鏡看著紀博,心尖微微的顫了顫。紀博從來不說這種的,他的身體明明硬朗的很,再活十年八年都沒問題!只是聽著這個八十多歲頭髮花白的老人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心酸。
對紀博,她也是有怨,紀博該是知道站在紀氏頂端的累的,卻明知道她不喜歡,還一門心思的把她往上推。但這怨總歸是淡淡的,畢竟從小到大,可就這一個長輩真心的對自己好。只是這個好裡,似乎也摻雜著不單純的期望和利用。甚至她都有些不知道,如果她的能力不足以接下紀氏,紀博還會對她這麼好嗎?
人總是矛盾,幸福不過就是用不看重的東西換來看重的東西。
紀博的一生,犧牲了天倫之樂的樂趣,換來紀氏的強大,他足足犧牲了一輩子,卻心甘情願。
但是她不願意。她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絕不會再因爲別的什麼事,輕易的捨棄了。
想到紀博之後的失望,紀念無奈的笑一笑,敷衍著說一句:“爺爺,您瞎說什麼?!?
紀博沉悶著,沒有一絲笑容,皺紋深得如同刀刻。
中午吃了午飯,接了紀博到公司,紀念就鑽進會議室開會。
晚上下了班,開會開的昏頭昏腦的紀念開著車帶著興致盎然的紀博逛T市。
路過市中心星空酒吧的高樓,紀念忍不住放慢了車速,微笑著看。
她的小女人,正在那裡面激情四射的演出吧。
吳箏今天也不好過,剛因爲手指上的戒指被魏延楊光幾個人一陣猛虧答應了請客,就看見蘇慎扭著她軟的沒骨頭似的纖腰坐上了吧檯。
有一段日子都沒見蘇慎了,被她的妖媚的眼神纏住,吳箏又開始有些窘迫。
想到第一天來上班的時候因爲紀念提前離開,蘇慎也沒有追究,工資都沒有扣,這纔是那天之後第一次見蘇慎,吳箏不知道應不應該道個謝或者是道個歉。
猶豫著就到了休息時間,吳箏沒跟魏延坐在吧檯,一個人躲進了休息室。躺在沙發上,枕著手,手機放在肚子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她的女王陛下,今天一整天一個電話都沒有,一定忙的不可開交吧。
如果有一天可以把她從紀家偷走就好了。
“Nil。”一聲拐著彎的媚聲鑽進吳箏的耳朵,吳箏下意識的用拇指摸了摸無名指上的戒指。
連戒指都和紀念戴了一對的,這可是一生的承諾。她也不能再讓別人不清不楚的糾纏了,就算她不會拒絕,她也必須要學著拒絕??!
吳箏翻個身坐起來,看著蘇慎走過來,不等她開口,就先問出口:“你覺得愛是可以分割的嗎?是像一塊蛋糕一樣可以切成很多份大家一起分享,還是就像一個有生命的物體……”吳箏微微皺著眉,認真的想了想,指著左胸,“就像心臟,就算失去任意小小的一塊,都沒有辦法好好的運作?!?
蘇慎愣了愣,沒想到一直用微笑拒她於千里之外的吳箏忽然提出這問題。她抱著臂,毫不遲疑:“愛上就是愛上了。管它什麼蛋糕心臟,哪裡有那麼複雜?!?
吳箏表情更是認真:“可是我現在覺得,生命裡真的只有一個人是與我正好相配的,我一定要讓那一個人得到我完完整整的愛,沒有任何一點點的缺失?!?
蘇慎的笑意更濃,“然後呢?”
“然後……”吳箏低了頭,兩隻手絞在一起,一副沉思的樣子,再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居然一種義無反顧的勇氣:“我有愛的人了,這輩子我不會再愛上別人的?!?
蘇慎忍不住大笑出來,終於是瞭解吳箏忽然說出這一大段匪夷所思的話的意圖:“這輩子?你現在纔不過二十多?!?
吳箏微笑一下,然後低了頭,看著自己繁複的掌紋,還有一道似乎永遠也不會磨滅的傷痕:“曾經我以爲,人的一生會遇到那麼多人,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心境,就會愛著不同的人?!?
“所以呢?”
“所以,我選擇了徹徹底底的離開。我想她會愛上更適合她的人,我也總會把心讓給別的人?!眳枪~停了停,微笑著,緩緩地說,彷彿每一個字都是深思熟慮,“可是,我卻一直無法抑制的想念她,不論我在世界的哪一個角落,我都想用盡一切辦法去獲得她的任何信息,知道她好好的,似乎我也可以好好的等著感情變淡,等著遇到下一個人??墒俏乙恢睕]有遇到下一個,卻重新遇到了她。看見她的時候我就知道,真的有些感情永遠也忘不了,註定了刻骨銘心?!?
吳箏說完,擡了眼看著蘇慎,微笑著,“所以,我要好好的把所有的愛,全部都給她,不讓她有一絲的不確定。”
“說完了?”蘇慎笑起來,忽然猝不及防的湊近吳箏的耳朵,幾乎用著氣聲輕輕的說:“你這個意思,是不是叫我離你遠一點?可是……你這麼可愛,我好像更不想放手了呢!”
濃烈的香水味伴著她輕柔的聲音直鑽進吳箏的身體,吳箏窘迫起來,大幅度的後退拉開距離。
蘇慎看著吳箏巨大的反應,笑出來,很有風度的撤開了身子,風情萬種的扭著腰站著:“哪天那女人不要你了,記得還有我等你?!?
聽出來是句玩笑話,吳箏不以爲然的瞇了眼笑。
纔不會呢,她的女王陛下,永遠也不會不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