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的男人點點頭，“以前我還覺得讀書沒啥用，現在看曹元那小子，讀書還是有點用處的，考上大學就能去大城市打工，大城市女孩子好騙，你看，這不是一分錢沒花就騙一個祭品回來了嗎？聽說大城市女孩結婚也不要彩禮，你算算曹元考上大學省了多少錢？”
大力也羨慕啊，一算至少省了二三十萬。
“大強，你說山神規矩變了都好幾回了，之前半年送一次祭品，我們全村每戶抽籤排序，現在又改成三個月，可真夠嗆的，以後不會再改成一個月吧？你說我們上哪裡弄那麼多祭品啊？”大力抱怨著，“山神怎麼越來越貪心了？”
話音才落，那個叫大強的連忙捂住大力的嘴。
“呸呸呸！你怎麼能說對山神大人不敬的話！山神大人保佑我們，我們給山神大人送祭品不是應該的嗎？”
大強擡手打了大力腦門一下，“你也年紀不小了，怎麼說話還沒個把？怎麼什麼都敢說？”
大力忙小聲和那山神討饒著，態度十分虔誠。
賠完罪以後，大力才繼續和大強聊，問他，“你說曹元那小子本事這麼好，如果我給他錢，讓他幫我從大城市騙一個回來能行嗎？找衝哥買一個六萬，我給曹元四萬塊，他賺錢，我也能省兩萬。”
“那你試試，說不定行。”大強笑，“四萬塊也太好賺了，我要是曹元我肯定願意，我們一年拼死拼活地幹都賺不到四萬，他動動嘴皮子哄哄人就能賺到這四萬，傻子纔不賺。”
聽到這蕪音就已經知道了那個李思爲何會命喪於此了。
誰能想到，談個戀愛能送命，以爲是來這裡見男朋友家人的，沒想到是給人家當祭品的。
單聽這兩個男人聊天時候的語氣，別人的命在他們口裡都不是命，只是祭品，殺人對他們來說就和殺雞一樣平常。
而他們口裡的山神，又不知是何來的邪祟冒充神靈欺騙這些愚昧又冷血的山民。
兩人已經把話題轉移到別人家的八卦去了，無非是誰家閨女大了，能嫁人了，說了什麼人家，能換多少彩禮。
說起這話題，兩人的情緒就更激動了。
大強直拍大腿，“我要早知道賠錢貨養大了到現在能換這麼多彩禮，當年我也不會直接扔山底下去，這一想，那不是白白把十來好幾萬都扔了嗎？”
大強十分後悔，“反正養個女兒也不費什麼，給口飯吃就行，養幾年就能幫家裡幹活了，你說我當年怎麼就沒想明白這個道理呢。”
大力一聽樂了，“大強你還真是這樣，我記得嫂子當初可是一連給你生了兩個賠錢貨吧？嫂子喊你留下養，你不肯，非把那兩孩子都扔山崖去了，現在一算，你這可是扔了兩個十來好幾萬呢。”
大強表情頓時不好看了，“別提這事了，當初我爺說，家裡養著賠錢貨是等不來兒子的，說是一看家裡吃飯的嘴太多，怕來了咱家要捱餓，爲了要兒子，我才聽我爺的話把兩賠錢貨扔了。”
大強呸了聲，“扔了兩個賠錢貨以後那女人總算給我生了個帶把兒的，我還想著再努力一把再生一個，結果孩子還沒有斷奶呢，一個沒看住她自己就去跳崖了，白瞎了我六千塊錢，當年買媳婦兒的六千塊錢可是相當於現在好幾萬了，那時候錢厚著呢。”
“大強，這不是給你留了個傳宗接代的嗎？你就想著六千塊錢買了個兒子，多值。”大力安慰著。
“三牛家去年找衝哥買了個兒子，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呢，可都花了三萬塊錢呢，你家這個還是你自己的種，能跑能跳多健康，六千塊錢也值了。”
大強被好兄弟安慰到了，一想到有人比他花錢多也沒討到更好，頓時就覺得他這日子也過得挺有滋味的。
兩人一邊聊著天，牛車一邊往前走，蕪音一路順著山路兩旁的樹隱去自己的身影追著聽著。
一直到這兩人聊的話題越來越沒勁兒，蕪音才加快速度往前去。
只見樹梢微微一動，卻看不見人影。
兩兄弟擡頭朝著前面的樹看去，還感慨著今兒風真大。
蕪音在距離牛車一公里外才停下，然後從樹上躍下，在路旁找了個石頭坐下等著。
過了快十分鐘後牛車載著大力和大強兩人緩緩而來。
“大強，前面石頭上坐著是女人吧？”大力詫異地瞪大眼睛，“那不是咱村裡的，看那細皮嫩肉的樣子，也不是咱這附近的人，像是大城市裡來的人。”
大強也看到了，點點頭，鞭子一甩，催著牛加快了步子往前面走。
“喂，你誰啊？咋在去我們村的半道上坐著呢？”大力上上下下打量了圈陌生的年輕女孩，心裡有些警惕，問，“你哪來的？來幹啥的？”
蕪音這才一副沒休息夠的樣子撐著後腰站起來，“大叔， 我是來找我朋友的，她男朋友是這個村的，她前幾天和她男朋友回來見家長，然後說要結婚，後來也不知道是手機壞了還是怎麼的就聯繫不上了。”
蕪音連李思失聯的藉口都替這兩人想好了。
“之前說好的她結婚我給她當伴娘，她來的給我發了一路的風景也挺好看的，我就想著我過來玩兩天，順便看看她是什麼情況。”
說到這蕪音看了看眼前這兩人男人，然後繼續問他們，“大叔，我朋友叫李思，她男朋友叫戈曹元，你們和戈曹元是一個村的，那你們認識他嗎？他們是不是要結婚了？”
大力和大強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底頓時冒出了精光。
“哎！對！對！是叫李思！”大力連忙應著，“你朋友是在我們村裡，我們和戈曹元是同村，他們是要結婚了！這不，我們牛車上買的這些就是給他們結婚用的東西呢！”
大強跟著道，“年輕人看不好自己的東西，你朋友的手機不小心摔了，她這幾天又忙著備婚，鎮上手機店賣的又不是好牌子的手機，你朋友看不上，曹元那小子就說等結完婚帶你朋友去城裡買個最新款最好的手機。”
說完，大力又覺得話裡有漏洞，又補了一句，“不巧了，曹元那小子自己的手機被他親戚家不懂事的孩子當玩具泡水盆裡泡壞了，所以你朋友也沒法子拿她男朋友的手機聯繫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