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八戒則是修外丹者,正如那詩中所言:
“我自小生來心性拙,貪閒愛懶無休歇……得傳九轉大還丹……”
不過,內丹派和外丹派並不矛盾。
修習內丹者,亦不乏吞服外丹以助修行之輩。
比如孫悟空見了太上老君的金丹,垂涎三尺,歡喜道:
“此物乃仙家之至寶,老孫自了道以來,識破了‘內外相同之理,也要些金丹濟入’……”
“今日天賜良機,那老倌兒竟不在此,豈非天意使然,此金丹與俺老孫有緣?”
“待俺老孫嘗他幾丸,品味其中滋味。”
言罷,孫悟空便將那葫蘆中的九轉金丹,盡數傾倒而出,一一吞入腹中。
九轉金丹,神通非凡。
如九轉還魂丹,可跳過地府召回魂魄之流程,直接復活死者,如孫悟空以九轉還魂丹復活烏雞國王。
更有九轉金丹,可延年益壽,提升修爲,甚至有強化肉身、突破境界之逆天功效。
如孫悟空食用九轉金丹後,煉就“金剛不壞”之身。
故而,即便是對於天庭之上諸多大神而言,此九轉金丹亦具有極大吸引力,能免去他們多年苦修之功。
可以說,絕大多數天庭大神,皆對太上老君的九轉金丹垂涎三尺,皆欲參加那丹元大會,以求一得。
“丹元大會……”
“天庭的大神都會去三十三天之上的離恨天……”
“就連那坐鎮瑤池的王母娘娘,亦會親臨……”
“如此一來,天庭守備空虛……”
“瑤池守備也空虛……”
“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此乃天賜之機緣也!”
蕭辰聞聽孫悟空之言,心念電轉之間,已定下主意:
“好,猴子,待那丹元大會,天庭衆神皆往離恨天赴會之時?!?
“便是我們前往瑤池,盜取那九葉靈芝草之時!”
孫悟空聞言,拊掌大笑道:
“蛤蟆,正是如此也,此計甚妙!”
……
眼下,“人和”已齊,“地利”已備,就差這最後一步“天時”!
便等待天庭的“丹元大會”召開,他們一行人就可以去行動了。
……
蕭辰之前去過蟠桃園。
他見那蟠桃園中,靈氣如潮涌動,更有幾處區域,靈氣濃郁至極,幾近液化,竟化作乳白色靈液小池,波光瀲灩。
池邊,還有各色仙草靈芝,爭奇鬥豔,競相生長。
蕭辰爲策萬全,便讓孫悟空從這靈氣豐沛的蟠桃園中,採回幾株品相上佳的靈芝仙草,以作“偷樑換柱”之用。
屆時,待他金角大王成功盜得“真的九葉靈芝草”後,便可由孫悟空變化出一株惟妙惟肖的“假草”放置原位。
來個“以假亂真!”
他金角大王再以極品先天靈寶“祖龍珠”之威能,爲這假草略施遮掩,料想那王母娘娘一時半刻也難察覺其中端倪。
如此雙管齊下,既可瞞天過海,更能爲他們撤離天庭贏得寶貴時間。
此時此刻。
齊天大聖府那被雙重結界籠罩的書房內,蟠桃美酒之醇香與紫紋蟠桃之蓬勃生機交融瀰漫,悄然驅散了天庭固有的幾分清寒與肅殺。
“蛤蟆,來,喝!”
“猴子,幹!”
……
蕭辰與孫悟空推杯換盞,暢飲不休,歡聲笑語迴盪在書房之內。
酒至酣處。
蕭辰微微瞇著眼睛,帶著幾分醉意朦朧地說道:
“猴子,等會去我那鏡海山坐坐,我把黃風大聖和萬聖龍女介紹給你認識。”
“我們一起也碰個頭,互相熟悉熟悉。”
孫悟空本就在天庭逍遙自在,日食三餐,夜眠一榻,無拘無束。
他平日裡多是東遊西蕩,或訪友于仙宮瓊閣,或交遊於星河衆神,將那普天星斗、河漢羣真,皆以兄弟相稱。
他今日東遊至此,明日西走彼方,行蹤飄忽不定,天庭諸神早已習以爲常。
只要孫悟空不生事端,便也無人過問他的行蹤。
孫悟空聞言,眼睛一亮,爽快地答應了:
“好,走,蛤蟆,去你那裡弄杯醒酒茶喝喝,解解這酒意!”
他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還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彷彿已經迫不及待要前往鏡海山了。
隨後。
孫悟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擠眉弄眼地說道:
“俺也順便拜見拜見萬聖小嫂子?!?
他的話語中帶著幾分調侃和戲謔,引得蕭辰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蕭辰聞言,笑著拍了拍孫悟空的肩膀,道:
“你這猴子,就愛開玩笑?!?
“那萬聖龍女現在還不是你的嫂子呢?!?
“等會見面了,可莫要亂說?!?
孫悟空笑道:
“現在不是,那以後呢?”
蕭辰輕咳一聲道:
“以後,以後或許是吧?!?
孫悟空聞言,笑道:
“行,俺老孫明白了。”
說白了,這蛤蟆與那萬聖龍女之事,定了一半,但沒全部定下,尚處“情洽之期”。
也就是談感情的階段。
“可能需要一點推波助瀾……”
孫悟空心中暗道。
此番。
孫悟空從蟠桃園裡足足弄了近三百枚大果蟠桃,顆顆飽滿圓潤,品相絕好。
席間,他和孫悟空大快朵頤,已吃了二三十個。
此時此刻,看著剩下的蟠桃。
蕭辰張開蛤蟆大口,施展“腹中乾坤”的大神通,將剩餘的二百餘枚珍貴蟠桃盡數吸入體內小世界,妥帖封存起來,以備後用。
隨後。
蕭辰和孫悟空運功散去酒意,讓他們的頭腦清醒一番。
二人便要出了三十三天,往鏡海山而去。
齊天大聖府前。
行至府門,守候的門吏見禮問道:
“大聖此行何往?”
“還請示下,若有大聖的仙僚來訪,我等也好稟明。”
孫悟空隨性地擺擺手道:
“我與這位楊仙官談得投機,甚是投契,一見如故?!?
“今日,我便去他府邸坐坐,品品仙茗,休得來擾,以免壞了我們的雅興?!?
門吏深知自家大聖性情,孫悟空今日東遊,明日西蕩,雲去雲來,行蹤不定,早已見怪不怪。
他連忙躬身應道:
“屬下記下了,大聖放心去便是。”
隨後。
蕭辰與孫悟空出了齊天大聖府門,往三十三天的入口而去。
行不多時。
陡然間。
“轟隆??!轟隆??!轟隆隆……”
那聲響自三十三天的入口處滾滾而來,似有千軍萬馬奔騰,震得雲氣如浪濤般翻涌不息!
蕭辰有“大日金瞳”,孫悟空有“破妄金瞳”,都是視力極好之輩。
蕭辰和孫悟空循聲望去,目光穿透重重雲霧,看向三十三天的入口處。
但見三十三天的入口處,一支煞氣沖霄、異於常規的兵馬正如洶涌潮水般浩蕩涌入,氣勢磅礴。 此軍與天兵天將的規整堂皇截然不同,其兵卒個個披毛戴角,面目或是猙獰如惡鬼,或是醜陋似夜叉,周身瀰漫著濃烈刺鼻的妖氛與桀驁不馴的草莽之氣,赫然多爲妖仙之屬!
但見他們縱起污濁妖風,捲動慘淡愁雲;高擎利刃鋒芒寒,勁弩強弓滿張弦;駕著兇戾的妖鷹,牽著猙獰的惡犬!
這一支隊列看似散亂無章,行進間卻隱隱蘊含著殺伐陣勢,標槍指天,似要刺破蒼穹;羅網隱現,仿若能困住萬物,如同一羣飢餓的獵人傾巢而出,準備展開一場血腥捕獵!
“殺殺殺!”
“殺殺殺!”
……
這千餘名妖仙,發出尖嘯怒吼,聲震九霄,妖氣凝聚如狼煙,直衝雲霄,竟在威嚴的三十三天硬生生撕開一道殺氣騰騰的通路,聲勢極爲駭人,令人膽寒心顫!
“這……”
看到這些兵馬,蕭辰一時有些詫異,心中暗自思忖:
“天界何時多瞭如此多野性難馴的妖仙?”
雖然蕭辰不熟悉,但孫悟空卻很熟悉。
畢竟,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對於孫悟空來說,距離當年的花果山之戰,時間並不遙遠,那些慘烈的戰鬥場景仍歷歷在目,仿若昨日。
當年,楊戩率領著這一千二百草頭神,還和他花果山的十數萬妖兵妖將展開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這一千二百草頭神,可是殺了他花果山不少的妖兵妖將。
所以,他孫悟空和楊戩是有些“舊日恩怨”在身上的!
孫悟空眼中精光一閃,冷笑出聲:
“哼!這不是二郎神楊戩那一千二百草頭神麼?”
“倒是奇了怪了,這幫傢伙不是隨姓楊的窩在灌江口享受人間祭拜嗎?”
“怎的跑到天宮上撒野來了?”
“原來是楊戩的一千二百草頭神……”
蕭辰聞言,再次看了一眼,回憶起來了。
當年花果山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他亦在一旁圍觀,親眼目睹了楊戩這一千二百草頭神的非凡實力。
只是,歲月悠悠,時間有些久遠,他一時沒想起來罷了。
楊戩這一千二百草頭神,這“草頭”二字,絕非是說這些妖仙皆是草包之輩,毫無能耐。
“草頭”暗含“草莽”之意。
“草頭神”,隱喻著其成員原本皆是山野精怪、邪修等“在野勢力”,在三界中肆意妄爲,後經楊戩收編,得以洗白身份,有了正途。
這一千二百草頭神的成員,大多是楊戩攜梅山六兄弟周遊三界之時,剿滅或降服的妖魔精怪、孤魂野鬼中的佼佼者。
有那蛇蟲走獸皆各展神通,或能噴火吐霧,或能遁地穿行……
有那虎豹修煉成精,身軀強壯如山,力大無窮;豺狼化爲人形,狡黠兇狠,詭計多端……
亦有不少窮途末路的妖魔,憑藉自身一身本領投效楊戩,以此換取庇護與修行所需的資糧,從而形成了一種穩固的“交換式”效忠。
這一千二百草頭神的成員,皆是妖魔中的不凡存在,個個法力高強、神通各異,精通標槍投擲、勁弩齊射、佈設陷阱等狩獵殺伐之術,再配合那些訓練有素的鷹犬,行動起來配合默契,如臂使指。
有點像三界的一支“特種作戰兵”。
這一千二百草頭神,僅憑這一千二百之數,便能擊潰數倍於己的敵軍!
就如在原著劇情中的花果山大戰時,正是這支兇悍無比的一千二百草頭神,配合楊戩正面強攻,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生生打垮了孫悟空麾下數萬猴妖,爲楊戩和梅山兄弟擒拿孫悟空創造了關鍵契機。
觀世音菩薩向玉帝舉薦楊戩時,也曾特意強調:
“陛下之外甥顯聖二郎真君,現居灌洲灌江口……他昔日曾力誅六怪,又有‘梅山兄弟與帳前一千二百草頭神,神通廣大’。只是他向來聽調不聽宣……”
只不過,這一千二百草頭神並未被天庭正式冊封,無仙籍編制,本質上乃是楊戩自行組建的私人部曲。
他們駐紮在灌江口,只聽命於楊戩一人,不能隨意上天。
如今這一千二百草頭神傾巢而出,直上天庭,究竟所爲何事?
“難道是楊戩打上天了不成?”
蕭辰與孫悟空正滿心詫異之際。
但見那如洶涌洪流般奔騰而來的妖兵後方,陡然綻放出一道煊赫至極、耀目生輝的神光,似要將這蒼穹都撕裂開來!
一千二百草頭神的身後,現出了一位身著銀甲銀袍的神將,其英姿颯爽,氣勢非凡。
此神將頭戴扇雲冠,儀容清俊冠絕三界,長髮垂落,眸眼之中透著超凡清塵之氣,眉心有一縷銀色神紋流轉,散發著煌煌天威。
最令人驚歎的是,他竟單手擎著一座巍峨宏大、氣勢恢宏的“二郎真君神殿”。
那神殿仿若一座太古神山,沉重無比,卻被他輕描淡寫地單手託舉至天穹之上。
彰顯出他的無上神力。
緊隨其後的,正是楊戩的左膀右臂——康安裕、張伯時、李煥章、姚公麟、郭申、直健,六大神將!
“唳!唳!唳!”
一隻鐵爪如鉤的撲天蒼鷹在雲層中展翅盤旋,鷹眼如炬,洞察秋毫,偵察著四方動靜。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一條白毛細如銀練、靈動異常的神犬寸步不離地緊隨主人身側,時而發出低沉的吼聲。
這支威風凜凜、氣勢驚人的隊伍,正是那清源妙道真君——楊戩,與其麾下的康、張、姚、李四大太尉,郭申、直健兩大將軍,以及他那通靈撲天的撲天神鷹、赫赫有名的哮天犬!
“咄!楊戩這廝不是向來‘聽調不聽宣,不認天家眷’,一直鎮守灌江口,不屑來這天庭做官麼?”
孫悟空的一雙破妄金瞳緊緊盯著那道“單手託殿”的身影,咧嘴說道:
“如今倒好,楊戩不僅自己屁顛屁顛地跑上來了,連府邸、小弟還有鷹犬都一股腦兒地打包搬來了?!?
“看楊戩這架勢,莫不是打算在這天庭落戶生根了不成?”
蕭辰眉頭微皺,也是不明所以:
“確實古怪……”
驀地,蕭辰腦海中閃過一幕——楊戩飛昇天庭,就任司法天神之後,將親妹子華山三聖母楊嬋捉拿並鎮壓。
後來,楊戩確實是上天了,還把親妹子楊嬋給鎮壓在華山之下。
不過,楊戩上天當司法天神,那大概是在西行取經之時的事情。
怎的如今,竟提前了這般多?
“王靈官沒了……”
電光火石間,蕭辰腦中靈光一閃,驟然聯想到隕落的王靈官!
王靈官身爲天庭的“都天糾察大靈官”,掌管天條刑罰、糾察天條的重職,正是天庭的司法天神!
不料,在反天大戰之中,王靈官意外殞命,留下偌大的權力真空。
天庭急需新的執法者來填補此空缺……
而楊戩此番“舉家搬遷”,莫非便是接了這燙手山芋、權柄煊赫卻也樹敵無數的“司法天神”之位?
“若真是如此……”
蕭辰心中暗自思忖。
若是楊戩擔任了天界的司法天神之事,那他們“天庭盜寶”一事,就要麻煩得多了。
“司法天神楊戩!”
“洞穿虛妄的天眼……”
“哮天神犬……”
想到這些,蕭辰頓感有些棘手。
司法天神一職,意味著天界一切作奸犯科,皆在其監察追捕之列!
畢竟他們相當於是混入天界的賊,在天界欲行盜寶之事,是“天界的老鼠”。
而楊戩則是負責抓捕他們這些賊的人,是“天界的貓”。
他們此番意圖盜取瑤池至寶九葉靈芝草,豈不是在這新晉司法天神的“眼皮子底下”行竊?
“我們要盜寶,楊戩會抓我們……”
“這難道是一場天界的‘貓鼠遊戲’?”
蕭辰心中暗自嘀咕。
楊戩眉心那隻天眼,號稱能看破諸天萬界、洞察真假變幻,無論何方妖邪,在其天眼之下皆無所遁形……
那哮天犬靈覺超羣,追蹤索跡的神通名動三界,最是擅長辨別氣息!
一旦被哮天犬盯上,怕是天涯海角亦難逃追索……
“司法天神,楊戩……”
蕭辰只覺一股無形壓力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將自己牢牢鎖定。
彷彿在天庭之中,有一雙冷漠的眼睛,時刻都在盯著他,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
“看來以後行事,我當更加小心纔是……”
“可別被楊戩抓住了什麼漏洞破綻……”
“那可就麻煩了……”
蕭辰心中暗自思忖。
“目光”,其實是有重量的。
於常人而言,目光不過是一種尋常的視覺投射,輕飄飄似無物。
然而,在那些超凡入聖、法力通天的神仙大能眼中,“目光”實則有著沉甸甸的分量。
那些修爲高深的神仙大能,對目光的感應敏銳至極,哪怕相隔萬里,一絲異樣的目光窺探,皆能被他們敏銳捕捉。
幾乎就在蕭辰心生警兆的那一瞬間。
“嗯?”
單手託舉著神殿的楊戩仿若心有所感,猛然側首。
“開!”
楊戩眉心處的那一縷銀色神紋微微亮起,其目光如破空閃電,帶著煌煌神威,徑直穿透雲靄。
朝著蕭辰和孫悟空所在的方向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