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這是多少次掙扎了,兩天前,他釣到這條鯨鯊就意識到會是場苦戰(zhàn),鯨鯊把他從離岸本不到40海里處拖到如今400海里處,途中幾次差點掀翻這隻小船,可他最終穩(wěn)住了。
很難相信就他這麼簡陋的裝備也敢來獵鯊,當漁具店的夥計知道這個獵鯊者要深入旺旺卡海域來抓鯨鯊卻只要一條三米長的小帆船和一支鎖銬,無線電都不帶一個,以爲他是開玩笑。他自己也沒抱多大希望,因爲聽說最有經(jīng)驗的獵鯊者在這也只捕到過兩米左右的鯊魚。
萬沒想到能碰到6米長的鯨鯊,剛開始他想中大彩小孩一樣興奮得哇哇叫,隨後意識到自己太掉以輕心了,如果多買幾件裝備,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成功把它釣上來了。
但他並不後悔,他故意弄得這麼簡陋,就是要體會危機重重的樂趣,孤立無援的樂趣,生死相搏的樂趣,身體極限的樂趣。
48小時,這些樂趣他都體會到了,只差一樣,那就是獲勝者的樂趣。這場人與鯊的角力都是以生命爲賭注,贏就是生,輸就是死,在這麼差的裝備條件下,與鯨鯊獨自相持不下48小時,這已經(jīng)是個奇蹟,足以成爲獵鯊史上輝煌的紀錄,要知道波羅的海的海碰子抓1500公斤的魚都被英雄一樣被供奉著,到處傳唱事蹟。而他現(xiàn)在釣的這條差不多有一萬公斤,條件還比海碰子簡陋得多,至少人家船就比他大了十倍。
來了!鯨鯊又使出致命的那招,向小船飛速衝來,魚尾一掃就能掃翻小船,到了水裡就是它的天下,男人只能成爲它的口中食物。
男人站起來,盯著乘風破浪衝來的鯨鯊,左手抓起鐵槳高高揚起。轟!水花四濺,鯨鯊張開巨嘴,數(shù)百顆白森森的鯊齒,有連人帶船一塊吞下的氣勢。
砰!鐵槳重重掃中它的下頜,一聲哀鳴,這上萬斤的鯊魚居然被臨空掃了個跟頭,又重重跌回水中,這是何等驚人的臂力。男人揚著手中已變形的鐵槳大笑:“我說了多少次這招行不通的。”
鯨鯊開始掙扎,在海中攪起巨浪,左衝右突,他穩(wěn)如泰山踏著舢板,幾次被甩到空中,但雙腳像釘子一樣紮在船板上,使船平穩(wěn)落下,有幾次船有半截著拖進海中,但冒出水面來還是平衡著,全靠男人一雙有力的腿來穩(wěn)住,他就像一塊血肉鑄成的壓艙石,任你風吹雨打,巋然不動。
“夠勁兒,如果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打算拍電影的話,我可以考慮做男主角。”男人大笑著:“可惜我沒有鬍子。”
咔嚓,船沿被咬中了,兩邊都已經(jīng)稀爛,男人揮舞鐵槳,一次次把它打離船邊,這條鯨鯊已是傷痕累累,很奇特的是,不管男人怎麼打它,它都只是內(nèi)傷,外表不出血。
只有武術(shù)高手才能看得出,這個男人運用鐵器傳感的內(nèi)力攻擊鯊魚,中國的氣功大師能用內(nèi)功攻擊經(jīng)脈,使對手從內(nèi)部開始受損而外表完好,這並不稀奇,但他在這麼亂斗的情況下,對手又是條鯊魚,還能做到這一點,就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而且,他明顯不是中國人。
之所以不讓它流血是因爲男人清楚,鎖銬刺破鯊皮的血不多,但重手攻擊它它就要大出血,只要有強烈血腥味,這周圍的鯊魚會蜂擁而至,自己對付這一條都吃盡了苦頭,再來幾條他性命難保,與上萬公斤的魚在海中搏鬥,他真的到極限了。
最後一擊,咔嚓,鐵槳斷了,他終於慘叫起來:“我會輸?我居然也有輸?shù)囊惶靻幔俊?
沮喪襲上心頭,但很快變成憤怒,他看著再次衝來鯨鯊,怒吼一聲跳進海中,與它赤手相搏。他知道,自己固然快到極限,可對手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個時候拼的就是耐力,意志力,堅持到最後的就是贏家。
轟!他與鯊魚在水裡一起浮沉,這回顧不得流不流血了,一掌一掌猛擊它的頭部,左手死死扣住它的身體,如附骨之蛆,不管它如何掙扎,緊貼著它的腹部,五指鋼爪一樣挖進它的肉中,很快,鮮血染紅了大海,紅色的海水攪得浪花四濺。一如男人所料,血腥味引來其它的鯊魚,幾海里外有幾條大白鯊向這邊前進。
“大場面啊。”男人不驚反笑,別人會奇怪你命在旦夕還笑得出來?可他就是這樣,與大自然的生死搏鬥對他來說其樂無窮,在這萬分危急的關(guān)頭他還在想,要是再來點暴風雨那就更妙了。
天空真的傳來轟鳴聲,但來的不是暴風雨,而是兩架直升機,前面一架的艙門位置坐著一個典型的女軍人,長髮飄逸五官精緻,是個典型的東方美女,但美麗的雙眼透著兇悍的氣質(zhì),使她看起來像匹漂亮的花豹,雖然美麗卻極度危險。
“在那!”女軍人指指血浪翻飛的海面,向駕駛員打個手勢,這時,遠遠
的鯊魚羣正向這邊游來,女軍人背起一個火箭筒,發(fā)射一枚火箭在海面爆開,海水立即出現(xiàn)奇特的藥味,魚味聞到這股味道像潮水一樣潰退,被男人已擊打得奄奄一息的鯨鯊突然生出一股神力,甩開了男人,像發(fā)狂一樣向遠處逃命,男人死死抓著繩索不想讓它逃跑。
但砰的一聲槍響,直升機上女軍人開槍了,她手中的狙擊槍準確打中繩索,鯨鯊拖著半截繩索逃回大海,逃開了這個魔鬼一樣的男人。
“唏!”男人憤怒地向飛機大喊:“你放跑了我的魚!”
一條繩梯從直升機上垂下來,男人溼淋淋地爬上繩梯,向女軍人吼道:“你知道要碰上這樣的魚有多難嗎?”
“我以爲我救了你。”女軍人冷若冰霜:“早知你這個態(tài)度我就該讓你葬身魚腹。”
“我應(yīng)付得了。陳靜明小姐,這事我同你沒完,就算你以身相許以賠不了我的損失。”
“要賠償你可以找FBI,我只是來傳個話,你的假期提前結(jié)束了。”
“我說了六個月內(nèi)我不接任何任務(wù)。安安心心讓我過完這六個月又怎麼樣呢?又不是世界末日。”
“說中了,這次真是世界末日。”
男人訕笑:“那你們怎麼不去找我弟弟,救世主的活他最喜歡幹了。”
“已經(jīng)去找他了,你們兩兄弟誰也跑不了,這次任務(wù)你非接不可,你不必擔心報酬,就算要我以身相許我都會考慮。”
男人瞳孔收縮:“看來出大事了。”
陳靜明遞給他一份文件,男人翻看,面色變得凝重,他直視陳靜明的雙眼:“確認了嗎?”
“完全確認。”
男人倒吸一口涼氣:“我不知道我們幹不幹得了這活?”
陳靜明露出驚訝的神色:“真是少見啊,我面前這個真是不可一世的雙截龍兄弟之一嗎?連上帝都不放在眼裡的‘天龍’李比利居然也有害怕的時候?”
“儘管嘲笑吧,誠如你所說,這活不接不行。”
“比利。”陳靜明執(zhí)起毛巾,溫柔地幫他擦擦溼淋淋的面孔:“你千萬不能害怕,因爲我很害怕,你得給我信心。如果這次任務(wù)搞砸了,我可真連以身相許的機會都沒了。”
比利眼神閃爍了一下,沉聲道:“我要先見見我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