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我看你筋骨清奇,是塊練武的好苗子,不如拜我爲師得我衣鉢傳我師門正統,跟我學做菜吧。”
佞修悄然無聲出現在人羣外圍,大大咧咧抓著那道士打扮的少年人說話,被抓的少年原本見自己師門和對面難纏的七秀坊弟子鬥氣勢,突然身後來那麼一個人抓著他胳膊開口說話,可把他嚇了個夠嗆。那少年惱火地回頭真要責備佞修,仰著脖子擡頭對上佞修那張更勝夏花絢目的臉,直接憋紅了臉,似乎是認得佞修的,張嘴有些磕碰地說,“佞修?”
佞修?在哪?這個名字彷彿病毒一樣,飛快的在人羣裡宣揚了開來,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真的是他!”齊刷刷的幾十號人回頭把目光盯上佞修。來來回回掃視著佞修那張面孔。
被強勢圍觀的佞大糙在最初的錯愕後,很快腦洞到了另一個方向:突然覺得自己像國民男神一樣受歡迎,這一定不是錯覺!
接著佞大糙的腦洞一發不可收拾,從過去人見人憤現在人見人愛,到昨天對老子愛理不理今天讓你高攀不起。他想著很快就有十八個貌美如花的妹紙拜倒在他國民男神的風采下,從此左擁右抱走上人生顛覆,棒極了!
對了,還要收個徒弟繼承他舉世無雙的廚藝,人生才得以圓滿。
只見這個花哥風姿綽約,如臨水而立,悠然帶笑,那一身細緻肌理骨血勻,膚色更似玉色無暇,一雙鳳眼帶笑,風骨無雙,他抓著十五六歲的一個少年人不鬆手,笑道,“你跟我學做菜吧。”
做菜個鬼啊!
跟純陽派的道士打扮一般無二的少年大囧,“我們都聽說了!明明都是沖虛師伯做菜給你吃的!你整日病怏怏的,只需躺著等沖虛師伯餵你,你怎麼會做菜呢?”
“……沖虛。”佞修有些茫然地呢喃著這個字眼,緩衝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少年口中的沖虛師伯說的是他前幾天分手的藍朋友永寂。
臥槽,說好的全民男神呢!敢情是因爲永寂才認得他的啊。
佞修不動聲色地擡頭看了一眼周圍一圈人。一半白衣的道士揹著劍或太刀,一半粉色裙裝的女子揹著雙兵,這幾十號人無一不是想盯著到嘴的肉包子一樣盯著他瞧。男男女女,或是體格壯碩的男子,或是面若桃粉的女子,他們的眼神□裸的告訴佞修:我們要你要定了!
在這麼個當口,佞修回頭望了望,湯姆騎著馬慢慢的度步過來了,寬大的袖子和繡紋繁複的衣襬利落地劃過半空,高大的男人翻身下馬站到了佞修身後,整整比佞修高了大半個頭。湯姆模樣生得輪廓立體,線條硬朗,就算不說話往那一站,高居上位的氣場無聲鋪展開來,比之佞修的不溫不火,更叫人在意,一看就知道不好對付。
始終被佞修抓著胳膊不放準備做“預備愛徒”的少年仰高了脖子去看湯姆,也不知是因爲湯姆外邦人的樣貌還是其他什麼緣故,那少年看著湯姆卻是一副膛目結舌的模樣,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張清秀的臉面色難看了幾分。
少年人行事衝動,當下指著佞修就怒了,“你有我們沖虛師伯不夠嗎?不止和七秀坊的男弟子不清不楚,連萬花谷的男弟子也不清不楚了嗎!我們沖虛師伯有什麼不好的!”
湯姆目不忍視轉頭去望天,佞修毫無氣質可言地翻了個白眼,“怎麼到哪都有永寂的關係扯著,累不累,煩不煩,有完沒完。”
“不如和前男友複合吧。”湯姆勾了勾脣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看了看這幾十號人,兩撥人,大家氣度不驕不躁,沉穩開口,“你們找我師父有何事?”
“你師父?”那少年最先錯愕,這麼一大波人都像看見什麼稀罕的物品似的來來回回看著佞修的面孔和湯姆的面孔,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不相信佞修能有這麼大隻的徒弟。
佞修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龐,喃喃自語道,“我是不是該長些皺紋纔好。”
在場的哪個不是會耍幾套武功路子的,個個身負內力,佞修那句喃喃自語盡收耳底,七秀坊的妹紙最先反應過來,她們一個個紅了脖子硬生生擠開了那些道士,轉眼佞修就被一羣鶯鶯燕燕包圍了。
“花哥,你可不能長皺紋,你還年輕呢。我們亞撒師弟還等著跟你成親呢,你可不能說胡話。”
“修哥,你放心吧,我們七秀坊秘製的玫瑰養顏膏每日塗抹一些,你這張俊臉十幾年能如一日,美顏盛貌,永葆青春。”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個個都不矜持地伸手去摸摸佞修臉,佞修的腰背手腿,吃豆腐的姿勢真是坦率直白,“可惜了這麼個美男子便宜了亞撒師弟了。”
也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後,像是激起了這些七秀坊姑娘的不平衡,直接扯起佞修的衣服來了。
雖然很高興有妹紙投懷送抱,但她們太熱情了,直接攻破了佞修的招架,無視他的防禦,吃豆腐的芊芊玉手招招命中。幸好佞修有清奇的自救招式,他虛攔著妹紙們的小手,一邊溫聲和氣道,“身爲一個男人修某也有一個心願,想在有生之年娶十八房貌美如花的妻妾,今日得見諸位姑娘對修某之喜愛,不如……”
話未說話,這些妹紙已經躲開了十丈遠,隔著段距離對佞修說,“萬萬不可,我們亞撒師弟可不是好於說話的,你既然是要同我們師弟成親的,就不該朝三暮四。像是那什麼純陽的老道士沖虛,聽說也有四十好幾的年歲了,哪裡有我們亞撒師弟年輕力壯,你早該和老道士斷了牽扯。”
這話題一開就能大壩決堤又遇上大洪水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了,只聽這些美貌的御姐落落大方,神態坦然地說著些不合適她們說的話題。
“那沖虛老道士年老體衰,一夜只有三秒真男人,哪裡比得上我們亞撒師弟!”
此話一出,那班道士可就直接開怒氣模式了,維護著永寂的形象直接跟七秀坊的妹紙們扛上了,口水地圖炮了一路無辜羣衆。
置身事外的佞大糙看兩班人口水架一夥後:“哇……”
湯姆感到奇怪,“你哇什麼?”
“沒想到我從惡人谷開始黑永寂不行,一路黑到南詔皇宮,現在居然傳到揚州來了。沒想到居然有人關注永寂。”
於其說是關注永寂,不如說是七秀坊屬性詭異的妹紙們關注著這對顏值很高的夫夫。
看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佞修也沒在意,只是一些記不住名字和麪貌的他鄉客,怎樣都和他無關。佞修招呼湯姆繼續趕路吧,剛騎上馬,不想先前被佞修抓著要收徒學做菜的少年從人羣中衝了出來,直接撲到馬前,生怕佞修就這樣跑沒了,張口高聲道,“一刀流弟子代師伯沖虛真人向佞修先生提親!還望佞修先生同沖虛真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喜結連理!”
誰也沒想到有人會這麼直接,這年代說龍陽之好也是不願聲張的,哪有明目張膽爲兩個男人說親的。倒是這少年過於急切了。
“提得哪門子親。”佞修牽著繮繩低頭看那少年,他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笑,只是眼底的漫不經心不加掩飾誰都看得出來,“他跟我能有什麼關係?他跟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了?還是許諾了我生死不離?不過萍水相逢,一起吃過幾頓飯喝過幾杯酒的人而已。”
有些人一往情深,有些人卻漫不經心,也不知是遮擋著誰的情和意。
彷彿當頭一盆冷水,把那少年澆懵了。他在佞修的目光中緩緩讓開了前路,眼睜睜看著佞修和湯姆騎著一同離去。也不知該怎麼攔下這人。難道跟他說他們的沖虛師伯有多喜歡他嗎?
永寂有多在意這個人,恐怕也只有純陽的人知道。
四十年前永寂第一次在華山純陽露面就是以沖虛真人的身份,當年他仍是人量不足桌高的稚子,小小年紀每日勤修武藝,他天資卓越,精妙劍法信手拈來,彷彿天生是爲劍所生一般。更爲難得的是琴棋書畫,他無一不精,道種心中,占卦也在行。待他長到十四歲,身量高了,便獨自下山遊歷江湖,一去多年,長成了俊朗青年帶著一個男孩回了華山。聽聞他是爲尋一人而下山,當他帶回了一個男孩所有人都以爲他找到他要找的人了。
不想永寂卻說那人還沒來,還要等上一等。
這一等,春去秋來,又是二十年,他帶回來的小男孩也長成了沖虛門大師兄,且劍法大成了,永寂纔等來了他要等的人。
這一等就是大半輩子,佞修是有多冷硬的心,才生生對永寂視而不見?
在佞修師徒兩從揚州又浪去楓華谷的時候,曾經純陽六子之一的謝雲流從崑崙回到中原,跟永寂這個老朋友聚了聚。
謝雲流離開師門後自立門派名爲一刀流,曾經更是遠渡東洋,一去多年再見永寂,謝雲流已是滿頭白髮,英俊的面孔更是爬上了皺紋,歲月流逝顯了老態,但身板硬朗,一劍橫掃千軍的氣勢不減當年。謝雲流如今見了永寂,見永寂年輕如舊,心中頗有感慨,卻是喜怒不形於色,端著茶盞慮著茶沫,白霧迂嫋,茶香深蘊,一口廬山雲霧茶,茶水溫燙沁人心脾。
他自是隨意,一口茶水潤了嗓子,同永寂說話,“當年你占卦的本事無人能及,怎麼不爲自己卜上一卦,算算姻緣。”謝雲流從旁聽過永寂和佞修之間的牽牽扯扯,最新消息是佞修把永寂甩了。
永寂端著茶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目光沉沉地望著瓷白茶盞,半晌纔開口,“我自是算過幾卦。只是卦象次次生異,晦暗不明,無端叫我心中暗急。可這人……卻是無論如何也急不來的。卦不曾算盡,是因人世無常。”
“人世無常?”謝雲流卻覺得永寂的擔憂可笑,“你用了半生等他,事到如今卻放手了,是人世無常,還是你生了怯意。”
在謝雲流看來永寂跟佞修的事就差臨門一腳,這個時候說分手註定孤獨終老嗎?
“你能甘心?”謝雲流一雙眸子犀利如利劍,把人世可笑的愛恨情仇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永寂當然不甘心。
只是人世無常。
“我註定活不過知命之年,豈敢在他放手的時候死死糾纏。倘若他心中有我,待我壽元盡,他仍能活上三四十年,他豈不是孤苦無依半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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