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是不是該聽你的?你開心了,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對不對?”
“咦,你是誰啊?你再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
溪蝶看著他,依舊是在笑,但她的笑容,卻是瘋瘋癲癲,令人可憐。
“溪蝶……”
古剎伸出手,想拉住她,可溪蝶卻像是見到怪物一樣的甩開他的手。
“你別碰我!我要找我?guī)熜郑乙規(guī)煾福」艅x!古剎!快來救我,快來救我啊!”
女孩穿著一身白色衣裳,伸著雙手在偌大的宮殿內(nèi)跑來跑去。
她好像是想找人,可每當看到一個侍女的時候,她就會立刻跑過去,抓著那個侍女的手,特別激動的喊:“古剎,你終於來了!”
侍女不知所措,古剎看著,卻只能沉默。
“古剎,那之後的結局呢?”
視線好像忽然定格在合歡殿抱住侍女的溪蝶上了。
樂多雅用手在四周抓啊抓的,發(fā)現(xiàn)畫面怎麼都不動了。
就好像是電視劇忽然卡殼了一樣,怎麼都進行不下去了。
樂多雅趕緊找古剎。
隔了很久,很久,上方纔有聲音,緩緩傳來。
帶著一絲悲愴,一絲淒涼。
“然後,她死了。”
“誰?”
溪蝶麼?
“溪蝶。那一天,因爲我殺了侯贏,竇生聯(lián)合月炎國王跟其他兩國軍隊舉國復仇。我在前方浴血奮戰(zhàn),忽然有侍女急匆匆從的跑過來告訴我,溪蝶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個人上了宮殿最高的地方,她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看到溪蝶正在高樓邊緣蹦蹦跳跳,歡歡喜喜……她們是親眼看著溪蝶跳下去的。她們說,溪蝶跳下去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手裡拿了一個繡著鴛鴦圖案跟古字的荷包……”
古字的鴛鴦荷包?
多雅忽然想到之前古剎被南璃軍隊接回去的時候,溪蝶手中拿著一個荷包,想作爲禮物送給他的。
可最後,他走的太急,她始終沒能送出去。
多雅問他:“是那個荷包麼?就是她之前在桃花谷想送給你的那個?”
古剎的聲音又是隔了很久,才緩緩傳來。
“是。就是那個荷包。”
眼前靜止的畫面忽然開始動了。
但這次,畫面不在溪蝶上,而是雄武威嚴的宮殿內(nèi),只見短兵交接,刀光血影。
四萬精兵,對陣對方十五萬大軍。
上一次戰(zhàn)役,對古國來講,本就是一場巨大損失。
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聽到溪蝶剛剛跳樓身亡的消息,古剎的身子忽然就不動了,旁邊的人見機一劍刺來——
哧!
多雅原本以爲古剎會躲,可不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沒有!
一刀直刺腹部,古剎的左腿一軟,直接半跪在地上。
他擡起頭,看向溪蝶合歡殿的方向,目光悽慘絕望。
落雨聲滴答滴滴
迴盪著輕聲細語
猶如你唯美嘆息那麼動聽
城外溼呀瀝瀝
滿地的呢喃細語
我發(fā)現(xiàn)身邊的你,驀然迴避
絕唱一段芊芊,愛無非看誰成繭
和你對弈輸贏都回不去
一段輕描淡寫勾勒盡是我的呼吸
山窮水絕處回眸一遍你……
那年桃花谷下雨,亂世當今第一隱士南無風領回一個小女孩。
他對自己的大徒弟古剎說:“你有師妹了。她叫溪蝶,你以後可得好好保護她,不準讓她受傷讓她哭,不然啊,師父就找你算賬。”
師父啊。
我到底有沒有做到你的要求?
我是保護了,還是害了她呢?
山窮水盡,到處是你。
四周已經(jīng)是士兵刀兵相見的聲音。
那些兵器冰冷的砍殺聲,讓人聽起來心驚膽顫。
古剎卻好像失去了靈魂跟直覺一樣。
他望著合歡殿的方向,一點點提起自己手中的青雲(yún)劍。
他身上還穿著厚厚的鎧甲,可卻被自己腹部那一劍刺成鮮豔緋紅。
“溪蝶……”
喊出名字的剎那,身後不知道從哪多出好幾把劍。
古剎的背部彷彿有鋼筋穿過,四肢百骸,盡是疼痛。
可他沒有倒下,他依舊直挺挺的看著溪蝶的方向,用盡全力的喊了一聲——
“師兄對不起你!”
嗚嗚嗚……
“多雅!”
“多雅,你怎麼了?快醒醒!”
“冷嚴,我警告你,如果今天多雅出點什麼事,這筆帳我跟你沒完!”
“別吵了!多雅好像醒了!”
眼前金戈鐵馬,耳邊刀兵相接。
畫面這一次終於徹底的定格住了。
樂多雅看到古剎朝著合歡殿方向倒下去的剎那,忽然她感覺自己的身子被誰拉了一把,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映入眼簾的都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老公!”
樂多雅坐起來,第一時間想也沒想,就緊緊地抱住了坐在自己最近最近的男人。
“嗚嗚嗚……”
樂多雅把頭埋在他的肩膀處,眼淚如雨,下個不停。
席御臣一臉擔憂跟驚恐。
“多雅,你怎麼了?”
睡了足足有一整天,他們都以爲她出了什麼事,怎麼叫都叫不醒。
好不容易,夏曼看到樂多雅的手動了,她睜開眼睛的瞬間,卻是淚眼婆娑。
席御臣心疼極了。
“老婆,你沒事吧?”
“嗚嗚嗚,我做夢了。”
“做個夢怎麼哭成這樣?”
冷嚴一開始也是擔心的要死,可看到樂多雅終於醒了過來,他提著的那顆心,又漸漸放回肚子裡去了。
他故意這麼說,但眼神看著她還是關切的。
夏曼在旁邊暗暗地捅了捅他。
“多雅剛剛醒來,你說話別這麼冷漠啊!”
冷嚴呵呵一聲,沒理她。
多雅抱著席御臣的脖子,正如席御臣剛剛形容的淚眼婆娑。
“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夢。他跟我說,那不是我的夢,而是他的夢,我是進入了他的夢,或者是他回憶的一種狀態(tài)裡,跟他完成了他那一生,一整段的人生回憶……”
“多雅,你再說什麼啊?”
樂多雅說的話好像有點深奧,大家誰都沒聽懂。
多雅擡起頭,看向他們。
“你們沒懂我再說什麼麼?”
“沒懂……一點都沒懂……”
夏曼跟冷嚴都在搖頭,席御臣的手卻在她的腦袋後面摸來摸去。
他擔心,擔心她會不會腦子出了什麼事。
樂多雅搖搖頭,揮開他們的手。
“誒呀,我好像跟你們說不明白!因爲我自己,也沒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
只是,那場夢,對她來說,太真實,太心痛了!
樂多雅站起來,走到棺槨旁邊。
古剎依舊躺在裡面,一身金羽鎧甲,跟他死時一模一樣。
樂多雅看著裡面的死人,忽然想到什麼,一點都不忌憚的伸手去翻他的後背。
夏曼他們嚇了一大跳。
“多雅,你這樣……”
夏曼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多雅已經(jīng)把人家從管過里拉了起來。
兩千多年的屍體,現(xiàn)在都保存的這樣完好,裡面肯定是做過什麼手腳,樂多雅這樣大大咧咧了的伸手去碰,別說夏曼覺得不可思議了,就連席御臣都覺得她腦袋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果然是這樣。”
樂多雅看著古剎的後背自言自語。
後背足足四個洞口,都是那四把劍刺穿的吧?
“看來……我並沒有完全都在做夢。”
“多雅,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夏曼,你相信,死人可以爲你託夢麼?”
“這個。。我相信啊。”
“那兩千多年的死人呢?你還相信麼?”
“多雅,你什麼意思啊?”
夏曼一臉蒙圈,過了好幾秒後,她纔想到什麼,指著棺槨,特別不可思議的問:“你的意思是,剛剛古剎給你託夢了?!”
“我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但是我的確跟著他,回憶了一遍屬於他的過往。而且,我在那段回憶裡,還可以聽到他自己的自白跟敘述。”
樂多雅一定要確信,自己真的有夢到那些。
所以,她就問夏曼:“歷史上從來沒有古國、雪國、月炎跟南璃這幾個名字,但這些國家應該是真實存在的吧?而且,古剎雖然被封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將軍,不是因爲他在爲國效力,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個傑出的帝王,後來的皇帝不忍心將他埋沒在歷史中,所以纔給了他這樣一個封號,對不對?”
夏曼搖頭,依舊一臉迷茫。
“我也不知道……我,我根本不懂你再說什麼。”
四周的人,看多雅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但多雅也沒去解釋或者理會什麼。
她皺著眉頭,忽然想到古剎跟她說,請她幫忙解開他的心結……
他的心結是什麼?
樂多雅看著棺槨內(nèi)一如兩千五百年前的男人,一直琢磨不明白。
忽然,這時有人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老婆,你到底怎麼了?”
“她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冷嚴在旁邊看了半天,覺得這個挺符合她現(xiàn)在癥狀的。
樂多雅呵呵一笑,忽然從古剎的棺槨裡,不知道抓了什麼,猛地朝後面扔去——
“嘶!你這女人下手怎麼還這麼沒輕沒重的啊!”
厚厚的一件衣服猛地砸中冷嚴,冷嚴一臉晦氣的把衣服丟到一邊,正要罵人,樂多雅看著地上被扔掉的衣服,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忽然明白了!
“啊!我知道古剎說的執(zhí)念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