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一臉尷尬,付美詩也收斂了自己的伶牙俐齒,並不打算趕盡殺絕。
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出這個地窖,手機上的時間都已經是下午2點鐘了,而且這兩人的電量都只剩下一格,又沒有帶充電寶,不盡早離開這裡絕對不堪設想。
“關機好幾次也是沒信號啊……”祁雁回挫敗地搖晃著自己的電話,轉念又靈機一動,對付美詩說:“你騎在我身上的話,應該就可以翻出地窖到達地下室那裡了。”
“Good idea!”付美詩雙眼放光,說做就做地指揮著祁雁回四蹄跪地。
等等,四蹄?
“是騎在我身上,不是踩在我身上,我又不是馬。”
“這種時候幹嘛還計較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啊?都一樣啦。”
“那不如,我託你到我的肩膀上吧,那樣好像會更方便點。”
“說的也是,那首先……你要……”
蹲下來。
祁雁回直接單膝跪地,動作利落地一側頭,示意付美詩坐到自己肩膀上。
但是……付美詩猶疑著究竟是要坐上去,還是跨上去呢?
“不用擔心我的臂力,你坐上來也可以。”祁雁回看穿她的顧慮。
“我並不是擔心你的臂力。”付美詩扭捏地走到他身邊,不情不願地吐出實情:“是我今天那個了。”
那個?
“是哪個?”
“女生日。”
祁雁回想起生理課上學到過的知識點,立即懂了,可又不解道:“這和你坐到我肩膀上有什麼必然聯繫嗎?”
稍微不注意姿勢的話,會側漏啊。而且這裡又沒有廁所,但是好像也沒關係,如果一次就能成功逃離這裡的話,側漏一下也沒關係。
那既然如此,不如選擇豪邁的跨上去吧!
付美詩不再猶豫,非常迅速地跨到了祁雁回的脖頸上面,祁雁回瞬間貓起了背,有一說一,還真有種千斤壓頂的感覺。他很長時間不健身了,所以托起付美詩的時候顯得有點慢吞吞。好在最後站了起來,他和付美詩一起走到頭頂的缺口那裡,這樣疊加起來的身高令付美詩可以碰到缺口的凹陷,她雙手牢牢地抓住兩側凹陷處,用力地提拉身體向上爬去。
結果凹陷處被硬生生地掰下了一塊泡沫板,而且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泡沫板被一舉掰掉的同時,付美詩整個人的身體也向後方傾斜,幸好祁雁回反應敏捷,一個橫抱將付美詩夾在了自己的胳肢窩下頭。
畫面有點美,像極了農民伯伯拔蘿蔔。
“嘖。”他吃痛地扶了扶自己的下巴,“有點用力過猛了,差點讓舊傷復發,好險。”
被夾住腦袋的付美詩拍了幾下祁雁回的手臂,呼吸困難地提醒道:“拜託先放開我,脖子被勒的好痛。”
於是兩個小時過去之後,兩人沉默地並肩、盤膝而坐,看上去像是在打坐冥想,實際上是已經懶得再嘗試任何逃生套路了。
祁雁回從剛纔就一直很在意一件很現實的問題:“已經這個時間了啊……吃不吃飯的倒也無所謂了,關鍵是要怎麼上廁所啊。”
付美詩也很頭疼這個問題,唉聲嘆氣道:“是啊,這裡空間狹窄,也不能狗急跳牆到隨地大小便吧。”
“你不是應該介意男女授受不親纔對嗎?”
“萬不得已時,可以閉上眼睛非禮勿視。”
祁雁回立刻拒絕道:“我憋得住。”
付美詩仰頭望天,雖然望不到天,只有兩個暴露著缺口的棚頂:“老路應該有看見你走進這裡吧,都這麼長時間了,你沒有出去他竟然都不感到奇怪嗎?”
“以他那種嗜錢如命的職業素養,他大概都已經打道回府了。”祁雁回感到不安地皺起眉:“如果真是這樣,不就沒人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裡了嗎?”
“但是這裡有一家釘子戶,等到他們發現我們時……”付美詩說到此處,陰暗地捂住嘴,“糟了,他們是住在一單元的。而這裡,卻是二單元。”
“也就是說,就算喊破喉嚨,他們也不會聽到的。”祁雁回近乎絕望。
正當他爲此而感到人間不值得時,身旁的付美詩忽然靠在了他的身上,他一個激靈,那具散發著女性肉香的軀體直接倒在了他懷中。
臥槽?投懷送抱就是這麼個意思嗎?
“不行!我們還沒有確立關係,雖然這地方的確狹窄封閉而且還是孤男寡女,可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
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堆,祁雁回臉紅到冒起了蒸汽,可付美詩卻一把擡手捂住他的嘴,吃力地從牙縫中擠出聲音來:“你發癲啊,我是突然肚子痛,你身上比較暖和而已,閉上嘴,借我靠一靠!”
啊,搞屁,原來是肚子痛啊。
祁雁回略顯失望地扁過嘴,沒什麼幹勁兒的把膝蓋和雙腿借給了付美詩當躺枕。她的後背倚靠在他的腹部,還要不領情地抱怨著:“你都沒有肚子,硬邦邦的,沒有肚子就沒脂肪,沒有脂肪就沒有熱量,真是的,不夠暖和!”
“有個肚子給你沾沾陽氣就不錯了,還挑肥揀瘦,你以爲沒有我在這裡陪你的話,這個破樓盤裡面的陰氣不會纏上你?切,搞不好你早成了女鬼塞牙縫的飼料了。”
“拒絕封建迷信,兇宅這種事根本就不存在,都是造謠,都是訛傳。”
“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你的房子是兇宅,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說過。”
原本還在閉目養身節省體力的付美詩聽聞這話,慢慢地睜開眼,一技絕殺使出:“大志就沒有說過。”
沒有絲毫懸念,祁雁回的臉色“啪嗒”一聲掉下來。
他低頭看著付美詩,不得不吐槽她:“你是怎麼做到躺在一個男人的腿上,還在提另一個男人名字的?你是這樣的付美詩嗎?”
“我這樣的付美詩,是怎樣的付美詩?”廢話文學發揮的還挺不錯。
“咕嚕嚕嚕——”
肚子叫非常恰到好處地阻止了一場毫無意義的嘴炮爭鬥,可究竟是誰的肚子在叫,倒也分不太清,付美詩在這時略微直起身,很不客氣地把祁雁回的身體當作靠枕,還挺愜意地舒出一口氣:“這個角度讓我的肚子痛好多了,但可能是肚子餓替代了肚子痛?”
鬼知道。祁雁回的雙腿都麻掉了,幸好她剛纔改變了一個姿勢,他也順勢屈伸了一下膝蓋,付美詩乾脆把雙手搭在了他的膝蓋上,像是老佛爺半躺在龍座上似的。
祁雁回抽了抽嘴角:“你很會享受嘛。”
付美詩對他的抱怨充耳不聞,閉著眼睛幻想起各種食物:“好想吃小餛飩啊,咖哩飯也不錯,充其量來個雞肉漢堡吧,軟炸裡脊我也可,但是這種季節,還是麻辣牛肉火鍋最適合了……嘶!哎呀,口水流出來了。”
祁雁回吐槽她一句:“你還是少想一些吧,免得想多了再撐到了。”
付美詩默默地賞給他一個白眼,忽然想到:“緩解飢餓的方式是轉移注意力,不如我們看個電影吧。”
手機倒是還有一格電,而且這會兒地窖裡的光線已經逐漸黯下來了,最後沒電的話,也只能選擇睡覺。嗯,那不如好好利用這僅有一格的電量。祁雁回難得地認可了付美詩,掏出手機時問她:“你喜歡看什麼類型的電影?”
付美詩卻轉頭看他:“但是這裡沒信號也沒有網路,你手機裡有下載好的電影哦?”
“有很多。”
“什麼類型都有?”
“算是吧。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恐怖。”
“……在這種地方看恐怖電影?”
“那,搞笑的?”
“我這裡有一個從來沒有看過的電影,文件名好像寫著‘波野喜’。”
“聽上去好像是能獲獎的那種電影名。”
“不知道,可能是搞笑片吧,正好可以一起看。”
付美詩點點頭,祁雁回便伸出雙臂將她圈起來,她則是貼在他胸膛前面盯著他在自己的眼前翻找手機裡的電影。
他很認真地找,臉也靠她很近,付美詩竟然不敢隨意移動視線,她覺得現在這種姿勢很……奇怪。就好像……那個……好像是一對情侶。
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輕輕地噴在她的耳鬢,溫溫熱熱的,還帶著一股甜膩的清香,非常奶的氣味兒,像小孩子,不,像少年……總之,是男人的味道。
原來,他的確是個男人啊。
終於意識到這一點的遲鈍的付美詩羞澀地低下了頭,她後知後覺地躊躇了起來,咬著嘴脣心跳如鼓。
祁雁回有點嫌煩的皺起眉,冷不丁地丟給她一句:“不覺得你的心跳聲有點吵嗎?我不過是在找搞笑電影而已,又不是在找情色片,你幹嘛這麼興奮?”
糟糕,爲什麼會覺得今天的他的聲音……聽上去很有磁性。竟然有那麼一丟丟性感。太鬼扯了,付美詩伸手捂住臉,就覺得非常羞恥。
“總算找到了。”祁雁回點開視頻,催促付美詩擡起頭:“快點看吧,你不是要看搞笑片的嗎?”
付美詩靦腆地嗯了一聲,然而始料不及,電影一開頭就是非常具有衝擊性的愛情動作片畫面。
隨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呻X聲傳出,祁雁回和付美詩兩個人都風中凌亂了。
W,T,F?
祁雁回尷尬得手忙腳亂,正想著趕快關掉電影時,卻一個不小心把手機砸到地上,音量瞬間搞到最大,奇奇怪怪的聲音不堪入耳,付美詩更是哇的一聲大叫,祁雁回急出了一頭汗,終於在事態陷入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關掉了電影。
他驚魂未定地盯著自己的手機,實在不敢相信自己剛纔都看到了什麼鬼。祁鷺走那個王八蛋,都下載了一些什麼虎狼電影給他!而且還把文件名取的那麼奇怪,波野喜算什麼爛名字?最起碼也該偷偷告訴他一聲這種電影只能一個人時才配觀看的吧!
等等,波野喜。
靠……
祁雁回癱下肩膀,英明如他,竟然這會兒才明白“波野”二字的具體指代。
倒也怪不得祁鷺走了。多麼赤裸裸的明示啊,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結果付美詩偏要在這時候給他的頭頂上頭加一根稻草:“沒關係啦,你也不必消沉,你是男人嘛,很正常啦,呵呵……”
那個“呵呵”也未免太具備歧視性了吧?還有那種聖母語氣是幾個意思?是在可憐他嗎?他長成這樣還需要她來同情嗎?
結果他心裡翻江倒海的情緒澎湃,說出口的也是一句訕訕的:“呵呵……”
就呵呵個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