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挺泄氣的,但祁雁回還是在這個時刻,認認真真地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緒。
在這之前,他在被她問到“你確定你喜歡我嗎”的時候,給出的答案的確是不確定。
當時的不確定,是因爲他缺乏堅定。
畢竟他是那種說出了口,就必須完成的類型。
可冷靜下來考慮的話,他又會找出一萬條理由來描述自己對她的感覺。
她笑起來的模樣很甜,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青春活力,走路的速度很快,動不動就會跑起來,喜歡嗅清早起來時打開窗戶那一刻的風的味道,她動鼻子時的表情很像小動物,在他端菜給她的時候,她靜靜等候的樣子也很像小動物。
她不吵不鬧時很乖巧,蠻不講理時很煩人,斤斤計較時很精明,吃他做的飯菜的時候……很認真。
她是真心喜歡他做的味道,滿臉都是陶醉和滿足,有時候,她甚至會冒著過敏休克的危險摘下眼罩看一眼他做的甜品,在雙頰緋紅的瞬間立刻戴好眼罩,舔舐嘴角時顯露出了意猶未盡,但是那樣的瞬間,令祁雁回覺得很幸福。
在她的身邊,他真的在做他自己,沒有任何的被動,因爲等到回過神時,他發現自己都是在主動做著這一切。
而且連最初的抱怨和吐槽都漸漸地變成了喜悅和期待,他會因爲和她坐在一起就感到喜悅,也會期待早上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見到她。
祁雁回意識到,這不是逃避就能假裝不去在意的心情。
所以,再堅定一點面對的話,應該的確就是——
“我喜歡你。”他含糊不清地說出了這四個字,說完就覺得下巴痛,痛苦面具持續了長達十幾秒。
說完之後,祁雁回閉上眼睛,感覺內心裡釋然了許多,似乎總算能好好地睡覺了。
然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付美詩的耳朵有些紅。
而且她悄悄地、默默地、小心翼翼地翻了一個身,在背對著祁雁回的時候,她慢慢地睜開了雙眼。
好像聽見了一個不得了的告白……其實她也是正好醒了一下,就正好聽見了他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語。
但不管怎麼說,剛纔的那句“我喜歡你”都是他對著她耳邊說的吧。
所以,再如何蠢笨如豬也能明白,他說的是,他,喜歡,她。
可……他喜歡她什麼呢?
付美詩困惑地眨眨眼,睡意全無了。
渾渾噩噩地熬了一整晚,付美詩思考的都是他喜歡她哪裡這樣一個問題。直到凌晨三四點左右,她才又沉沉睡去。
緊接著就是吵人的鬧鈴聲。
陽光大好,明媚光線穿透窗簾照射到屋內,付美詩頭疼的去摸鬧鐘,摸來摸去沒摸到,好在最後鬧鈴聲被人按掉,她感激地嘟囔一句:“做得好,不管你是誰,我都決定發一張好人卡給你……”
說完這話,付美詩接著睡,可三秒過後,她“啪”地聲睜開眼睛。怎麼會有人幫她按掉手機鈴聲?她睡的是自己的房間又不是誰在別人房間,除非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思及此,她猛地從牀上直起身,環繞著四周略下陌生的佈置,果然不是她房間!再緩緩移動視線看向前方,只見祁雁回光著上身,腰間只圍了一條白色浴巾,此時,他正筆直地站在窗前,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拭著溼漉漉的頭髮。
如此驚豔的美人出浴圖沒令付美詩臉紅心跳的流口水,畢竟她從不認爲祁雁回的臉是國色天香。但她還是裝模作樣地嬌羞的喊了一聲:“啊,討厭啦,你沒有穿衣服。”
祁雁回被她那一聲生硬的“討厭啦”惹出了不少雞皮疙瘩,擡起手刀狠狠地拍了她的頭,討厭什麼討厭,他明明圍著浴巾。
付美詩吃痛的捂住頭,又急忙挪開手捂住眼睛,透過手指縫地看了看自己,很好,自己穿著衣服,一切安全。
然後再看看他,不滿的皺眉,開口問道:“祁哥,爲什麼我會睡在你的房間?”
祁雁回像看智障一般地看著她,擡起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付美詩呆了呆,很快便恍然大悟:“哦!對!你的下巴脫臼了,近期都不能夠正常說話。但這和我剛纔問你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祁雁回已經不是在看智障了,而是在看腦癱了。
付美詩像失憶了一半撓起了頭,很快便看見自己落在祁雁回牀上的眼罩和鼻塞,好像回憶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皺著眉嘟囔道:“我記得昨晚我是打算看你睡著之後纔回去自己房間的……難道說,是我自己先睡著了?還是睡在你的牀上?”
祁雁回攤出雙手,那意思是:不然呢,你以爲是什麼?
這麼說來的話,付美詩看向祁雁回,非常認真地問:“祁哥,我沒有襲擊你吧?”
該有的浪漫氣氛蕩然無存,祁雁回受限於脫臼的下巴,所以無法做出他此刻應該做的鄙視表情。
付美詩則是無奈道:“說出來也不怕你笑話,我的睡姿很差,總喜歡踢踢打打,大學期間我從上鋪踢到下鋪,曾經把室友踢到骨折。但看你還可以正常洗澡,應該是四肢完好。”
祁雁回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實在沒心情在和她繼續溝通,爲了避免被氣死,他翻找出自己唯一的一件連帽衫套上,正準備去找水吃消炎藥,付美詩忽然“喂”地喊住了他。
又幹嘛?他不情不願地回過身。
“你昨晚好像說了夢話。”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很嚴肅,因爲,她回想起了一句非常重要的臺詞。
夢話?他扭起眉。
“你應該記得吧?”
不記得。他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夢話,而是你的自言自語?”
這麼說反而顯得更加可怕了。他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你的確說了一句‘我喜歡你’,根據當時的情況來看,極大概率是對我說的。所以說,你是真的喜歡我吧?”付美詩面色不改地拋出了一個直球。
果然,直球砸中了祁雁回的頭,他整個人都被這顆球砸得傻在原地,目瞪口呆。